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缺德的使團
在向導的引導下，使團越過戈壁，小心翼翼地過了爐門山。
渾義河流域就在眼前，潺潺流水，青青拂柳，碧綠草地，遍地牛羊。
成默這貨也不知道什麽毛病，看著遠處的肥牛直流口水，問過才曉得，饞的。
他們老成家不知道是咋遺傳的，羊肉在他們看來跟豬肉沒太大區別，唯獨鍾愛牛肉這一口，看到活牛就能想到牛柳，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串詞了。
反正，除了牛癟這種重口味的吃法，天下沒有他成默吃不了的牛肉！
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摻了牛旺子的……
來者不拒。
吃牛肉，成默是認真的。
在康蘇蜜部周邊藏了一天，看到康蘇蜜部五千人馬呼嘯北上，左屯衛的府兵們心潮澎湃。
自前朝末年以來，十三年了，這還是中原王朝第一次對北胡亮出獠牙！
黃昏，餘暉斜照，左屯衛在舒獵的率領下，迅速殺到了康蘇蜜部，一個個意圖舉刀的男女，被漆槍紮成了串。
昔日對中原張牙舞爪的北胡人，終於受到了來自中原的報複。
黃鹿旗在後方獵獵作響。
“是我中原的旗幟！”
哭喊聲中，蓬頭垢麵的男女跪倒在一旁。
十三年了，當初被劫掠過來的人，十不存一！
想不到還有活著見到故土來人，不，來軍！
憋屈了太多年，終於有落葉歸根的機會了！
成默、房艾兩個家夥根本不去廝殺，並排勒馬，品頭論足。
“哇！老舒這一槍確實狠，直接點喉！”
“看樣子，老舒就是拿馬槊耍也不會太差。”
“好像當年宿國公也曾跟他鬥過一場？”
“老漢說是平手，我估計是輸了，好麵子，硬撐。”
成金要能聽到這話，非得用鞋底子好好教育一番成默，有背後拆老爹台的兒子嗎？
喬師帶著幾名家仆，遠遠地守在康蘇蜜部最便捷的出口，不知是不是不屑於對牧民下手。
反正，不僅府兵砍瓜切菜，就連輔兵也紮實見了一回血。
等到舒獵殺得盡興了，康蘇蜜已經死了七成人口。
那些口口聲聲宣稱是中原人的，自有輔兵去一一驗證，籍貫、口音大致辨別無誤，全部押到房艾麵前。
舒獵這鍋，甩得真痛快。
房艾在這群中原——確切說是雁門關人——麵前，仔細詢問，確認了白馬赤髦的存在，讓他們協助府兵收取白馬赤髦，同時將其他馬匹全部帶走，牛羊驢子盡數宰殺，能醃製的盡量帶走。
康蘇蜜部的老弱婦孺，房艾知會了舒獵一聲，刀下留人。
倒不是聖母心發作，遵守那製定人都不尿的啥約，純粹是為了留下拖油瓶，讓追兵忙於救人罷了。
謔謔，房艾一聲醃製，雁門關人直接把整個康蘇蜜部的存鹽全部用光了。
沒有鹽醃製，天氣又熱了，那些堆積的牛肉、羊肉、驢肉肯定會發臭，即便是煮過、烤過也無非就多保存個一兩天，到時候康蘇蜜是要追殺房艾他們，還是趕緊把幸存的族人救下？
“幹得漂亮！”
宿營地，成默啃了一大嘴煮得耙爛的牛肉，滿嘴油星子。
這一次，可以放開肚皮吃牛肉了。
啊麽，煮了老半天，牛板筋還沒透啊！
……
北胡王庭。
粗豪的吐苾可汗，一手抓著羊腿，一手在薛部女子身上**。
“薛部被大康冊封為薛國，乙失乙南被立為珍珠可汗，回鶻、契苾諸部也接受了冊封。同時，薛國與各部提馬邊界，整個北方麵臨威脅。”
俟斤斯摩麵帶憂愁。
以往北胡對中原王朝征戰，薛部、回鶻等附庸都提供了不少的兵馬，且後方無憂，打起來自然肆無忌憚。
可是，這兩年，因為北胡本部遭了白災，對附庸部族刮得狠了點，生生逼反了薛部，然後，整個後花園成了敵方。
雖然薛部等部落的實力不是特別強悍，即便打敗了北胡討伐的軍隊，也沒有能力顛覆北胡，頂多算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但是，各部勒馬邊界，時間又如此的統一。
從北胡各部傳來的消息看，至少有五天時間了，再沒有反應，下麵的人心就要散了。
“本汗已經令康蘇蜜、雅爾金、社爾、執思失力、疊羅施、什缽苾率軍二十萬，會獵邊境，看看這些逆賊有沒有膽子正麵相抗。”
吐苾獰笑，隻手掐住薛部女子的咽喉，任由她手臂無力地拍打，直至完全停止了掙紮，才將她扔到地上。
侍衛們嫻熟地拖起屍體，走向可汗飼養韃子犬的地方。
當然，此時的犬種名稱，應該是北胡犬。
斯摩依舊不能釋懷。
“可汗，我總覺得哪裏不對。要是兵力都調北邊了，康軍突然來襲怎麽辦？”
吐苾哈哈大笑，刀鞘指著一塊羊皮輿圖：“斯摩，你且看看，南邊有中原前朝遺民與偽梁掣肘，就是給他們機會，他們也不中用啊！”
斯摩不得不歎服吐苾當年下這這手閑棋，雖然對扼製大康沒多大作用，惡心程度卻是滿滿的，大康不把它們拿下，還真奈何不得北胡。
一名侍衛匆匆闖進大帳，躬身撫胸：“稟可汗，有人從渾義河經過，見到康蘇蜜部的駐地被攻擊，七成人戰死，馬匹全部被劫，牲口全部被殺，腥臭味隱約彌漫，恐怕會出現瘟疫！”
吐苾不說話，臉疼。
斯摩仔細看了看輿圖：“渾義河離大康還遠，不可能是康軍深入，唯一的可能是大康的使團。娘的，大康的使者都是些怪胎，當年有使者一人平定河西的，現在有孤軍入我北胡腹地的。”
“可汗，我率本部一萬人追殺，免得他們目中無人。”
吐苾捂著眼，無力地揮手。
沒眼力的家夥，你就不能自己悄悄把事兒辦了嗎？
等等，斯摩再分出一萬騎，王庭大概還有萬餘兵馬護衛。
大康使團，撐死了也就千人，不礙事的……吧。
唉，還得分出人去接出康蘇蜜部的殘存人口，燒了那些變味的牲口，請祭司防治瘟疫。
缺德的大康使團！
吐苾突然想到，薛部等在邊界耍花活的真正目的了。
不就是為了掩護大康使團來搗亂嗎？
雖然不清楚使團的目標為什麽是康蘇蜜部，但渾義河這個位置，太敏感了，就是掉頭威脅王庭也有可能。
別說攻打王庭了，就是在王庭看到一眼大康的大纛，都是洗刷不掉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