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文/魯奇

一個打錯的電話

任何事情的發展都有其最初源頭,這源頭可以是人,可以是事,也可以是其它的某種毫不相幹的東西……譬如一部小小的電話。

我們寢室的這部電話是現今很普遍的那種,討人喜歡的白色機身,比計算器略大的顯示屏,一排排按鍵安分守已地各就其位,使人一看到它們便有種想撥號的衝動。每當夜幕降臨,電話鈴聲便會準時響起,由於我離電話距離較近,便承擔起了接電話的任務。來電話的大多是寢室裏那幾位仁兄的女友,她們個個擁有訓練有素的甜美嗓音,而且對我又彬彬有禮,因此既使是午夜我接起電話來也不厭其煩。

暑假來臨之時,我沒有回家,一來自己報了兩個補習班,二來不想在家中虛度時光。這樣一來,七月下旬以後寢室裏便隻剩我一人了。電話鈴聲響起的頻率也隨之驟減,有時一整天電話都在那裏沉默不語,好像是在有意與我一決高下一樣。

晚間室內熱得令人窒息,走廊寂靜無聲,由於怕開燈引來蚊子,我隻好獨自躺在黑暗中聽音樂,或者漫無邊際地冥思苦想,加之晚上我時常頭痛,簡直是無聊透頂。電話鈴偶爾響起,不是老媽的嘮叨便是打錯電話的。

這天,電話鈴聲響起,我接起來,結果又是一個打錯的電話。

十分鍾後,鈴聲再次響起,我接起來,對方是一個女孩,聲音纖細而柔軟,“請問你是江珂嗎?”

我疲倦地說不是,旋即掛掉電話。

又過了一會兒,電話再次響起,依然是那個女孩,不過,聲音變得急切起來。

“江珂!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不要騙我了,你的聲音我聽得出來。你就是江珂。”

我想再次掛掉電話,卻又怕她再次打來,心想何不答應下來,反正對方也不知道我是誰——好奇心這東西有時是無法控製的。

於是,我說:“我是江珂,你是誰?”

“我是阿了,聽不出來了吧?兩年不見了,你還好嗎?還是老樣子嗎?如今真是想念我們高中時在一起的日子啊!”

女孩在那邊歎了一口氣。我從**坐了起來,頓覺神清氣爽,頭不痛了。

“是阿了啊?你過得還好吧?我如今的變化很大,不過,我先不能告訴你。你先說說過去我是什麽樣子?”我盡力放鬆,讓語氣變得平和一些。

“過去嘛!怎麽說呢?班子裏的活躍分子,薩克斯吹得全校第一,女生都喜歡圍著你轉,說話時喜歡打手勢,頭發打卷,還喜歡用手摸自己的耳朵。嗬嗬,不過……”

她沒有說下去,好像觸及到了敏感的問題。

“說下去,不過什麽?”

“你,你還愛吃草嗎?”

“你說什麽?你說我吃草!!”

“江珂,江珂,你不要生氣好嗎?你吃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們也並沒有因為你吃草就瞧不起你,隻是你自己的心裏總是對此耿耿於懷。後來,同學們疏遠你也並不是因為你吃草的緣故。”

“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我們看到了……”

電話斷了,一陣嘟嘟的盲音。

我呆呆地坐在床頭,氣喘籲籲,衝著話筒大聲地喊,喂喂喂喂喂。

一如既往的盲音。

我躺了下來,心想,吃草?鬼才信呢!

真是傷透腦筋的問題,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後來到底看到了什麽?

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一頭紮入夢境。

吃 草

盡管寢室裏隻剩我一人,但就整個校園來說,還是熙熙攘攘,這使我忘卻了孤單。

從補習班回來時,途經校足球場,看到那翠綠的草坪陡然想起昨夜的那個電話。下意識地走進了草坪,席地而坐。夏日的微風輕輕拂過臉頰,不覺心情**漾。順手抓起幾根草,握在手中仔細端詳。

有人竟然會喜歡吃草,真是罕見。手裏抓著那幾根綠草,我突然有種衝動——想嚐嚐草的味道。

環顧四下,沒有人注意我。於是,我抓起那幾根草輕輕地咬了一小口。沒有什麽感覺,便把那幾根草一骨腦全都塞進了嘴裏。

走出草坪的時候,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心想,自己怎麽會吃草呢?

我低著頭走著,思忖著剛才的事情。不知不覺已走到了學校小禮堂的門前。

抬起頭,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人流之中,四周人頭攢動。禮堂門口仍然有人流湧出。好像是電影散場一般。

我突然想起自己包裏還有一張票,翻開包,票還在,這才想起今天是同學方為的個人演唱會。

我迎著人流向前走,感覺身後有人拍了我一下。

我沒有回頭,依然自顧自地往前走。

那人大喊了一聲:“江珂!”

我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突然拉了一下,停了下來。我沒有往後看,我不知道那個人叫的是誰。但是我想他叫的絕對不會是阿了叫的那個江珂,絕對不會。 他也許是在叫別人。

那個人的腳步聲我聽得出來,他走近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說:“江珂。”

我近乎顫抖地轉過身,由於過度緊張,我變得語無倫次,“我不是江珂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江珂你認錯人了。”

我邊說邊向那個人揮手,做出拒絕的手勢。

我隻注意到那個人是個男生,鼻梁很高,目光深不可側。他仔細地打量我一番,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對不起,認錯人了。”

然後,轉身走了。

我聽到他自言自語說:“太像了,連說話的姿勢都像。”

我正在一步步變成江珂

夜裏電話再次響起,我接起來,打來的是阿了。

“我是阿了,昨天真是對不起。”她的聲音很疲倦,

“沒關係,接著昨天的話題吧!你昨天說你看到了什麽?”

她在電話那邊遲疑了一會兒,聽筒裏靜得出奇,好像她此刻正站在宇宙的另一端給我打電話一樣。

“昨天,我沒有說看到什麽啊!你記錯了吧?”

“沒有,我沒有記錯,昨天你確實說了,說你看到了關於我的事情。”

“說點別的吧!今天是不是有人碰到你了?”

我感覺握聽筒的手心出汗了,房間裏的氣氛令我感到窒息。

“沒有。”我堅定地說。

“真的沒有?可是今天有人告訴我說看到你了,而且和你打了招呼。”

“是嗎?”

“是的,他說他看到的分明就是你,可是你卻揮手不承認。”

“他看到我的臉了?”

“當然,如假包換的、正宗的屬於江珂的臉。”

“你現在還好嗎?”我有意轉移話題。

“我還是老樣子,不過,頭發比以前短了許多,臉上的痘痘也沒有了,我們這裏很冷,既使是夏天溫度也不高。有的時候很想念我們上高中的日子,如果有機會我很想見見你。我能理解你吃草的心情,因為我有和你差不多。不過,我不吃草。”

“好啊,我也有這個意思。”

我不吃草,不吃草吃什麽?

“其實我已經見過你了,隻是你沒有認出我。”她說。

“什麽時候?”

“這你不用管,這些年來同學們都暗中看望過你,我們也希望你過得快樂一些。沒有與你正麵接觸也是有原因,我們隻是不想再看到……”

電話再一次斷了。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開了門,原來是方為。

我站在黑暗中,方為站在走廊的燈光裏。方為走進來後說,“打開燈吧!”

我說:“好的。”

我按了一下開關。燈亮了。

方為走到他的床前開始輔被子,他背對著我,我站在床邊。

他說:“今天怎麽沒有去看我的演唱會?”

“對不起,忘記了。”

“我也感覺你這些天有些心神不寧,記憶力下降可不是好兆頭啊?”

方為輔被子的手突然停下了。

他佇立在床邊,背對著我,冷冷地說:“這是你幹的嗎?”

我衝他笑了笑,說:“做什麽啊?我幹了什麽?”

“你還知道笑,你這樣要我怎麽睡覺啊?”他的語氣嚴肅而憤怒。

我感覺很奇怪,他今天突如其來地回來睡覺,又莫名其妙地說我做了什麽,我能做什麽?

我走到他的床邊,他掀開被子,我俯下身,看到他的**竟然有一堆雜草,那草讓人一看便知道是剛從土裏拔出來的,因為草根上還帶有零星的泥土。這些草和今天我在足球場草坪上拔的草一模一樣。

“這不是我幹的。”

“不是你幹的,是誰幹的?”他依然背對著我。

“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睡前我就把演唱會的票給你了,而且是第一排的。可是你卻沒有來,你知道我有多麽失望嗎?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說著猛地轉過身,雙眼死死地瞪著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他看著我,目光中那憤怒的火焰慢慢地熄滅了。他張著嘴,眼睛驚恐地看著我的頭發。

“你的頭發怎麽打卷了?”

“你說什麽?”

他幫我拿來了鏡子,我發現自己的頭發果然打卷了,怎麽會這樣?我突然想起阿了說江珂的頭發也是打卷的。

我終於明白了,我正在一步步地變成江珂。

你也來吃紙吧

方為當天晚上就走了,第二天,有幾個人來到寢室搬走了方為的行李。

“我們看到了你……”

我一直在思索著阿了說這句話的含義,我不知道他們看到了江珂後來做了什麽。

我上網去找高中時的校友錄,結果發現自己的名字都變成了江珂。而且我的電子信箱地址也成了江珂兩個字的拚音縮寫。

我徹底的完蛋了,江珂,這個可惡的名字。

我瘋了一樣繞著校足球場跑了五圈。然後一頭倒在草坪上,我感到腑中空空,可是我卻並不想吃飯,我在草坪上順手抓了一把草添入口中,大嚼特嚼起來。

當我站起身準備離開時,看到在我身後不遠處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她坐在那裏就像一部電話。

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短發,圓圓的臉,黑色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有種感覺——她看到了我吃草的全過程。可是,她一點也不驚訝,似乎對我吃草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她站起身,走到我的身邊,惦起腳,把嘴湊進我的耳朵。

“江珂,跟我來。”她的聲音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然後,她拉起我的手,她手心冰冷刺骨。

她走起路來的聲音很重,這與她柔弱的身材並不相稱。

走了一段路,她把我帶到一個階梯教室門前。掏出鑰匙打開門。

然後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本書,走到我的麵前,衝我宛爾一笑。

“你是誰?”我問她。

“阿了讓我來的。”

“讓你來幹什麽?”

“陪你共盡晚餐,你吃草,我吃紙。”說著,她開始撕書,把書撕成一條條後,開始像吃麵條一樣,仰頭張開嘴,把紙條送入口中。

階梯教室裏隻有我和她,夏風吹著窗子啪啪作響,令人不寒而栗。

我驚呆了,她微笑著看著我,露出雪白的牙齒——頃刻間,我忽然有種可怕的想法,她就是阿了。

突然,她撕紙的速度加快了,嘩嘩嘩,然後將紙團統統塞入口中。還邊吃紙邊含糊不清地對我說:“你也來吃紙吧!”

我嚇得魂飛魄散, 奪門而出。

兩部電話

午夜,再次接到阿了的電話。

“你為什麽要叫那個女孩找我?”

“不為什麽?”

“你到底想做什麽。”

“你今天難道沒有看出那個女孩是誰嗎?”

“我真的不記得了,那個女孩是誰?”

“是我?”

“是你?”我屏息斂氣地坐著,感覺身體變得僵硬麻木。

“是我,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忘了我的樣子。還記得高中的時候嗎?我們經常通電話,那時候我們的父母經常出差。所以,我們經常在午夜聊天,有時會聊上幾個小時。這期間我並沒有發現你有什麽不正常,高二下學期班裏組織一次野遊,中午吃飯的時候你卻消失了,等到我們找到你的時候才發現你正蹲在地上吃草。”

“是嗎?那後來你到底看到了我什麽?”我想說我不是江珂,可是無論如何我都說不出口。

“我們看到了……”她的語氣突然急轉直下,好像發現了什麽一樣。“等等,你不是江珂!”

“是的,我不是江珂,我更不是江珂的替身。”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承認。”

“我當時隻是一時好奇才答應下來,不過,不管你是什麽人,我不想過問,我希望這件事情盡快結束,我不想變成一個食草動物。”

“可是已經晚了,你是要負出代價的,你確實不是江珂的替身,因為你就是江珂。”

她的聲音十分肯定,斬釘截鐵。好像天生注定我就是江珂一樣。

“你一定想知道後來我們都看到了什麽?好吧!我告訴你,一次,我們去你家玩,看到你抱著電話說個沒完沒了,結果我們卻發現你的電話沒有插線。”

我感覺頭皮麻麻的,她的話令我有些毛骨悚然。

這時,有人敲門。

我對阿了說:“你先等會兒,有人敲門。”

打開門,竟然是方為。

我很驚訝,“方為,你不是搬走了嗎?”

“搬走,我什麽時候搬走過啊?我們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嗎?”

“可是你的行李……”我向方為的床鋪望去,發現他的床輔完好如初。

我驚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沒有多想,對方為說,“我還有一個電話沒打完。”

“江珂,你別開玩笑了。”方為走到我的床前,拿起床頭的白色電話衝我晃了晃,“這部舊電話你還舍不得扔啊?真是個喜歡懷舊的人。就算是用也要記得插上電話線。”

我一看,我先前用來打電話的那個機子確實沒有插線。

“可是我剛才明明是打了電話的。而且用的就是這部白色電話,還有,剛才你叫我什麽?”

“江珂!難道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方為衝我笑著,遞給我一張票,“這是明天我的演唱會門票,你坐在第一排,要準時來哦!”

我接過票,木然地站在寢室的正中間。

方為走到床邊,打起了電話:“明天是我的演唱會,記得準時到場啊,票在我這裏……”

我清楚地看到他手裏的那部電話是紅色的,嶄新的。而我**的那部電話卻是白色的,上麵布滿劃痕,破舊不堪。

我頓時傻了眼,如墜雲海,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電話變成了她

方為走後,我依然置身於黑洞洞的寢室中,雙眼盯著室內漆黑的屋頂,大腦一片空白。

不久,魯奇回來了,他愣愣地看著我說:“你為什麽不睡?”

“我遇到不幹淨的事情,好像是撞見鬼了!!”我看著他,顫顫微微地說。

“好吧,那把你的鬼故事講給我聽聽吧?”魯奇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於是,我就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冒充江珂這件事告訴了他,我相信具有超常推理能力的他能為我解開這個難題。

我講完後,他拿起了我放在**的那部電話,笑了,他問我:“為什麽還留著這部舊電話?”

“這是以前的女朋友送給我的。”我說。

“事情就出在這部電話上,你得了臆想症!!”魯奇說。

“臆想症是什麽意思?”

“由於某種願望沒有達成,使你心中的期望很長時間未能達以實現,最後,演變成一種對事物憑空臆想的行為。”魯奇說完,又看了看被方為扔進垃圾筒的草,那些草原本是出現在他的**的。

看完草後,魯奇又把我的手拿到了自己的鼻子前聞了聞,說“方為**的草是你自己放上去。”

說完,他用手指了指窗前的花盆,我這才明白了這些草的來源。

“這根本就不可能!”我堅信自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對於真實的情況我不甚了解,但據我所知,對於草的問題的,我可以給你兩個解釋,一是你夢遊了,那些草是在你夢遊的過程中,用手拔下來弄到方為**的,但你自己卻不知道。二是你出現了短暫的失憶,也就是說你把草從花盆裏拔下來後,扔到了方為的**,扔完之後你卻失憶了。”

“哦?失憶?”我有點不太相信,“那整件事又怎麽回事呢?”

“其實你所說的,在學校裏看到的那個給你打電話,穿白衣看到你吃草,後來她又吃紙的女孩,所謂的阿了就是你的女朋友。”魯奇堅定地說。

“我怎麽會連我自己女朋友的樣子都不記得呢?”我有點不服氣。

“那你現在就說說你前女友的樣子吧?”魯奇步步緊逼,這回我又完了,大腦依然一片空白。

我冥思苦想,根本就想不起女友的樣子了。

“你有女友的照片嗎”魯奇說。

“有。”說著,我打開櫃子,拿出了相冊,找出了女友的照片。

當我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簡直驚呆了,照片上的女孩就是我曾經的女友。

“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我對魯奇說。

“可以。在你和女朋友分開以後,你很不甘心,一直對她念念不忘,這份刻骨銘心的愛的失去令你一時無所適從,招架不住。心中的不快隨時間的推移,越積越深,最後,產生了臆想,也就是說現實生活中你不可能與她重新開始,內心卻非常強烈地希望與她重逢,假期中,這種希望愈演愈烈,最後形成一種潛意識的幻想,即:你希望與她用另一種方式相遇,這種另類的相遇方式就從她送給你的那部電話開始,你的內心期等她會打電話給你,可是她沒有這樣做,於是,就出現了打錯電話這種事情,這就是你期望她能夠用打錯的電話方式重新與你建立聯係,果然,一個叫阿了的女孩打來電話,她就是你的女朋友,你為了不讓她盡快放下電話,就謊稱自己是女朋友要找的人,在談話的過程中,你一步步成為了那個你女朋友要找的人,並具有了那個人的愛好——吃草……整個過程都是你在臆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你一個坐在寢室裏幻想著與女朋友重逢的全過程中,這個隻存在你大腦意識中的事情極像一部電影,你既是編劇、導演,又是主角,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一點,我確實是經常靈魂出竅,胡思亂想,但是,你能解釋再簡單明白一點吧?”我說。

“好的,整件事都出自這個白色的舊電話,電話在你的大腦電影中變成了一個女孩,變成了你的女朋友,這就叫做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我明白了。”我的心中反複念叨著這四個字,不禁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魯奇什麽時候走的,我已經記不清了,我隻知道自己後來睡著了,睡來時,天已經亮了。

後來,我才知道,魯奇是方為請來的,方為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怕我出什麽事,就找來了魯奇,我很感動,他們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伸出了援助之手。

我扔掉了那部白色舊電話,睹物思人,會更令人傷感,令人痛苦,解決問題的方法隻有一個,清除眼前不想看到的東西,把那些傷心的往事塵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