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尋路東城口
夜色微涼，頗有寒意，直至寅時時分，雲遮月澤，塵埃揚去，邀月城才回歸了原始的平靜，街道上人影稀疏，唯有斷斷續續的燭火隨風搖曳。
離開邀月殿後，蘇元呼出一口長氣，心頭的石塊總算落下。還好，這場鬧劇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他撫摸了下胸膛，隨後踮起腳，左顧右看，偷摸的溜向一條小道，看這模樣是有了心理陰影了，生怕被逮回去。
“站住！去哪兒啊？”
這時，一聲頗有威儀的令喝聲從背後傳來。
回眸一看，正是東方家的明月姑娘，她等待了整整一宿，可算是把少年人蹲著了，本打算蹲個一天半夜來著，若不見人影就離去，畢竟不賣蘇元麵子，也得看自家爺爺的麵子。
“喲，這不是邀月的駙馬郎嗎？怎麽回事？大半夜的不去入洞房跑這兒閑逛什麽？難道是沒有活力被新娘趕出來了？”
東方明月容貌甚美，冷哼一聲，懷裏抱著一把劍，依靠在一根柱子邊，那淩厲的眼神簡直似刀子一般在蘇元身上掃射，讓少年渾身不自在。
蘇元幹笑一聲，還想解釋一番，但想想也沒必要，“誒，你還沒走啊。”
東方明月不屑的將臉側在一邊，這種傲嬌比李杏兒還要多上幾分，“走？我走回去怎麽交差，莫非跟我爺爺說九陽山的弟子跑去當駙馬了？”
“你說話怎陰陽怪氣的，我又沒幹壞事，就是一場誤會罷了，喏，東西還在我身上呢，我得去東城口找身在古府的師叔。”蘇元說道。
“等一下！”
“又幹嘛？！”
“噓！”
就在蘇元剛要轉身離去時被東方明月急忙拉住，她將食指再次豎在嫩唇前，順著她的警惕般的眼神看去，就在約莫百米開外的房頂瓦片上出現了幾道黑影。
奈何，沒有月光，大地漆黑一片，好在道路邊有微弱的燭火在飄搖，將其人外表的雛形勾勒出來。
這幾個人腰間都有利劍，他們左顧右盼，一看就不是什麽正常人，再加上麵罩黑布，難免會令人聯想到各方勢力的“殺手”。
“側過來！”
蘇元臉色亦凝重起來，二人緊靠著牆壁，剛好躲過了黑衣人投來的視線。
“這群人不會是來找我的吧？真是一群甩不掉的跟屁蟲，竟然敢跟到邀月城來？”
“肯定一點，就是來找你的。”東方明月手握在劍柄上，隨時都能拔劍，她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一點倒也不足為奇，那石頭價值連城，若是得到必定是一場翻身仗，別說進入邀月城，在這種**力下，他們連閻王殿都敢進。”
房頂之上，幾名黑袍男碎語交談著什麽。
他們蹲守沒多久便匆匆離去，又換另一個地方卡點。夜深人靜，街道空虛無比，想在這裏這時候找人如同大海撈針。
看到這一幕，算是給蘇元敲響了警鍾，讓他明白一個道理。
在危急關頭，躲躲藏藏終究會有暴露那一天，即便是一向在東晉威勢赫赫的邀月城都不可能永久成為他的避風港，更不可護他周全。
隻是，令人好奇的是，這一路尾隨而來難道是有人引路嗎？他自是相信東方明月，莫非還有第三雙眼睛暗中監視他？
“這下麻煩了，我這臉走在大街上不被抓才怪！或許找個麵具戴上遮人眼目才好。”蘇元說著，眸中泛動出睿智的芒。
東方明月輕咦道：“戴麵具？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年頭混跡江湖，隱匿身份，無論是通緝的人，還是幕後黑手，都沒有區別，更不會有人不識趣的去找戴麵具的人麻煩，我要玩的就是燈下黑！”
側眸一瞥，黑衣人走後，蘇元二人方小心翼翼的挪動出來，後貼牆順著一條無人小徑拐入東城口那一方。
別人罪過再大不過一城通緝而已，蘇元倒是“運氣好”，全東晉大部分江湖勢力都將其通緝。
這種壓力就好比百千把刀槍對準自己的脊背，停縮一刻都得挨刀子。
從他下九陽山那一分起，走一步都得謹慎再三，唯有真正將萬靈玉交付給師叔後才能將緊繃的精神鬆懈下來。
無人小巷裏，空氣中彌漫著一縷黴臭味，環境陰暗而潮濕，像是一條排泄的臭水溝。
東方明月問道：“古府具體在什麽位置？”
蘇元聳了聳肩，回答：“我不知道，隻知道是東城口。”
“你這問了跟沒問似的，東城口範圍頗大，堪比一座小鎮，那麽條街道你要挨家挨戶的去找嗎？”
“我哪兒知道！”
“誰跟你說的？”
“李杏兒。”
“喲，是你新娘跟你說的，難怪拿起半截就開跑，敢情是心都飛到一邊兒去了吧！”
蘇元斜睨了一眼東方明月，這娘們兒就像是在嫉妒自己一樣，一談到洞房相關的話題她的語氣就陡然一變，仿佛是在揶揄自個。
蘇元搖了搖頭，沒有爭辯，以東方明月公主般的脾氣，你越是爭辯，她越要鬧大，對付這種人很簡單，悶著腦袋默然不語就好了。
邀月城像是一棵參天古樹，街道盤根錯節，縱橫交錯，初次來到這裏必然會迷路，二人來回繞了許久無果。
東方明月的小嘴兒一路劈裏啪啦個不停，這一切隻因蘇公子亂帶路，多次拐進胡同小巷，中途更是被某些喝醉酒的大漢發現，不知道還以為要拐進無人之地要行什麽延續春秋的大事呢！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黎明升起。
“這位大叔知道東城口古府在哪裏嗎？”
晨起，多有小攤小販出來整理攤位，嶄新的一天開始，忙碌的生活還得繼續。
“古府？沒聽過，東城口我倒知道，沿著這條路拐一個彎直走就到了。”攤主是一個光頭大漢，他摸了摸光禿禿的大腦袋，聲音雄厚而富有磁性。
此人名叫陳自立，邀月人稱“禿鷹”，算是商業方麵的小人物，這條街的攤販都歸他管。
“多謝攤主！”
“不必客氣，來我們邀月城就像自己家一樣，像你們這種小年輕想要玩刺激的，花樣就屬東城口多！”陳自立笑道，弦外之音盡在言中。
“啊？”
“我們？玩刺激的？攤主，你搞錯了吧，我跟他什麽關係都沒有。”
聞言，東方明月柳眉倒豎，像是受到了什麽打擊一樣，立刻反駁辨清與少年的關係，同時臉容上浮現出一抹潮紅。
“哈哈，無妨，懂得都懂。”
話落，蘇元拉著東方明月離開攤位，脫離陳自立的視線，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這時，停留在原地的陳自立滿臉的笑容凝固了，他微眯著眼眸，望著這對男女離去的方向並陷入沉思。
足足半晌後，才開口輕喃道：“這麽快就要開始了？成頂鶴的弟子……東方家也要涉足其中嗎？”
“……”
東城口，路旁少有攤位擺放，多是繁華的瓊樓玉宇，這一方區域就像是貴族公子家身在的方向，光是琳琅滿目的牌匾就看得人雙眼放光，奢華的大街雖然比邀月城西邊要窄，可氣勢卻穩壓好幾頭。
蘇元一臉茫然，這要是挨個找得找到猴年馬月去？
他撓了撓頭，剛好看見一棟以玉石雕砌的酒樓屹立在左側，樓牌在朝霞的照射下顯得金光燦燦，如黃金鑲嵌一般，四個大字無比顯眼：如月酒樓。
咕咕……
“你餓不，餓的話咱們吃一頓，順便打聽關於古府的下落，與其費盡心思的找還不如別人指路來的方便。”蘇元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他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像是沒有經曆過江湖險惡的純真。
東方明月提醒道：“吃唄，我先提前給你說好，我爺爺讓我保護你，可沒說過路上的吃喝住宿我來給錢。”
蘇元自信一笑，拍的胸脯啪啪作響，“行，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