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親自下場

王驥這個老家夥,雖然帶兵打仗的確是有兩下子,但歸根到底卻是個牆頭草。

他仗著自己年紀大,在軍中資曆深,在朱祁鈺剛剛登基的時候不光直接到朱祁鈺身邊表明自己的心跡去了,還想討點好官職去做。

景泰元年冬天,王驥就厚著臉皮請求朱祁鈺授予世券,竟然因為他是前朝老臣而獲得了準允。

景泰元年的十月,朱祁鈺又命王驥守備南宮。

南宮不過就是屁大的地方,之所以用他這麽一個將領專門守備,其目的自然是監視居住在此的太上皇朱祁鎮。

從景泰元年到現在,這個王驥可是足足在京城裏守備南宮守備了七八年。

這七八年,朱祁鎮在南宮的生活可謂是每況愈下。

最困難的一陣子,竟然還得需要他的夫人做針線活賣出南宮之外換取他們需要的物件,這對於朱祁鎮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當然是朱祁鈺,但王驥這個南宮守備,朱祁鎮怎麽能饒過?

王驥自然也知道他和朱祁鎮是尿不到一個壺裏的,朱祁鎮登基,他不光不可能全身而退,朱祁鎮還會對他來一個有史以來最為嚴苛的秋後算賬。

與其這樣,自然還不如他直接自己站出來,攪和攪和朱祁鎮登基的事。

如此一來就算是最終他依舊落不了什麽好結果,至少在史書上也有個好名節不是?

不光如此,陳滄海還知道王驥這個老家夥前世的大明曆史上的一些事,其實這次南宮的事,王驥應該是也參與了,而且還是帶著自己的子孫一起參與的。

至於石亨他們跑了他為啥沒跟著,陳滄海就不得而知了。

他隻知道前世南宮之變結束了之後,朱祁鎮知道他也算是參與其中了,不好意思處罰王驥。

但王驥竟然還不滿足,直接說自己帶著兒孫都去了,擔了很大的風險,朱祁鎮無奈之下才封了他的幾個兒子一些官職,王驥這才作罷。

這一世南宮之變沒有成功,陳滄海猜測王驥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年歲太大,在石亨他們挾持著朱祁鈺出逃的過程中暗自脫離了出去,這才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這裏。

當然,這些都是陳滄海的猜測,他就算是現在跟朱祁鎮說,朱祁鎮也不能相信王驥是真的參與了昨夜石亨他們的行動。

“王驥,說起來,你也算得上是三朝老臣了,之前土木堡的事,你心裏是清楚的,這些年太上皇在南宮的事,你更是清楚,如今你站出來,到底是何道理?”

說這話的,是孫太後,王驥的官職雖說不大,但是他的年歲和資曆放在那。

這個時候要是彭時他們出麵嗬斥他,就顯得有點單薄了,隻能是孫太後這樣的角色才能這麽跟他說話。

“是何道理?我的確是三朝元老,但咱們大明什麽時候這皇帝的位置可以隨意更替了,我卻是不知,陛下病重的確是不假,但石亨等人將陛下挾持,我們卻誰都沒有看見,石亨現在何處,陛下又在何處,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就把這皇帝的位置換了,難不成是拿我們大明的臣子當傻子嗎?”

既然已經決定撕破臉了,他左右也是七十多歲的年紀了,在他自己看來就已經夠本了,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心生退意了。

關鍵問題是他說的這些細細想來還真就有點道理,石亨現在已經帶著屍鬼把朱祁鈺給劫持走了,這哪裏會有證人?

所以現實情況就是誰都證明不了這件事。

他這麽說著,雖然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支持他,這件事解決不好的話,肯定也會給朱祁鎮的這次登基造成很大的陰影,一般這樣的事史書上是一定會寫上幾筆的。

孫太後沒有跟他爭論,這個時候她要是下場爭論,就顯得有點落了下乘了。

不過王文卻站了出來,說是此事是於謙親自派兵交戰的,南宮的大門也是於謙親自砸開的。

這件事有於謙和很多禁軍作見證,他石亨就是帶著屍鬼進來了,並且強調了他王驥就是在這胡攪蠻纏,倚老賣老。

王文畢竟是個文官,在嘴皮子方麵怎麽說也比他王驥不知道強了多少,而且這件事朱祁鎮和於謙隻要是不說話,他們就算是沒有失去主動權。

當然,王文說的在理是在理,王驥卻沒有服氣,二人就在太和門的大殿上吵了起來。

這自然不是朱祁鎮願意看到的,他轉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

“太後,此人留著,怕是沒有用了。”

在這一刻,朱祁鎮就已經對王驥這個老家夥動了殺心了。

但他現在還是不適合說話,隻能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告知了身邊的母親。

縱然是孫太後這些年沒有想辦法把他從南宮解救出來,但現在他身邊最能相信的,依舊是他的親生母親。

當然,在這個時候他忽視了站在自己身側幾尺之內的陳滄海。

陳滄海也聽到了他的話,而此時的陳滄海,內心深處正在做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一旦做出來,會讓他成為劊子手一般的存在,但是對於現在的朱祁鎮來說,卻肯定是相當解恨的。

兩個呼吸的時間,陳滄海就做出了決定。

趁著底下王文和王驥還在爭辯的時候,陳滄海暗自靠到了朱祁鎮的身邊,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陛下,我在石亨的陣中衝殺的時候,好像是見到了……”

這番話說完了之後,朱祁鎮也露出了一副震驚的神色,對於陳滄海說的話,他顯然也是沒有想到的。

“此人當真是好大的膽子,不過你有證據嗎?”

“我就是證據,陛下要是放心的話,就把此事交給我吧,我陳滄海不過是一介武夫,為了陛下此番登基能順利,我陳滄海死又如何?”

話音剛落,陳滄海還沒等朱祁鎮細問呢,就右手扶著刀柄,直接大踏步走了下去。

這邊王文和王驥倆人正說著呢,底下跪著的不少人見朱祁鎮和孫太後都不吭聲,已經沒有之前那般肅穆了。

一身禁軍鎧甲,還染著厚厚血汙的陳滄海忽然帶著兵器下了場,一下子就引發了眾人的注意。

陳滄海從王文的身邊經過,王文對他打斷了自己的話十分不滿。

但剛要質問,卻見陳滄海的目光盯著的是王驥,再看向於謙的時候,於謙也是衝著他直搖頭,示意他別去管陳滄海。

對於陳滄海這個剛剛被封為小小總旗,甚至還沒入錦衣衛之列的禁軍來說,這樣的場麵實際上是不允許他上來的。

於謙看見他竟然摻和進來了,也是十分疑惑,但因為陳滄海一直都是站在朱祁鎮身邊,他下來,在於謙看來肯定是得到了朱祁鎮的首肯。

果然,陳滄海甚至沒有理會王文,直接站在了王驥的麵前。

王驥也不是什麽善茬,雖然七十多了,但精神矍鑠,據說他剛剛年過七十的時候,還能騎馬奔騰,大口喝酒吃肉,夜夜笙歌更是不在話下。

就是現在人高馬大一身鎧甲的陳滄海站在他的麵前,也依舊是在氣勢上沒能完全壓製住他。

“你是何人?”

“我是錦衣衛總旗,陳滄海。”

既然朱祁鎮已經親口說了招他進錦衣衛,給他總旗的位置,他現在這麽說,自然沒什麽問題。

不過在王驥的眼裏,既然孫太後他都敢反駁,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總旗,他自然不會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