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假
僅有的理智在崩潰，視角開始扭曲。
湖水不知何時已經一片血紅，天旋地轉間，視角扭曲中不斷下沉。
恍惚間，劇烈的疼痛驟然升起。
“啊！！！”
這疼痛來的如此突然，又來的如此劇烈，就連夏誠極致的悲痛都被覆蓋過去。
“好痛啊！！！”
一聲嘶吼，夏誠猛然睜眼。
眼前景象變化，已經不在湖水中。
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蒼白的病房現如今變得一片炙紅，仿佛被火燒過後殘餘的景象。
牆壁開裂，不時有火焰從中噴吐，空氣都熾烈到扭曲，高溫彌漫，夏誠聞到了一股肉香味。
“病人醒了！麻醉效果過了！鎮定劑呢？！”
耳旁有人在說話。
“啊啊啊！”
身體好似在燃燒，夏誠劇烈掙紮，但身體卻被緊緊束縛，絲毫動彈不得。
“心率快速增高！快！”
夏誠隱隱能看到身旁有身影在晃動，可他看不清楚，也沒想法去仔細看，他整個思緒都已經混亂。
劇烈的疼痛在慢慢減弱，恍恍惚惚間，夏誠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炙熱的世界、幽寂的湖水，兩者不斷交疊閃爍。
一道美麗的身影忽然出現，她溫柔的笑著，似張開了手臂將他擁抱住。
視角如同老式電視畫麵，一片花白中，閃爍不斷。
……
“誠誠~”
嗯？
有人在喊我？
“誠誠，你在發什麽呆？”
姐？
是姐在叫我？
“快走啦，姐姐帶你去買幾件衣服，你看你，出來玩都穿這些，這樣可沒有女孩子喜歡你。”
瞳孔在聚焦，視線在恢複，五感在回歸。
姐姐夏靈精致而溫柔的臉出現在眼前，手上是姐姐手掌的細膩觸感。
空氣清新，炙熱恍若虛幻。
身體疼痛不再。
“姐？”
夏誠腦子一片混亂，遲疑的吐出一個音節。
這是在哪？現在要幹什麽？剛才發生了什麽？
“嗯？怎麽了？”
姐姐夏靈拉著他前進的腳步沒有停下，聞言偏過頭來。
“我們這是在哪？我……我好像有點不對勁……”
夏誠一手捂著額頭，低沉道。
“我們剛從學校門口出來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看下醫生？”夏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伸出纖手覆在夏誠額頭上，眼中擔憂。
醫生？！
“不！不去醫院！”夏誠猛地後退一步，劇烈搖頭。
“好好好，我們不去醫院。”見弟弟反應這麽劇烈，夏靈連忙安慰，緊接著又有點擔心，“不過你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很不好看。”
“應該……沒事。”夏誠晃了晃腦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出了問題，隻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那走吧，我們時間不多，逛完還得早點回去呢。”夏靈再度牽起夏誠的手，快步走向公交站。
夏誠也不再多想，姐姐經常帶他去地下商城買衣服，那裏的衣服便宜又實用，避免他在別處買上當受騙。
一整天逛下來，夏誠的心情也漸漸恢複過來，大包小包的提著，返回學校。
“誠誠，那姐姐就先回去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校門口，夏靈掏出濕紙巾擦了擦夏誠額頭上的汗水，微笑道。
“姐你就放心吧，我都高三了，別搞得我還是個小孩子一樣。”夏誠有些無語。
“哈哈，好吧，誠誠長大了，已經是個大人了。”夏靈笑了笑，揮手告別。
回到宿舍，將東西收拾妥當，和舍友們一陣吹牛打屁，時間很快來到夜晚。
洗漱過後，夏誠躺在**，玩了會手機後睡覺。
……
黑暗在退散，猩紅席卷而來。
“誰這麽缺德，大晚上的開紅燈……”
夏誠嘟囔一句，被迫醒來，心裏有點不爽。
可剛睜開眼，他瞬間就愣住了。
幽寂的湖水中，水波**漾，湖底沒有魚，甚至沒有任何水草，隻有死寂一片。
透過水麵，能看到天空上懸掛的那一輪大大的猩紅圓盤。
記憶洶湧而來，小鎮裏的小乞丐，窒息而死後的複活，督管所內的爆炸，炙熱的火焰，撕裂的身軀，死亡的女執事，血池的匯聚，三態的肉身。
醫院……病房……燃燒……精神病院……
“嗬……”
“嗬嗬……”
“我果然是個精神病啊……”
盡管撕心裂肺的劇痛依舊洶湧，但最後的理智還是保存下來。
“我到底怎麽了……”
視角上移，浮出水麵，一道**的無性身體從頭部開始湧現，等走到湖邊，整個肉身已經凝聚。
“到底是怎麽回事……誰能告訴我……”
坐在湖邊黏糊的濕泥地上，夏誠茫然的看著猩紅的天空，腦袋一片漿糊。
姐姐不是受傷在搶救嗎？
自己不是嚴重燒傷關在精神病院嗎？
之前又是怎麽回事？
姐姐好好地，自己也好好的，一起逛街，一起吃飯……
“好像……能夠隨時回去，離開這個幻覺世界了……”
夏誠閉上眼，再睜眼時，已經回到了宿舍內。
但他不是躺在**，而是不知何時走到了衛生間。
他沉默許久，忽然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短暫的撥號後，電話接通：
“喂，誠誠，還沒睡啊，有事嗎？”
“姐……”夏誠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怎麽了？”
“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夏誠沉吟片刻，說道。
“離開？什麽離開？”夏靈聲音驟然提高，極為擔憂，“你要到哪去？不呆學校嗎？誠誠，你遇到什麽事了嗎？什麽事都可以和姐姐說的，姐姐解決不了還有爸爸媽媽，你不要自己一個人莽撞決定。”
“我可能病了……病的很嚴重。”夏誠蹲下身，身體在微微顫抖，“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得了某種精神疾病，我控製不了我的身體，我會做出傻事來，我會傷害到你們，我要離開……”
“等等！誠誠你別著急，我現在就過來！”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這種事要發生在我身上。”
單薄的睡衣忽然冒出白煙，身體變得炙熱，衛生間內，四周牆壁發出一陣哢哢響聲，瓷磚好似要裂開。
“我已經徹底搞不懂，我試著去分析發生了什麽，可我完全理不清……”
“我不知道這裏的我是不是真的，這裏的姐姐是不是真的……”
睡衣開始燃燒，皮膚在卷曲焦黑，疼痛開始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