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石亨的後手
朱祁鎮的確不喜歡別人指揮他，當年錯信了自己身邊的宦官王振，導致了大明陷入危機，自己白瓦剌俘獲，最終丟失了皇位，被囚禁八年。
這些，都是輕信於人的結果，所以從踏出南宮大門的那一刻，朱祁鎮的內心就再次堅硬了起來。
三十歲之後的日子裏，他早已做出了決定，隻相信他自己。
但陳滄海此時的這番話，看似是在給朱祁鎮建議，其實是在向朱祁鎮介紹此時的情況。
沒有陳滄海這番話的話，朱祁鎮很可能連現在南宮門外是什麽情況都不知道。
再者說，陳滄海這番話的音量保持的非常好，他說出來，除了自己和朱祁鎮是沒人能聽得見的。
朱祁鎮點點頭，顯然對陳滄海的這個說法還算認可，他示意陳滄海在前麵帶路，自己策馬在後麵跟著。
這要換做是旁人，絕對是不敢帶這個路的。
要到能讓石亨看清朱祁鎮的模樣，那個距離得是相當的近，萬一在這個過程中被屍鬼圍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陳滄海沒人能帶著朱祁鎮到達這樣的位置。
按照陳滄海的預想，中間的時候要是有落單的屍鬼，自己和身邊歇息的差不多了的四個兄弟還可以給朱祁鎮表演一下，一個活生生的屍鬼到底是如何變成一灘血水的。
不過這個年頭也就是在陳滄海的腦袋裏一閃而過，身後是大明的皇帝的話，這種事還是以穩為主。
萬一屍鬼一爪子碰著了朱祁鎮，陳滄海他們幾個的命可就馬上不值錢了。
所以他本著安全第一的原則，再加上他們這些人對屍鬼的了解，帶著朱祁鎮到了屍鬼大軍的側麵。
其實這一小隊人馬的靠近，石亨已經再次發現了。
不過因為之前類似的情況他派出了二十個自己的親衛，結果被陳滄海來了個禍水東引，讓這二十人全部都死在了屍鬼的手裏。
這一次石亨可不想再浪費自己的幾十個親兵了，等到南宮的大門打開之後，按照他的計劃是自己和徐有貞等幾人帶著親兵進去請太上皇。
這些散落在外圍的屍鬼自然就把守軍給糾纏住了，所以這些有生力量他是不想損失分毫的。
石亨這一次的原則就是隻要他們不去殺死落單的屍鬼，他就不想管這幾個人了，派人少了又打不過，多了他又心疼。
隻要不殺屍鬼，不來殺他，現在的情況對於石亨都是可以接受的。
時辰距離他的預期已經超過了一些，而且對方還不斷的有援軍到來，石亨對於屍鬼的控製已經盡力了，所以他隻能等。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之前斬殺了好幾個屍鬼的陳滄海剛剛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他這一走，屍鬼在場麵上的優勢就更大了，情況可以說是一邊倒的屠殺。
在如此背景下，陳滄海帶著朱祁鎮很快就到了距離石亨不遠的地方。
此時的於謙和陸遠正在遠處，帶著人馬目不轉睛的盯著陳滄海他們。
他們知道當朱祁鎮表明了身份之後，石亨是一定會有反應的，萬一石亨想要對朱祁鎮不軌的話，他們一定得第一時間趕到朱祁鎮的身邊將他保護起來才行。
靠近到了一定程度，一馬當先的陳滄海停了下來，他知道這個時候石亨一定已經注意到了他們。
誰都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石亨一定是以為他們想要先把石亨給拿下了，屍鬼沒人指揮，自然就土崩瓦解了，他一定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的。
朱祁鎮也知道，自己到了這個位置其實是處在危險中的，不過為了給石亨一個出其不意的震懾，他還是來了。
他身為太上皇，這八年已經讓很多大明的官吏和將士忘記了他的存在，而且他出征不利，聽信宦官讒言，自己被瓦剌俘獲，這些都是大明百姓和一些官吏對他的印象。
現在，是他擺脫這些的一個絕好機會，八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些的朱祁鎮，當然得抓住了。
見陳滄海在前麵停了下來，朱祁鎮都沒用陳滄海提醒，直接到了跟陳滄海並排的位置上，扯下來了自己騎馬的時候罩在身上作為掩飾的大氅，露出了裏麵的袞服。
本來石亨就一直盯著這幾個距離他們十分近的騎兵呢，忽然之間當先的一個人露出了一身打眼的衣裳，他眉頭馬上就是一皺。
定睛一看之下，發現了那好像是太上皇的袞服，一股不祥的想法馬上湧上了他的心頭。
但是還沒等石亨細細的想呢，身著袞服的朱祁鎮就高聲開了口。
“我乃我大明太上皇朱祁鎮！陛下病重，爾等宵小竟敢讓屍鬼入紫禁城，在這南宮之外作亂，今夜我當親率大明將士，守衛紫禁城！”
朱祁鎮說完了之後，馬鞭直指著石亨的方向。
“將士們，太上皇在此！爾等盡管殺敵，取了石亨首級者，太上皇重重有賞！石亨麾下將士，若是現在放下兵器，既往不咎！”
見朱祁鎮的話已經傳到了石亨那，石亨也顯然已經認出了朱祁鎮，陳滄海連忙帶著身後的幾個弟兄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這邊於謙一看場麵起來了，也是招呼著陸遠帶著他麾下的精銳迅速往朱祁鎮那邊奔去，目的自然是保護朱祁鎮。
他們一邊跑，也是一邊喊著陳滄海他們剛剛喊出來的那些話，想要給對方的將士以震懾。
這一幕，著實是石亨和徐有貞等人沒有想到的，他們一直以為在屍鬼的強大會讓守軍心神不寧，隻能一味的抵擋而已。
但對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搶先把朱祁鎮給請出來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
沒了朱祁鎮，石亨帶著屍鬼大張旗鼓的到這南宮就沒用了。
就算是他能把眼前剩下的這幾百個大明將士都給殺死了，也沒用了。
他知道接下來有了朱祁鎮在這坐鎮，禁軍將士會源源不斷的敢來，他突破南宮的黃金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
更為可怕的是，再有兩個時辰不到天就要亮了。
天一亮，屍鬼的戰鬥力就會變成零，他身後為數不多的親信自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一想到這些，石亨冷汗直接流了出來。
“武清侯，咱們……如何是好？”
作為這次謀反的主要人物，曹吉祥和徐有貞都馬上到了他的身邊。
掌握著屍鬼，又是武將的石亨顯然是這次事件的首腦，之前的頭是他帶的，衝殺在前的活也是他幹的，現在出事了，拿主意的也得是他。
“太上皇的主意咱們打不了了，於謙不知怎地知道了此事了，咱們再在這蹉跎也是浪費時間，我留下幾十個屍鬼纏住他們，咱們撤！”
“撤？往哪撤？這紫禁城裏過了今夜就沒有咱們幾個的容身之所了啊！成王敗寇，咱們敗了！”
徐有貞乃是一個文官，一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是相當的悲觀，一時間好像是連赴死的準備都給做好了似的。
“敗？我石亨既然來了南宮，自然就想好了太上皇不能為我們所用的情況了，雖然困難，但咱們還不是沒有機會，諸位繼續支持我，我保諸位安寧！”
石亨歎息一聲，顯然對這個結果也很失望，之後卻還是調整好了心態，重新對徐有貞等人說出了這讓他們重新燃起希望的話。
“武清侯有何良策？”
“先不要問！咱們時間不多了，天亮之前不能完成此事，咱們就當真性命不保了！速速跟我來！”
徐有貞和曹吉祥等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他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事到如今，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