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錚錚弦音情悲歎

渾身骨骼裏,武道之氣似碧波般流淌,濡養四肢百骸,這正是鍛骨拳真諦奧妙所在。

這套拳法正是太上祖師一人所創,為了給今後九陽山弟子開筋鍛骨所用。

蘇元閉眸養神,吐納真氣,淬煉精華,隱約之間,他能聽見肉體裏的骨骼在碰撞,全身的溫度都上升了一個檔次。

客房內,氣霧氤氳,光暈朦朧,熱能蒸騰,恍若來到了鍛造兵器的場所閣宇,致使周圍的空氣都卷上了一抹熱流。

溫度還在攀升,蘇元難耐不住了,全身都在悸動,臉頰上的汗水剛一滴落就被高溫蒸發, 雖如此,他仍然沒有停歇下來,拳風更加淩厲,他滿腦子想的不是如何去堅持,而是怎樣去問劍天下。

門外,東方明月吃飽喝足駐足這裏,剛想推門而入就察覺到氣息的不對勁,她趴在窗戶前窺看著,透過霧靄,一道模糊的人影緩緩起身。

“破!”

“砰!”

蘇元一聲大喝酣暢淋漓,淩亂的發絲揚天而起,強橫的勁風自他腳下**漾開來,震顫的窗戶大門都在抖顫,不知道的住客還以為地震了呢,動靜很強烈,但也很快,眨眼的功夫又回歸平靜。

蘇元通體籠暮著氣體,生命力無比蓬勃,他睜開燦燦的眸子打量著自身。

外表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內在骨骼有了驚人的蛻變。

骨骼比以往更加健碩堅硬了,臂膀粗了幾分,好像有著使不完的力氣。他很欣喜,是個好兆頭!

望向窗外,蘇元壯誌淩雲,下一個目標階段便是淬髒,抵達鍛骨後,骨骼的確堅硬了許多,不過缺少的就是汪洋般的血氣,縱然有一身硬骨沒有血氣的支持終究是無根之萍。

“蘇元,你突破了嗎?”

“嘎吱。”

東方明月秀眉微挑,俏皮的語氣中透出一抹沉穩。在門外躊躇了一會兒,見內部動靜結束了她才嚐試性的推門而入。

如果一個人正在突破階段被驚擾,又逢心念不穩就會走火入魔,一旦走火入魔,後果很嚴重,人生盡毀,輕者根基毀掉,重者迷失瘋癲。

幾百年以來,走火入魔者多之不盡,甚至還有借助這方方法去殘害別人,

“對,不過跟你比還差兩個階段呢。”

“金丹良藥再好都莫過於自我突破,聽我爺爺說當今有很多人都以服用藥物的方式來提高修為,清虛天就是穩固根基的,你沒有用藥吧?”東方明月聲音清靈,好心的提醒對方。

“沒有。鍛骨拳乃是太上祖師親傳,沒有弊端,隻有好處,我現在感覺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幾天幾夜不睡覺精神頭都神采奕奕的。”

“外麵怎這般吵鬧?”

蘇元施施然的來到窗邊打望,街道上歡歌載舞,人潮澎湃,明明夜幕高掛該是歇息的時候了,沒想到下麵還車馬駢闐的。

人多說邀月城是個不夜城,但這種景象仿佛是過元旦佳節一般,鬧熱的太過火了。

果然是山上待久了,脫離塵世,所謂的活動都沒聽過,今天乃是邀月城四年一度的燈會節,故而眾人沒有趁早歇息,反而不辭疲憊的聚集到街上開辦大會。

“走,我們下去逛逛。”

“逛啊?”

“肯定啊,來都來了不逛一下對的起自己嗎?”

東方明月興致頗濃,雙眼放光,笑的很是可愛。

類似燈會節這種招人喜愛的節日沒有哪個女生能抵擋得住**,蘇元伸出腦袋俯瞰,寬闊的大街上車馬並進,人人手中都有一盞燈籠。

“那行,我得把麵具戴好避免出問題,我先說好啊,逛歸逛,別去鬧事,我可不想被人發現端倪。”蘇元鄭重的說道。

“沒問題!”

東方明月莞爾一笑答應下來,二人快步經過如月酒樓來到東城口的街邊,喧鬧聲比起前幾日更勝一籌。

“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上好的玉器等你來拿。”

“至此月夕燈明,何不買一對手環贈予佳人?”

平日裏一些攤販也頗有經濟頭腦,老早就遷移過來,主要是想賣這群富人的錢。琳琅滿目的物品擺成好幾列,其中有鍛造的兵器、佩戴的手環、以及各種掛在屋內的裝飾品等等。

抬眸仰望上空,數之不盡的燈籠懸掛在蒼穹上,猶若點綴夜幕的繁星般漾著火光,極其美麗。

蘇元聚精會神,嘴巴長成了“O”形,試想在九陽山上哪曾見過這等震撼的場麵?實在是太美了,恍若人間天境,讓人沉醉。

“錚”

“當……”

一段段波濤起伏般的琴聲從不遠處的亭台裏傳出,聲色悠揚悅耳,時而似驚濤拍岸,時而又像細雨纏綿,仿佛訴說著一個人坎坷的一生,平靜之中偶爾會掀起幾縷波瀾。

東方明月開心的露出白齒,硬拉拽著蘇元湊了過去。這裏圍滿了人群,一些身材較為瘦弱的男子都要被擠成餡兒餅了。

一名相貌俊朗的男子滿臉悵然的撫著古琴,他的打扮和狀態令很多在場的觀眾表示不理解,此人衣著灰裏土氣,褲腳泥濘不堪,像是經曆過長途跋涉來到這裏。

蘇元聚集目光落在男子身上,這個少年不僅眼神木訥,表情還很僵硬,仿若一尊塑造而出的石像,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樣的人偏偏能撫出一段具有真情實感的琴聲來!

琴聲如天音落地,久久**漾在眾人心坎之中。

“他的心純淨的可怕。”

“這首曲名叫《歎兄悲》,是幾百年前皇室鬥爭時一名女子所創,的確,彈的人心弦都繃緊了。”

有對這方麵了解的旁觀者發表出看法,得到了許多人的讚同。靜心聆聽時,仿佛回到了幾百年前那個殘酷的皇室時代。

當時還是如火中天的楚王朝當道,由於變政,江湖內殺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隨著**高昂的琴聲迎來落幕,聽在眾人心間的隻剩下一縷縷淒涼與悲痛。

撫琴結束,男子眼神憂慮,唉聲歎氣,在人們的叫好聲中選擇默默離開。

“誒,別走啊,再給我彈一曲,我給你錢!”

然,別忘了,這裏可是邀月城的東城口,住在這一邊的大多數是擁有財富之人,他們一向跋扈慣了,同行之間互相攀比,強者對弱者莫名歧視。

一男一女身著一襲錦袍從側邊走出,姿態強勢無比,眉宇透出高傲,那步伐一邁,立刻擋住撫琴少年的路。

“是柳家公子柳清?”

“在他旁邊的女的莫非是李鈺?”

“完了,這少年要遭殃了。”

“……”

“嗬嗬,小子,我見你彈琴不錯,我娘子很是喜愛這音樂,不妨再給我們彈上一曲?放心,這錢嘛自然會給你的。”名叫柳清的男子訕笑道。

“快彈,你要多少錢?”身側的女子孤高自賞,身材確實火辣,就連錦袍都難以掩蓋那動人的魔鬼線段,蓮步搖曳間有一種惑人心神的**彌漫。

蘇元瞟了一眼就把視線收回來了,他倒是把持得住,隻是在場絕大部分男子都被吸引過去了。

撫琴少年沒有回應,隻抬頭看了一眼二人便繼續向前邁步。

“我們跟你說話呢,你是聾子還是瞎子?”

“夫君,把錢丟給他,這種人就是賤,隻想要地上的錢。”

“咣當。”

柳清滿目輕蔑,冷哼一聲,從兜裏掏出幾塊銅幣丟在撫琴男子的麵前,他的嘴角揚起令人厭惡的笑容,仿佛在說:撿起來啊,對,最好是跪下撿。

亭台這一方頓時安靜了下來,圍觀者愈來愈多,柳家在邀月城內還是有說話地位的,而那李鈺身份更是不簡單,若是沒說錯的話,該是李杏兒的遠方表親,稱呼乃是堂妹,有這等身份加持,誰敢得罪這對男女?

蘇元見狀,麵具之下眉頭猛蹙,神態亦冷冽,他最見不得有人仗勢欺人。

更令他氣憤的是周圍的人居然大多數還在發笑,在煽風點火,像是在故意在看那少年的笑話,仿佛殘留在他們身上的隻剩下冷漠與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