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人來了

接下來朱祁鎮的部署陳滄海都沒細聽,他站在朱祁鎮的身後,腦袋裏想著的都是自己以後在錦衣衛裏如何混。

午時過了之後,底下的百官終於散了,朱祁鎮也是抹了抹自己腦袋上的汗水。

這幾個時辰,對他來說也並不容易。

在於謙和王文的授意下,禮部的人已經去忙活了。

乾清宮裏所有關於朱祁鈺的痕跡都要被抹除,那裏的主人還得是朱祁鎮,但這個過程和重新甄選宦官宮女的過程,沒有三五天是結束不了的,所以朱祁鎮隻能暫且跟孫太後和朱見深到他們的宮裏暫住幾天。

這麽多年來,孫太後把自己的地盤經營的還是不錯的,朱見深在她的身邊平安長到了十歲就是明證。

眾人都散去了之後,朱祁鎮回頭一看,陳滄海和其他四個禁衛早就已經臉色蒼白,好像是脫了力一樣了。

“滄海,你且先回去歇息,朕跟母後到她那去住,之後的兩日都不上朝,你們幾人先回去歇息歇息,對了,你就落在北鎮撫司之下,歸袁彬直接轄製,朕會將你的事跟他說明的,你雖然不過是個總旗,但日後設計到昭獄之事,可以直接跟朕回報!”

簡單的跟陳滄海說了幾句之後,朱祁鎮就跟著孫太後的侍衛離開了太和門,奔著孫太後所居住的仁壽宮去了,陳滄海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覺得一直回頭看著自己的朱見深目光裏還帶著那麽幾分的崇拜。

陳滄海自然是不方便到仁壽宮這樣的地方去的,於是他和那四個兄弟拜別了朱祁鎮,等到他們的車輦離開了之後,這才出了太和門。

於謙和王文等人也早就離開了,朱祁鎮剛剛複辟,需要他們處置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不可能顧得上陳滄海他們幾個,陳滄海對此也表示理解。

自己奮鬥了這麽一晚上,結果他還是十分滿意的。

一般軍中的總旗的確不值錢,但這是錦衣衛的總旗,而且是在專門負責昭獄的北鎮撫司中。

陳滄海明白,他要是真的帶著人執行自己北鎮撫司的職權,那抓的可就全是位高權重之人了,早晚他都會成為大明一些官吏眼中的殺神。

陳滄海自然也相信,自己跟著袁彬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出現昭獄中大肆迫害忠良之事。

以袁彬跟朱祁鎮的關係和他的性情,至少北鎮撫司之內還是會相當清明的。

從太和門出來,陳滄海剛要跟身後的四人拜別,先回自己的家裏睡一覺再說,卻沒想到他們四個先到了自己的麵前,二話不說,直接就下拜了下去。

“你們這是?”

“滄海兄弟,你雖說比我們四人要年少不少,但今夜要不是你,我們四人不光不能得到陛下的器重,跟你一道入了錦衣衛,怕是大都死在屍鬼的手裏了,我們四人本就情同手足,如今既然到了這等淵源,日後在錦衣衛中,我們四人唯滄海兄弟你馬首是瞻!”

這四個人顯然都是性情中人,這一晚上陳滄海帶著他們往來衝殺,以至於最後他們四人也能帶著人殺死屍鬼了,這在他們心裏造成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他們知道單殺屍鬼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和能耐,所以對於陳滄海,他們是真的服氣了。

“四位哥哥,咱們既然日後都是同僚,凡事不必這麽客氣,錦衣衛北鎮撫司是做什麽事的,幾位哥哥應該也都了解,我陳滄海雖然年輕,但做事那是要遵從天地理法的,佞臣到了咱們手裏,自然會讓他生不如死,若是忠貞之人受了冤屈,我也不會置之不理!這番作為,在錦衣衛內可能會樹敵不少,四位哥哥若是到時候受了連累,怕是不值當啊!”

聽陳滄海這麽一說,這老哥四個更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滄海兄弟,你這麽說的話,那可就是瞧不起我們四人了,我們四人跟著陸千戶,是於少保親自選出來的,我們怎能不知天地理法?滄海兄弟要是到了錦衣衛總旗的位置上肆意妄為,我們也會跟你決裂的!但要是因為給忠貞之人說話就樹敵了,那你滄海兄弟的敵人就是我們四個的敵人!”

他們四個都這麽說了,陳滄海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接受他們的好意,就是自己的不對了。

於是他拍著胸脯表示,要是這四個兄弟有了什麽麻煩,自己肯定也是會上的。

他們死人分別叫做薑鋒、李森、張馳和曲直,陳滄海知道,這一夜跟屍鬼玩命不光給自己帶來了一個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的位置,還帶來了四個鐵杆簇擁。

五人相互約定次日歇息之後在一個酒樓相聚之後,就各自散去回去歇息了。

陳滄海這個時候疲憊中多少還是帶著點得意的,不過他還真就沒有想到,他斬殺屍鬼這樣的壯舉,明裏帶給他的的確是英雄一般的尊崇,但暗地裏,尤其是在錦衣衛這種灰色地帶,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陳滄海回到自己城南的宅子裏,這是一個一進的小院,隻有一間廂房和一間內室,外加一個夥房。

屋子裏院子裏此時可以說是空空如也,因為按陳滄海最初到這的想法,他是預備著收拾細軟跑路的。

那些東西被他放在長安門後的牆根,他沒有回去拿,因為屍鬼從那過了之後,肯定是被糟蹋的差不多了。

“他娘的!現如今怎麽說小爺我也是錦衣衛的總旗了,那點細軟,不在話下!”

陳滄海隻能用這樣的話安慰一下自己,之後到夥房找了兩個已經硬邦邦的饃,就著涼水吃了下去。

雖說身上已經沒什麽錢財了,但他還真是一點都不慌。

按照約定,他這一覺睡醒了之後就能去跟薑鋒他們四兄弟下館子了,既然人家四兄弟那麽推崇自己,他去白吃一頓肯定也說的過去啊!

身上的錦衣衛官服都是禮部的人臨時給他找來撐場麵的,雖說幹淨,但極其的不合身,也沒有印信之類的憑證。

陳滄海直接脫了丟在一邊,打著瞌睡把自己屋子裏的爐火升起來,赤條條的鑽進被窩裏就睡下了。

這個時候距離天黑還有很長時間,但進了被窩裏的陳滄海卻幾乎是一秒入睡了。

這是他來到大明之後睡的最安穩的一覺,他再也不用擔心這南宮之變波及到自己了,因為已經波及完了,而且他在這其中還算是收益不小。

錦衣衛裏的日子再怎麽難,也不會比守著長安門難,所以這一覺陳滄海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午時。

幾乎是睡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要不是門外的叩門聲整整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也沒停止,他估計還得繼續睡。

低聲咒罵了一句之後,陳滄海直接隨意披上了一層長袍,踉踉蹌蹌的去打開了自家的大門。

他心裏頭還納悶呢,這個地方除了騰驤右衛跟自己一起當值的黃大力知道,旁人幾乎都不知道。

自己在騰驤右衛的時候幾乎就是一個透明人,出名也就是一夜之間的事,不可能這麽快就有人鍥而不舍的敲自己的房門。

打開房門之後,陳滄海馬上就清醒了,因為門外站著一個麵目清秀的年輕宦官,他身後還跟著兩個,每人手裏都捧著一個盒子。

陳滄海憑著腦袋裏裝著的記憶就知道,這應該是孫太後仁壽宮裏的宦官,他們找到這,那肯定是傳達朱祁鎮的意思來了。

“可是錦衣衛總旗陳滄海?”

“正是,不知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