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密談（下)
“不錯，不錯…真不錯啊！”
突然，葛秋葉連聲叫好的發出一連竄感慨，道 : “能夠完整化形的妖孽，起碼都是二階六七品的，實力足可媲美我們人族的金丹境後期巔峰，甚至金丹境大圓滿，竟然會與人族一個小小的練氣境為舞！”
“嘿嘿！” 說話間，葛秋葉不禁笑了起來，興奮的一臉激動。
笑聲漸落，隻聽得“哢嚓”一聲！
葛秋葉忽然握緊肉滾滾的手掌，原本和善的目光中，忽地冒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狠勁，道 : “這姓蕭的小子果然非同一般，看來這一次，我葛秋葉果然沒有看錯！”
葛秋葉風雲變幻的神情轉變，看得對麵本就戰戰兢兢的段言，心中一陣發慌，他暗暗抽了好幾口夜間的涼氣，平複心緒，才開口問道 : “恩師，您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葛秋葉抬起目光，看了段言兩眼，並沒有馬上回答。
目光移開，他下意識地用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麵，沉默了大概有十來息的時間，才不緊不慢的開口，說出兩個字。
“不急！”
“是，恩師。” 段言恭敬的應了一聲。
無意間，他的目光又瞥到了一眼葛秋葉的眼神，心中突然一陣莫名的驚慌。
葛秋葉的心思他猜不透，更何況他也不敢亂猜，萬一真的猜透了，對於他來說，或許也不一定是好事。
他能做的，就是乖乖聽話，認真做事，盡量不要出錯！
應聲之後，段言正襟危坐，耐心等著葛秋葉的下一步指示…
不料，葛秋葉沉靜了兩三息之後，忽然笑了起來。
他伸手又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不緊不慢的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 “來，言兒，先喝茶，這茶涼了可就沒味了，要趁熱！”
說話間，葛秋葉將倒好的茶水小心遞給對麵的段言，儼然就是一個慈善的長者。
“多謝恩師！” 段言恭敬的接過茶杯，心中卻是一團霧水。
“言兒，這茶要趁熱，不過眼下這事卻是急不得，急了就容易出錯，為師不能再出錯了。” 葛秋葉見段言將杯中茶水飲盡，才緩緩抬頭，深呼了一口長氣，輕歎的感慨道，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是，恩師，徒兒心急了。” 段言應聲，輕輕放下手中茶杯，接著謹慎道 : “恩師放心，徒兒不敢輕舉妄動，一切聽從師尊安排！”
“好。” 葛秋葉目光下落，讚許的看了段言一眼，沉靜了半息，忽然對段言問道 :
“言兒，你覺得自己的資質怎麽樣？”
段言愣了一下，不明白葛秋葉為什麽會突然有此一問，稍稍思索了片刻，才謹慎回道 : “弟子資質一般，這些年多虧師尊拔擢，才有如今成就。”
“若是與你的眾位師兄師弟比起來，又該當如何？” 葛秋葉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目光閃爍的段言，接著問道。
段言明白，葛秋葉口中的師兄師弟，自然指的是他本人座下的弟子。
葛秋葉乃是三清宗門裏，百位大劍師中，幾乎頂尖的存在，而且半隻腳已然踏入元嬰大境，隻要機緣合適，或許就能成就大能，成為三清宗門真正的高層人物。
所以，他座下的弟子，自然不可能是庸碌之輩。
“平庸至極！” 段言認真想了想，如實吐出四個字來。
“嗬嗬！”
葛秋葉笑了笑，目光頻轉，來回打量著段言，不僅沒有半點嫌棄之意，倒是充滿讚許 : “到了你這樣的境界，還能夠認識到自己的不足，難得啊！”
“那你可知道，在為師那麽出色的弟子中，為師為何偏偏喜愛於你？” 葛秋葉臉上的笑容收斂，換了一副相對嚴肅的神情。
段言心頭一震，沉默了半晌，忽然站起身來，深度彎腰，拱手拜道 : “徒兒愚鈍，還請恩師賜教！”
“哈哈…”
葛秋葉的神情有如夏日之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還一臉肅然，立馬又哈哈大笑起來 : “坐坐坐！你我師徒二人閑聊而已，無需這般多禮！”
“是，謝恩師！” 段言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趕緊坐下身來。
“沒錯，你說的一點沒錯！”
葛秋葉輕笑了起來 :“ ‘愚鈍’ ，就是因為 ‘愚鈍’，‘愚鈍’ 好啊！‘愚鈍’ 之人簡單，聽話，一般不會多生事端，為師不喜歡聰明之人，特別是那些自作聰明之人。”
“過慧易夭啊！”
說話間，葛秋葉的目光忽然閃過一絲狠辣，發出一聲無端的感慨，說道 : “言兒，太過聰明的人，一般都活不了太久。”
段言本來還沒什麽，但是葛秋最後的這一句話，卻讓他毛骨悚然，好像是在有意無意的警告他，而且，顯然是針對這一次的監視之事，可是讓他不明白的是，他這一次監視那姓蕭的小子，並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啊！
葛秋葉為什麽要這般警告…？
“難道…？”
段言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麽，脊背一陣發涼，渾身上下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他唯一有過異心的一次，是在蕭寒出穀的時候。
當時，他猜測蕭寒身上可能會有傳說中的神藥——黃泉彼岸花，所以才想…
可是那僅僅隻是自己的想法而已，葛秋葉怎麽可能會知道？
“言兒，你要記住，這個世上，你認為不可能的事，時刻都在發生著，所以，在任何時候，都不要存在僥幸心理，否則，付出的，往往就是自己生命的代價。” 葛秋眯起眼睛，看了看麵色恐懼的段言，輕描淡寫的說道。
一聽葛秋葉這話，段言本就已經暗淡的臉色，瞬間大變。
“弟子鬼迷心竅，還請恩師恕罪！”
來不及多想半刻，段言突然渾身顫抖，當即跪倒在地，對著座上的葛秋葉磕頭如搗蒜，僅僅片刻，額頭已然一片猩紅。
看著段言磕得頭破血流，葛秋葉臉色陰沉，目光冰冷，並沒有立即製止。
沉靜了數息時間之後，他又忽然笑了起來…
“嗬嗬，好了…好了！知道錯就行，放心吧，為師也不會為了一件還沒有發生的事，追究什麽。”
葛秋葉緩緩起身，扶起地上還在不停磕頭的段言，露出一副慈愛的麵容。
顯然，他警告的目的已經達到！
而且，無形之中，他還將一種莫名的恐懼，深深的植入了段言的骨髓之中，讓他永遠揮之不去。
葛秋葉相信，帶著這種無端的恐懼，從此以後，段言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哪怕是想法也不行！
正如葛秋葉所料，此時此刻，段言感激涕零的同時，他的內心已經完全被那股莫名的恐懼填滿。
然而，他卻始終不明白，葛秋葉是如何知曉他心中想法的。
當然，葛秋葉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知道段言心中的任何想法，不過通過某些特別手段，獲曉一個人的心率變化，還是沒有問題的。
葛秋葉在段言不知情的時候，曾經在他的身上，下了一種名為 “半心蠱”的東西，這東西一旦入體，就會立馬尋到人體的心髒，附生下來，並且開始慢慢與心髒融合，直至成為心髒的一部分。
而這東西之所以被稱為“半心蠱”，那是因為，它確實隻有一半！
施蠱人將一種名為附心蠱的蠱蟲，一分為二，一半下在被害人身上，一半留就在自己手中，用於觀察。
附心蠱對生靈的心髒感應極度靈敏，它們一旦入體，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生靈的心髒，並且依附在上麵，與生靈的心髒共生，卻又不會破壞生靈心髒。
除了對生靈心髒感應靈敏，附心蠱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它們的生命力極強，即便被切成數段，仍然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半心蠱”早期是被世俗民間的官府衙門用於審訊重要犯人之用，通過體外半隻蠱蟲的情況變化，感應犯人的心率變化，從而判斷犯人是否說謊。
後來不知是是何原因，這種蠱蟲的培育方法突然失傳，據說好像是培育這種蠱蟲的家族，無意中得罪了什麽強大的勢力，直接被滅族了，從此，“半心蠱”這種東西也就徹底消失了。
葛秋葉不但對段言下了“半心蠱”，而且對門下所有弟子都下了這種東西，所以，隻要誰有異心，他都了如指掌。
不過這種蠱蟲並不是他葛秋葉的專利，他是施害者，同時也是受害者，因為這種蠱蟲是來自那位神秘人。
“多謝恩師，多謝恩師…” 段言在葛秋葉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臉色已經嚇得慘白如紙，聲音也是有些顫抖。
“接下來，那下子還是由你去盯著。”
“記住，重心放在清嵐殿裏那位生死不明的少年，為師要知道，這姓蕭的到底有沒有從陰陽穀中帶回黃泉彼岸花來！”
葛秋葉用力壓著段言的肩膀，他的目光忽然嚴肅起來。
“是，恩師，多謝恩師信任，弟子一定萬死不辭！” 段言信誓旦旦，不經意的瞥了一眼跟前的葛秋葉，心頭直打顫。
“萬死就不必了，為師可不想無端失去一個好徒兒，你隻要給我盯緊了，不要出錯就行。”葛秋葉稍稍鬆開壓在段言肩頭的手掌，輕輕拍了兩下，淡淡的說道。
“這個你拿著！”
說話間，葛秋葉肉乎乎的手掌一攤，一顆金晃晃的藥丸，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
這顆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藥丸，而是貨真價實的丹藥——“金丹金丹”。
“這…”
段言見此，頓時啞言，激動得熱淚盈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愣在那裏，久久不敢伸手，他是金丹境界，深知這“金丹金丹”的妙用，有了這丹藥，他一直卡在瓶頸的境界，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突破了。
修為更是一層樓，不僅僅是實力的進步，更是地位提高，以及壽命的延長，而且各種其他好處，也是不可言喻。
“拿著吧！好好辦事，不要再有什麽花花腸子就是。” 葛秋瞪了一眼，歎氣道。
“多謝恩師！” 段言接過葛秋葉手中的“金丹金丹”，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藏在眼眶中的熱淚，一下子全都湧上出來，這次，他是真的被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