第四十五章
第一公主
在夜晚的時候，代替塞薩雷斯進入皇宮中保護多拉克勳爵的海摩爾回到了旅者之家，但是艾迪塔卻離開了旅店朝著皇宮走去。在離開之前，她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問杜威特三世。作為保護者與她同行的不僅有凱斯汀，還有阿格妮絲和紅龍菲德利斯。對於這一點，讓可憐的海摩爾感到了極為的傷心。
那原本駐紮在塞弗拉城外的一千多人的隊伍現在也已經在皇家騎士的關照下進入了塞弗拉，並且駐紮在了皇宮周圍。艾迪塔知道，再過幾天，當多拉克勳爵以及拉什沃斯的手下們完全接管了塞弗拉之後，那支隊伍將會解散。根據海摩爾的說法，軍隊的指揮權現在也已經被杜威特三世完全交托了出來，隻不過接掌軍隊的並不是多拉克勳爵，而是另外一個他們並不熟悉的男人。艾迪塔猜測這才是真正屬於拉什沃斯和夏普蘭這兩位大魔導師的人員力量。
杜威特三世將不會遭到殺害，但是會被一直軟禁在皇宮之中，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完全結束。至於再後來會發生什麽事情，艾迪塔也沒有辦法產生什麽樣的猜測，或許這個國家會一直被那兩位大魔導師選擇出來的人管理著，或許特裏威廉家族真的能夠再一次奪回權柄，恢複往日的榮耀，也或許那些有著野心的貴族或者是其他什麽人像三千年前的特裏威廉家族一樣發動戰爭爭奪權柄。
實行了宵禁的塞弗拉的夜晚變得極為安靜，那些皇家騎士和衛兵們像是不知道疲憊一樣地在整個城市中巡邏著。不過，在艾迪塔看起來，這似乎並沒有什麽意義。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對塞弗拉做些什麽了，在南部大陸各個國家和地方的人們的心目中，塞弗拉的象征意義更大於實際意義。艾迪塔在事情發生過後很久之後，才猜測到或許奇克萊特郡隻是一個試驗，而將塞弗拉作為真正混亂的開端，對於整個南部大陸的人類在心理上確實產生了很大的衝擊。這或許才是那次混亂的真正目的。
紅龍菲德利斯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冷清的塞弗拉，像是在查看當初由他製造出的混亂最後發展出的結果。
艾迪塔有些忍不住問道：“菲.德利斯先生，看到這樣的塞弗拉，你的感覺怎麽樣？”
凱斯汀皺起眉頭，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
相反，倒是看個看起來很暴躁的.中年男人並沒有因此而發怒，他轉過頭看了看艾迪塔，然後說道：“我感覺很遺憾，沒有能夠將這裏破壞得再徹底一些。”
艾迪塔站住了腳步，看著這個.男人。雖然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回應艾迪塔的挑釁，但是卻又似乎並不是這樣簡單。艾迪塔感覺他是認真的。
“我猜你知道我和我的曆史。”菲德利斯並沒有理會.艾迪塔的注視，繼續說道：“卡萊娜就是在這座城市中受到了重傷，然後因為沒有得到治療而死亡。隻不過，那個時候這座城市還並不叫塞弗拉。”
艾迪塔有些無奈地看著這條紅龍，把“任性”這個詞.用在這樣年紀的巨龍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但是事實卻是如此。
菲德利斯不怎麽在意地繼續向前走去，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名護衛者。
“艾迪塔……”阿格妮.絲走到了艾迪塔身邊，低聲說道：“那件事並不完全是菲德利斯的錯誤。”
“什麽意思？”艾迪塔疑惑地問到。
阿格妮絲抬頭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菲德利斯的背影，然後說道：“菲迪雖然是一條古老的巨龍，但是他也沒有辦法依kao自己抵抗入侵者，攻擊塞弗拉那件事他是被逼迫的。”
“喂，別亂講話！”菲德利斯突然轉頭大聲喝斥到。
阿格妮絲攤了攤手，對他做出了一個無辜的樣子。不過，當菲德利斯將頭轉回去後，阿格妮絲繼續說道：“你難道沒注意過嗎？在攻擊塞弗拉的時候，在最開始菲迪並沒有使用魔法，因為塞弗拉上空的護罩隻能進行物理防禦。最先使用魔法的是那條叫做什麽來著的……”
“塞薩雷斯……”艾迪塔猛然間回憶起了那一天的狀況，在她深層的記憶中，甚至記得那一天的每一個細節。有些浮躁的年輕的白龍德瓦茲是最先忍受不住壓力而進行攻擊的，但是他使用的隻是白龍特有的帶有冰凍效果的龍息，並沒有施放魔法。紅龍菲德利斯反擊時使用的也同樣是帶有火焰效果的龍息。與龍語魔法相比，龍息在短時間內產生的威力更為巨大，但是消失的速度也很快，這對於巨龍下方不遠處的塞弗拉並不會造成什麽威脅。而就像阿格妮絲所說的那樣，第一個開始使用魔法的確實是金龍塞薩雷斯。
艾迪塔翻了翻眼睛，搖頭說道：“這還真是隱藏得很好的惡意。如果不去刻意地去關注這件事，有誰能夠想到真正想要毀滅塞弗拉會是所有人都認定的塞弗拉的守護者呢？”
走在前麵的紅龍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我感到有些奇怪。”凱斯汀開口說到。
“什麽？”艾迪塔偏了偏頭，問到。
“你對於塞薩雷斯這件事的反應太過於平淡了。”凱斯汀說到。
艾迪塔想了一會兒，說道：“或許在潛意識中我已經開始不信任他了。你知道嗎？那天你離開後，他對我說要去看看魔法公會的時候，我腦海中所產生的第一個念頭是拒絕。不過，很可惜的是，他還是把我說服了。”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談論過的那個隱形的告密者嗎？我現在很慶幸他自己跳了出來，而不是需要我去懷疑每一個可能知道內情的人，這不是很好嗎？我隻是不知道當我的父親他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會產生什麽樣的反應。這真是生物的多樣性的表現。”
漆黑的皇宮幾乎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黑夜之中，雄偉的輪廓昭示著一種肅穆的悲涼。在極深處的地方，有一些並不太引人注意的微弱光亮，給這座皇宮中帶來了很微弱的一絲生氣。
皇家騎士守衛在皇宮中各個關鍵的地方，一些衛兵在周圍安靜地巡邏著。艾迪塔看了看皇宮大門兩側那兩盞並沒有被點亮的魔法燈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施放了兩個照明術，並將這兩團光芒放進了鑲嵌有魔法陣的燈罩之中。一時間，黑暗迅速褪去，光明重新將那同樣雄偉的大門的輪廓映照了出來。
守衛在大門處的兩名騎士對著他們行了一個騎士禮，似乎是在歡迎他們的來訪，也似乎是在感謝艾迪塔為他們點亮的光明。
有一名騎士走到他們的麵前行禮，然後走到了前麵為他們帶路。艾迪塔打量著周圍的這些騎士，他們大多數人的臉上都帶有濃重的疲倦表情，甚至還有一些茫然。隻有那些稍微上了年紀的騎士才會依然那麽堅定地站在那裏執行他們的任務。
艾迪塔不能確定，塞薩雷斯的事情是否已經被他們所知曉，作為一直守護帝國的巨龍，塞薩雷斯在這些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十分的崇高。即使他站在特裏威廉家族對立的一方來逼迫杜威特三世退位，這也不能讓塞弗拉，甚至是奧克塔的人民對他產生敵意，因為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看護的是這個帝國，而不是一個年輕的皇帝。而一旦人民得知被這樣信仰著的巨龍背叛的時候，艾迪塔已經無法想象出那將會造成什麽樣巨大的影響和災難了。
“海多克夫人的情況怎麽樣了？”沿著皇宮中漆黑的小路向前走，艾迪塔出聲問到。
凱斯汀沉默了很久之後才低聲說：“多莉死了。”
“怎麽會……”艾迪塔震驚地說到。
凱斯汀歎了口氣，說道：“她在慌亂中滾下了山坡，頭部撞到了石塊，人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死去了。魔法公會發出異狀讓很多人都變得驚慌了，沒有人注意到她。”
艾迪塔沉默地看著遠處的黑暗，海多克一家的悲劇或許最終以這樣的方式落幕了。從弗萊德.海多克加入調查團開始，到多莉.海多克的死亡，這個家庭幾乎經曆了整個動亂和變遷，他們見證和參與了這個混亂的時期，但是最後卻以這樣的方式迎來了屬於他們的結果。
“對於多莉來說，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凱斯汀說道：“她再也不用因為弗萊德和喬伊的死亡而陷入夢魘之中了。人們死亡之後不會真的回歸到神明的懷抱中去，但是我想總會去到一個地方的，或許他們一家可以在那裏團聚。”
艾迪塔看了他一會兒，輕輕搖頭說：“騎士先生，你開始變得有浪漫精神了。”
艾迪塔清楚地記得，科諾在維奧那那個小鎮的時候，曾經對她說過，生物死亡之後，靈魂會消亡在這個世界之中。在很多時候，這聽起來是極為殘酷的一件事情，不管你曾經是誰，你曾經做過什麽，在死亡之後將什麽也不會留下。不，還會留下，或許人們會記得他，這是屬於那個已經消亡的靈魂所遺留下唯一一個能夠辨別他曾經存在過的證據了。
凱斯汀側著頭看了看走在旁邊的少女，輕輕哼了一聲，小聲說道：“這是因為與你在一起的時間太多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