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佞臣把持的錦衣衛

因為朱祁鎮剛剛從南宮出來,之前的宦官和宮女他幾乎都不想用。

無奈之下陳滄海和那四個禁軍也隻能換上幹淨的錦衣衛官服,帶著兵器一直護衛在朱祁鎮的身後和身側。

本來在朝堂上是不用這樣的,但朱祁鎮也有他自己的擔心。

朱祁鈺當了七八年的皇帝,現在忽然之間換了人,而且朱祁鈺說是病重,被石亨擄走了之後聲不見人死不見屍,朝堂上很可能存在他的忠實簇擁者。

朱祁鎮臨朝第一天,他自然要小心。

但對於他在朝堂上的布置,陳滄海是真的沒什麽心思細聽了。

因為經過一夜的廝殺,他的體力有點耗盡的意思了。

這轉眼間又是過去了小半天,他們幾個甚至連坐一會的機會都沒有得到,此時當真是疲乏的不得了。

他們幾個疲乏,於謙其實也很疲乏,但他依舊以六十歲的年紀堅持在朝堂之上。

對於朝堂上的官吏,朱祁鎮不可能直接全部撤下去,大明的正常運轉需要他們。

況且他剛剛再次登基,就算朝堂上還有一些九年前的麵孔,但這些人還是不是跟他一條心,他都是不能確定的。

所以這一次上朝,朱祁鎮下達的最重要的一個決定就是讓於謙發動兵部所轄的各衛所將士,在大明境內大肆搜捕石亨和徐有貞等人,當然也得盡早找到被他們擄走的朱祁鈺。

石亨既然已經帶著屍鬼進了紫禁城,斬殺了不少禁軍,性質當然可以算是謀逆,所以這件事是大明急需解決的事。

於謙當時就接下了這個任務,表示自己會告知各個衛所指揮使,全力搜捕石亨,至少也得知道他逃走的方向。

布置完了此事,朱祁鎮沒主動說什麽。

此時內閣之中的首輔陳循和高穀二人卻不約而同的站了出來,說是自己早就已經年近七旬的,要不是朱祁鈺這段時間一直病重,他們早就找朱祁鈺請辭了。

現在既然朱祁鎮複辟了,他們也就正好告老還鄉,把這內閣的位置讓出來,不然朱祁鎮剛剛登基的諸多事宜,他們顯然是力不從心的。

陳循和高穀在朝堂上混了這麽多年了,他們當然能看出來點東西。

今夜雖說朱祁鎮把內閣的幾個人都找來了,但真正有作用而且朱祁鎮需要依仗的還是於謙。

內閣的幾個人裏,能跟於謙搭配好的就是王文,王文在王驥的事上也已經出力了,表達了自己的忠心。

而且陳循和高穀的年歲的確是大了,又跟朱祁鈺走 的比較近,朱祁鎮找來跟他們一起相見的恰好是李賢和彭時兩人,這其中的意味就非常明顯了。

果然,他們剛剛提出了申請,朱祁鎮就就坡下驢的應允了此事,而且讓王文接替了首輔的位置,同時讓王文推薦兩人遞補進入內閣。

這點事王文當然是能辦好的,他說出了充分的理由,讓李賢和彭時接替了陳循和高穀的位置。

李賢本來就是土木堡之變的時候身為吏部郎中跟著朱祁鎮出征的人,這一次到了內閣,直接被任命為吏部侍郎,也顯得並不突兀。

至於年方四十的彭時,也是從太常寺少卿的位置上直接兼任了翰林學士。

除此之外,在王文的建議之下,內閣又增補了一人,此人還不到四十歲,也是正統七年朱祁鎮親自點選的進士,現任左春坊大學士的呂原。

這個人之前朱祁鎮沒有想到,但現在想一想,王文的舉薦也不是沒有道理。

王文就算現在是首輔,實際上也不過就是起到一個傳幫帶的作用罷了。

等到他把這三個人領上道了,他也就該隱退了。

除了內閣,唯一在這次朝堂上被調整的就是錦衣衛了。

當朱祁鎮說到錦衣衛的時候,本來已經快要睜不開眼睛了的陳滄海馬上的來了精神。

他不過是一個錦衣衛的總旗,並不值得在朝堂上說,但錦衣衛的主事人是誰,卻也會關係到自己日後在錦衣衛裏的仕途會不會一帆風順。

錦衣衛裏官職的任命,大明曆任皇帝都是有獨斷之權的,因為錦衣衛跟其他禁軍衛所並不一樣。

他們絕不會參與鎮守城門和巡視皇城,而是負責讓百官聞風喪膽的昭獄。

現在的陳滄海,連自己在錦衣衛裏隸屬於哪個所哪個司都不知道,但他也無暇去想這些了,因為這些事,都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

最終朱祁鎮選擇讓錦衣衛指揮使的官職空了出來,以指揮僉事門達升為指揮同知,暫時代理錦衣衛指揮使的職責。

此外還以錦衣衛百戶袁彬升為副千戶,主理北鎮撫司,其他官職暫且不變。

門達這個人,是從自己的父親那襲得的錦衣衛官職,多年來在錦衣衛可以說是根深蒂固,甚至也主理過直接跟皇帝負責的鎮撫司。

選來選去,在沒人可信的情況下,也隻能是他了。

陳滄海在自己的腦袋裏搜腸刮肚的想著,門達這個人,在大明史書上還是有那麽姍姍幾筆的,但卻一句好話都沒有,甚至被編排在了佞臣錄裏。

這足以見得此人的不堪,朱祁鎮在無奈之下把錦衣衛交給了他,在陳滄海看來顯然是一大敗筆。

至於袁彬,陳滄海也是知道的,他是當初跟著朱祁鎮在瓦剌待了一年多的人物。

在瓦剌,袁彬可以說是朱祁鎮的護身符,髒活累活他幾乎全都包了。

不管是朱祁鎮在瓦剌吃不好了,穿不暖了,還是當初的也先用美色**朱祁鎮了,他總是第一個擋在朱祁鎮的身前,讓朱祁鎮相信自己還是大明的皇帝,也讓朱祁鎮在瓦剌的帳篷裏過的盡量舒服一些。

這樣的情誼,朱祁鎮這一輩子都是忘不了的。

當初土木堡自己被抓,很多臣子都是可以選擇跟自己被俘到瓦剌,但他們大都跑了回來,隻有袁彬沒這麽做。

當這一年多過去了,瓦剌人把朱祁鎮連同著袁彬一起送回來的時候,袁彬也得到了朱祁鈺的誇讚。

但這樣的人,朱祁鈺不殺就不錯了,怎能委以重任?

所以這八年來,袁彬一直在錦衣衛裏任一個不入流的百戶,鎮撫司和昭獄的事,他也是一丁點參與的權限都沒有。

他所負責的乃是錦衣衛後所的訓馬司,這幾乎就是錦衣衛裏最不吃香的職位了。

此番朱祁鎮重新掌權,完全是有心直接把錦衣衛給袁彬掌管的,但無奈袁彬在錦衣衛的職位實在是太低了,不過是個百戶。

要是讓他任錦衣衛同知,代替指揮使行使權力的話,錦衣衛內部恐怕就亂套了。

所以朱祁鎮隻能退而求其次,把執掌昭獄的北鎮撫司交給袁彬。

鎮撫司的長官雖說權利極大,但歸根到底不過是副千戶的待遇,這完全是說得過去的。

至於當年朱棣晚年建立的東廠,朱祁鎮本來就不怎麽看好,再加上他當年讓王振執掌東廠,結果王振把他給坑害到瓦剌去了。

可以說要是沒有王振,就沒有朱祁鎮這八九年的苦難,所以朱祁鎮暫且讓東廠處在一個廢棄的狀態,自己的親信,就先以錦衣衛為主。

這麽一個任命之後,陳滄海覺得錦衣衛內部怕是不會太平了。

門達和袁彬這兩人完全就尿不到一個壺裏,袁彬雖說有朱祁鎮的絕對信任和支持,但他的性情和過往,在錦衣衛內部怕是不會那麽容易就執掌住權柄。

一旦錦衣衛當真被門達那樣被寫進佞臣錄裏的人物把持,其後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