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是否活著?安好?

第07節 是否活著?安好?

秋歌醒來又是第二天,那塊抵給叫陳少的男子的浪琴表又回到了腕上,而昨天買的那條純銀手鏈卻不見了,拚租房裏早已沒了陳少的蹤影。秋歌在整理好了回家的方小說西,又把裏裏外外打掃了個遍,就連陳少的房間也細細擦過一遍後,在孤單與期待中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

攥著那張火車票,秋歌一如來時那樣和著洶湧的人流,艱難的穿過月台,登上了企盼已久的回鄉之路。坐在窗邊,J城,她就這麽悄悄地來了,又悄悄地走了。有誰會記得她在這裏失了愛情,受了傷害,丟過包包,過過生日,醉過酒?陳少!那個男人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的生命裏,無條件地借給她錢,寒冷的夜裏給她披過衣裳,帶她吃過生平第一頓辣,在她生日醉酒的那天背她走過漫長的一段路程。而他的真名她至今都不知道!

秋歌握著口袋裏的那枚鑰匙,那是楚千荀搬走後,陳少留給她的。秋歌出門時刻意沒把鑰匙留下,這個叫做陳少的不知真名的男子,在他出現在秋歌的火鍋生日宴上時,秋歌承認自己貪上那份久違的溫暖,那份缺失的期待,我帶走它,隻為有一天能親自將它送還。

火車鳴笛時,秋歌看到對麵的月台有一個高挑的黑色身影,他越過了隔離欄,衝向了這趟正在緩緩離站的列車。他略長微卷的頭發被冷風吹起,在月色的照映下隻有眩目一種顏色。

陳少,你可知道你的舉動足以讓我感動?

陳少,你可知道你的舉動足以鎖住我的心?

陳少,你可知道你的舉動足以顛覆我的人生?

H城,秋歌回來了。

某事務所,秋歌被除名了。

某酒店一樓的咖啡館,秋歌在爸爸媽媽的嘮叨下開始了時下最最流行、最最時尚的活動——相親。

對麵的海歸男麵容親切,戴著方形黑框眼鏡斯文有禮。

“……”

“秋小姐什麽星座?”

“水瓶。”

“水瓶座?還真像呢,這個星座的女生對人很冷淡,她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麽,但……”

“張先生對星座很有研究?”

“嗯,基本上各個星座都略知一二。”

“那你能告訴我哪個星座的人最富有愛心?會關心別人,幫助別人?會借給陌生人錢,會在半夜跑去火車站給排隊買票的人披件大衣,會背著喝醉酒的人回家卻連名字都不真實相告?”

“……”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也許是跟雷鋒同一個星座的,張先生知道雷鋒是哪個星座的嗎?”

“……”

秋家別墅裏,秋爺爺指著秋爸爸秋媽媽怒道:“是想把我氣死麽?人陳紹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你們,你們這是逼良為娼。”

“爸,怎麽把話說得那麽難聽呢。那孩子還是個海歸派的。”秋媽媽小聲嘀咕。

“什麽海歸派,秋歌說明明就是個看相的。”

“什麽看相的?人家那是在說星座呢。”秋媽媽反駁。

秋歌一樂笑道:“那人不專業,連雷鋒的星座都不知道,前兩天才過完雷鋒紀念日呢。這麽不靈通的腦袋生出來的下一代不會聰明的。”

“反正就是不能再相親了,我已經找人在打聽陳紹的下落了。那孩子沒了親人,指不定在外受了什麽苦。……”秋爺爺抹一把淚,對於陳紹,那是骨子裏頭的心疼。

“爸。陳紹的事你還得再考慮考慮,陳家落了難,據說陳紹高中都沒上完,在外這麽多年指不定混成什麽樣了,搞不好人家都結婚了,你這頭不讓秋歌找,那頭人家又不要,這不是耽誤了秋歌嘛。”一旁的秋爸爸開口說,他想的這些秋爺爺也曾想過,隻是他堅信曾看到的那些情景。

六年前,陳家爺爺去世,秋爺爺趕去X城赴喪。末了拿出秋歌的照片又跟陳家父母提起當年的口頭親事,陳家父母一直認可長輩定下的這門婚事,自然沒有意見。恰巧陳家少年在家,秋爺爺拿了相片給少年看,少年當時臉一紅,抿著薄唇說道:“這就是秋歌麽?挺好看的。”秋爺爺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的心思。少年的心裏早已住下了他將來的妻子——秋歌。秋爺爺提議讓少年將來報考Z大,到H城和秋歌一起上學。少年一陣尷尬,最後卻忍不住問道:“秋歌成績好麽?”秋爺爺打著保票告訴少年秋歌一定能考進Z大。事實上秋歌確實考進了Z大,但少年卻了無了音訊。秋爺爺當時以為少年沒有考上,也沒再追究。直到秋歌去年大學畢了業,同齡的發小都開始相親戀愛的時候,秋爺爺才著了急,因為陳家的電話已經有很久沒有打通過了。秋爺爺親自去了一趟X城,到那一打聽才知道四年多前陳家因為生意場上的事敗落了,陳爸爸失足在自己的建築工地上摔死,陳媽媽不多久也鬱鬱而終,陳家少年曾說起要去H城,但最終不知所蹤。少年一直沒有忘記即定的婚約,所以即使秋爺爺也曾有過和秋爸爸相同的擔憂,但他還是說服自己那個少年值得信賴,總有一天他會接走屬於自己的新娘。

秋爸爸見秋爺爺不語便又接著遊說起來,秋爺爺瞪了自己兒子一眼,看向秋歌問道:“丫頭,你可有自己的意中人?”

秋歌不語,手卻不自覺地伸進口袋握緊了那枚鑰匙。

“陳紹是個不錯的孩子,高高帥帥的樣子,那些年看到的每一次都會問一問關於你的事。要不是中間出了這事,你們兩個現在都可以結婚了。”秋爺爺似有無限感傷。

“爺爺……”秋歌挽著秋爺爺,一家人都不再說話。

秋歌不願呆在自家的公司裏,也不願跟著媽媽進機關,隻想憑自己的努力找工作。她網上求職,現場招聘中都會忍不住問一問有沒有出差的機會,比如說去J城?

秋歌有中級職稱,又有事務師工作經曆,人也乖巧靈活很討企業HR喜歡。在麵試了很多家公司後,最後選在了一家不太有名的物流公司。原因很簡單,物流公司的總部在J城。開在H城的是分公司,每一月分公司主管就有一次回總部述職的機會。

接到轉正兼任職財務主管的那天,秋歌坐在27層的獨立辦公室裏沒由來的惡心頭暈了。不大一會QQ消息上跳出了某地7。8級地震的消息。那種陡然間升起的恐懼、不安、怕失去的慌亂,使得秋歌不慎打碎了自己的馬克杯。

離某地不遠的J城!

J城中的那個陳少!

那個沒有聯係方式的陳少!

鋪天蓋地的滾動新聞,秋歌沒有放過任何一條!可她擔心的人太渺小了,那麽多的新聞裏捕捉不到他的任何氣息。震級不斷地刷新,秋歌的心越揪越緊。

地震後的第五天,秋歌見到了楚千荀。楚爸爸親自去接回來的,在災難麵前,任何錯誤都變得微不足道!活著的慶幸蓋過了一切!

這個秋歌許願再也不見的人,還是相見了。

“我跟肖倩分手了!地震當時我在想如果我就那麽死了,那麽我對秋歌的抱歉要怎麽表達?”對麵的男子,目光灼灼地望向秋歌。

“千荀,為什麽要抱歉?你沒有傷害過我。不需要抱歉。”秋歌端起咖啡,淺淺啜了一口。

“沒有嗎?嗬嗬……,沒有就好。我是之後才知道你受了傷,丟了包,不然我不會不管你的。真的很抱歉……”楚千荀的聲音極輕,語氣卻很誠懇。

“不需要抱歉,真的不需要。你能有幸活著,能讓關心你的人知道你活著。就不再需要對任何人說抱歉。那些讓別人時刻關心著他生死又無能為力的人,才需要說抱歉。”秋歌低頭,連日來默默的擔憂化成了兩行委屈,滾落下來。

那個讓秋歌時刻關心著他生死又無能為力的他呢?是否活著?安好?

秋歌和楚千荀聊天的幾個小時裏,最大的收獲不是那個曾經一起拚租過的男子在一次偶遇中教訓過楚千荀,告訴過他秋歌年初時的遭遇,而是拚租房所在的地段在地震中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她的陳少應當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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