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夢中情人做新娘

青玉森向玄正方丈辭行,他打算回去參悟一下,何為能破解“金剛不敗神功”的“巧力”。

地獄宮之內,一片幽暗,寬闊的大殿之中,數點燭光顯得格外渺小。四壁之上,各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的黑色浮雕。奪劍失敗的鬼麵人,左手扶著右臂,跪在轉生台之下,麵對著高高在上的“鬼王”。

“若不是你還有用處,本座定將你千刀萬剮!”鬼虯椅的“鬼王”冷冷說道。

若不是鬼麵人太過大意,沒有提前運起“金剛不敗神功”,青玉森根本無法扭斷他的右臂。

但現在說什麽都已無用,驚風刃沒被帶回不說,鬼麵人右臂已殘,驚動青龍劍城,還暴露自己武功底細,天工青龍一行,可謂一去三傷。

“不過念在你往日有功,本座不罰你。你右臂的傷,本座已安排了最好的郎中,你過去療傷吧。”“鬼王”的語氣緩和不少。

“多謝鬼王。”鬼麵人站起身。

“先別急著走,本座還有話要說!‘金剛不敗神功’可防世間一切武功,固然好用,但也因此使你變得疏忽大意。記住,過於強大的才能,有時也會成為自己的敵人。懂了嗎?”鬼王說道。

“謝鬼王教導,屬下銘記於心。”鬼麵人答道。

如今,驚風刃就安放在青龍劍城,無論是常念君,還是忘思鈴,甚至是鬼麵人,都沒有來取。

轉眼,已是入夏。

“念君,我又來找你了。”慕環真敲了敲常念君的房門。

“你來了,”常念君打開門,他很是歡迎慕環真,“正好,我心裏苦,正愁沒人傾訴呢。”

慕環真對他的心思已經有了幾分掌握:“讓我猜猜,你之所以心裏苦,是因為……五毒教內要舉行一場婚禮,而新娘,恰好是忘思鈴,對不對?”

“原來你也知道,忘思鈴要成親了。”常念君歎道。

不想,慕環真接下來的話,卻是出人意料:“我不但知道,這次來,更是打算帶你一起去。”

“去哪裏?”常念君疑惑不解。

“當然是去參加忘思鈴的婚禮。”慕環真一臉嚴肅地說道。

“什麽?!還是不是兄弟?你一定要傷口撒鹽嗎?”常念君頓時哭笑不得,要他去參加婚禮,萬一他一個繃不住,當場哭出來怎麽辦?

慕環真卻頗為堅定:“我這可是為你著想!你想想,這將會是你見忘思鈴的最後一麵,婚禮過後,她便嫁人為妻,你就更不能再想著她了。既然是最後一麵,你舍得不去嗎?”

慕環真此話不假,一時之間,常念君對忘思鈴的不舍,又如洪水決堤,傾瀉不止,抑製不住。是啊,這最後一麵,他舍得不見嗎?

所以,常念君到底是點了頭。

“你同意了?”慕環真問。

“同意了。”常念君答道。

“那好,我去備馬。”慕環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此行雖有些荒唐,但二人到底是就此出發。

兩人騎馬走在路上,隻聽常念君忽然吟道:

“人在天地草木中,言笑催得風鈴動。

今有短夢勿喚醒,願為三生白頭翁。”

“你在說什麽?”慕環真問。

“我隻是在說,有一位姑娘生在天地之間,她的歡笑聲,像風鈴響起一般動聽。我現在有一個夢,不要叫醒我。在這個夢裏,我想與她白頭偕老到三生三世。”常念君解釋道。

“你對忘思鈴,真是病名為愛,藥石無醫。”慕環真評價說。

“我爹我娘,就是相識於拜劍大會,後來兩情相悅,走到一起。可惜我,沒有這樣的好福氣。”常念君歎道。

“等等,你爹你娘也曾去過拜劍大會?這個故事,我可沒聽你說過。”慕環真說道。

常念君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急忙顧左右而言他:“就是老套的相識、相戀而已。對了,環真,你可有喜歡的人?”

“我嗎?小時候有過,不過都是些小打小鬧,當不得真的。”慕環真笑道。

“不妨講來聽聽。”常念君見轉移話題成功,急忙乘勝追擊。

“好吧。我小時候念私塾,有個女孩叫往川梅,那時沒見過什麽世麵,以為這就是世上最美最好的女孩,便開始暗戀她。”慕環真講起這段往事。

“能得到慕家三公子的垂青,這個女孩幸運得很啊。”常念君說。

“是嗎?”慕環真大笑,“可是這個女孩,可是一點也不‘珍惜’啊。”

“怎麽,難不成她連你都拒絕了?”常念君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她本人倒是沒什麽意見,但她說了,‘我娘不同意’。所以,就沒了下文。”慕環真滿臉無奈地說。

“哈哈哈哈哈,她娘如果知道你是慕家三公子,一定悔得腸子都青了。”常念君捧腹大笑。

此時此刻,一隻小鳥飛入慕府大宅之內,已飛了許久,仍沒有從正門飛到後門。天香慕家,哪怕是臨時托身的宅邸,都修建得高端大氣、富麗堂皇。

書房內,慕家家主慕權生批閱著文件,頭也不抬地說道:“環真呢?我有事找他。”

書桌前,是慕家的大公子慕神英和二公子慕仙蓮。兩位公子對視一眼,二公子慕仙蓮開口說道:“爹,三弟不在,說是往苗疆去了。”

“什麽?”慕權生終於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真是的,又不在。”

“三弟闖**江湖,難免各處遊走,行蹤不定。”大公子慕神英說道。

“罷了,神英,仙蓮,我問你們一件事,你們是不是覺得,你們三兄弟中,我最偏心你們三弟環真?”慕權生抬頭,舒一口氣,問道。

大公子慕神英和二公子慕仙蓮齊聲道:“孩兒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沒有”。

“其實你們都錯了。我真正偏心的,是你們兩個。”慕權生意味深長地說。

聽聞此言,大公子慕神英和二公子慕仙蓮瞪大了眼睛。

“知道我為什麽對你們兩個比較嚴格嗎?這就好比世上有千裏馬和短腿馬,你們如果要駕車,會鞭策哪一匹馬?”慕權生問道。

“自然是千裏馬,鞭策它,車會跑得更快。”大公子慕神英說道。

“當然不是短腿馬,就算鞭策它,它也跑不快。”二公子慕仙蓮說道。

“沒錯!現在你們就是兩匹千裏馬,而我就是那個駕車的人,我之所以鞭策你們,是因為我更重視你們兩個,明白了嗎?”慕權生說道。

大公子慕神英和二公子慕仙蓮恍然大悟:“爹,孩兒明白了。”

“明白就給我打起精神來,我還會繼續鞭策你們。”慕權生說道。

“是,爹!”大公子慕神英和二公子慕仙蓮為之一振。

“你們三弟去苗疆,就讓他去吧。他會是這個江湖有名的俠士;而你們,將會是慕家產業的繼承人。”慕權生說道。

門口處,慕家的二夫人端著一碗雞湯,躲在門框後,她本是來為慕權生送她熬的雞湯,不想偷聽到方才那番對話,心裏不是滋味。

原來,老爺最器重的,還是逝去的大夫人生的神英、仙蓮。她自己的親兒子環真,無論為慕家贏來多少名聲,都是次要的。

“到了。”慕環真與常念君趕赴苗疆境內,這是常念君第一次來五毒教。

苗疆五毒教,草木豐美,鳥語花香。林木搖曳,如碧海潮生;彩花百態,似錦上添花。若是從這般情景中提取一個關鍵詞句,那這個詞,一定是“生機”。

七情六欲與五毒,人心本是萬源蠱。

成仙成毒或成聖,妙事自有千章書。

佇立兩旁的五毒教弟子,如這裏的風景一般精神昂揚。

再往裏走,是九黎殿,裏麵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已經擺好了婚宴宴席。聽說,新郎是“五聖使”之一的兒子,所以婚禮才置辦得如此豪華。

常念君和慕環真來得不算早,眾賓客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今日,便是烏裏圖勒與忘思鈴成親的日子。想到這裏,常念君心口隱隱作痛。

而慕環真坐在常念君的旁邊,平靜地喝著酒水。

終於,今天的主角——新郎倌走了出來,他身穿苗疆風俗婚衣,滿身喜氣地與在座的賓客寒暄起來。想來,他便是忘思鈴的丈夫,烏裏圖勒。

“差不多了。”慕環真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麽?”常念君沒聽清。

烏裏圖勒正與一桌人聊得火熱,忽見旁邊一桌的人站起身來,為首的將手中茶杯重重一磕,高聲道:“烏裏圖勒,你該還錢了!”

眾人不免向那群人望去,領頭的是個發須茂盛的大胡子,帶著一桌護院模樣的人物,似乎很不好惹。

烏裏圖勒心裏一驚,已大致猜到這群人是何人,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問:“什麽錢?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還請諸位不要搗亂。”

“哼,若不是你烏裏圖勒想盡辦法躲債,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後日,我們又豈會追到這婚禮上來?”催債的大胡子說道。

烏裏圖勒說道:“我可不記得欠過何人的錢財,也從來沒有刻意躲過什麽債務。幾位如果再要胡鬧,就休怪五毒教不以禮相待了!”

“哈哈哈,死鴨子嘴硬,果真是你烏裏圖勒的作風!”催債者大笑。

“來人!把這幾個搗亂的家夥扔出去!”烏裏圖勒怒聲喝道。

“誰也不許動!”為首的催債者高喊道,“你們五毒教的貴公子烏裏圖勒,於去年九月四日借花青雲八十萬兩紋銀,這是字據,上麵的簽字、畫押、圖章,一樣不少,鐵證如山!”

烏裏圖勒麵色鐵青,他找遍花家上下,掘地三尺,都沒找到這張借據,想不到這至關重要的東西,竟落到這群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