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幽鎮門口大霧揚
“你嫌不夠有意思，那我們先回紅桃山莊，然後我帶你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慕環真說。
“什麽地方？”
“武林黑市——‘幽俠鎮’，等我們回到紅桃山莊再去，時間應該剛剛好。”
兩人將已有的情報整理，交給慕家下人，由他們送到慕家的總部。天色已晚，正是慕環真在等的時辰。
慕環真帶常念君來到了他口中的“幽俠鎮”，但除了一大片濃霧，什麽也看不到。
“連入口都找不到，我們要怎麽進去？”常念君不解地問。
“如果是這裏的熟客，是可以憑感覺走進去的；至於乍來的新人，也可以找向導引路，不過一次就要十兩銀子。”慕環真說。
“所以你是這裏的熟客？”
“不，”慕環真慚愧地笑笑，“在此之前，我隻來過一次，算不得熟客，所以，我們還是要找向導。”
“那向導在哪裏？”常念君左顧右盼，不見一個人影。
慕環真笑笑：“會有的。”說完，對著濃霧之中喊了一句：“兩隻餓死鬼！”
不多時，大霧之中，顯現出了火光。——是燈籠的光。
兩個戴著麵具、提著燈籠的人從大霧裏走了出來，對常念君及慕環真說道：“走吧。”
常念君小聲對慕環真問道：“他們就是向導？”
慕環真點頭：“正是，他們在幽俠鎮住得久了，閉著眼睛都能走出來或走進去。”
兩人緊跟向導走入鎮內，這個擁有“武林黑市”之稱的地方，終於顯露出廬山真麵目。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格外繁華、燈火通明的商業街，流光溢彩的商鋪鱗次櫛比，道路兩旁也布滿了擺地攤的商販，叫賣聲一浪蓋過一浪，來此地交易的人也在街道上來來回回地穿梭：這些人，無一不是戴著麵具的。
兩個向導為常念君和慕環真遞上了麵具：“兩位把麵具戴上，就可以進去買東西了，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摘下麵具，不然會被轟出去的。”
慕環真接過麵具，往兩位向導的手中各塞了一袋銀子：“多謝引路。”
於是，常念君、慕環真二人在街道上遊逛起來。
“對了，你進來前喊的‘兩隻餓死鬼’，是什麽意思？”常念君問。
“是進來的暗號，‘兩隻’是說我們有兩個人，‘餓死鬼’是說我們是來淘寶物的人。裏麵的人聽到暗號，自然會派向導來接我們。”
“那還有其他的暗號嗎？”常念君又問。
“有！如果自認為很富有，就可以稱自己‘流油鬼’，屆時會有特定的人一路跟隨著你，專門為你服務。但如果你出手很小氣，被跟隨你的人發現，會被立刻轟出去。”慕環真說道。
“所以‘流油鬼’不是人人都可以叫的。”常念君有點懂了。
“這裏還有很多行話，我一會兒買東西時，你應該就知道了。”慕環真說道。
“那這裏是賣什麽的？”常念君又問。
“這裏是武林黑市，可以買到平時不可能買到的武林珍寶，像雪山門的解毒聖藥‘化雪解毒丸’，唐門千機匣的圖紙，白虎刀莊鑄刀用的玄鐵礦……在這裏也許都可以買到。”慕環真解釋道。
“這裏的商販又怎麽會有別人家秘不外傳的東西？來路幹淨嗎？”常念君心中犯了狐疑。
“來路不太可能是幹淨的，因為很多東西用錢可買不到。幽俠鎮是一個遊離於法律與現實之間的灰色地帶，來這裏隻為買東西或賣東西。如果敢在這裏惹出是非，便是這裏所有人的敵人。”慕環真說道。
“你來這裏，不會是想試試，這裏有沒有那本丟失的《如憶天道》的琴譜吧？”常念君好像猜到了慕環真的想法。
“重威鏢局和妙音閣我們都已經去過了，該調查的地方都調查過了。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來這裏碰碰運氣。”慕環真說。
“嗯，試試吧。”常念君心猿意馬地說道。他瞧上了地攤上的一支短笛，是苗疆之地的款式。因為忘思鈴，常念君對苗疆的風物，很有好感。
常念君走上前，欲開口問價，慕環真急忙拉住他，代他開口道：“判官，我旁邊這隻餓死鬼看上了你的笛子，請問要多少肉你才肯判？”
“判官”、“餓死鬼”、“肉”、“判”，就是慕環真剛剛所說的“行話”，在這裏交易，是要說行話的。
慕環真方才那句的意思是：店家（判官），我旁邊這位淘寶人（餓死鬼）看上了你的笛子，請問要多少錢（肉）你才肯賣（判）？
那攤主說道：“人肉，肥肉三斤，瘦肉五兩。”
“人肉”，指的便是銀子；所謂“肥肉”，是指十兩銀子，肥肉論斤，三斤肥肉便是三十兩；而“瘦肉”指一兩銀子，瘦肉論兩，五兩瘦肉便是五兩銀子。——所以一共是三十五兩銀子。
待慕環真翻譯一遍過後，常念君搖了搖頭：“這麽貴，還是不要了。”
慕環真笑了：“不要緊，我也帶了不少‘魂魄’，這點錢不算什麽。”
“魂魄又是什麽？”常念君還不習慣這些行話。
“每一百兩銀子便是一道魂魄，所以你想要點小物件，我還是承擔得起的。”慕環真答道。
攤主又問：“你到底判是不判？”
“判”，對買家來說，是“買”的意思；對賣家來說，便是“賣”的意思。
慕環真提醒常念君：“他是在問你買還是不買。”
“不了不了，”常念君擺擺手，“就算我是你的兄弟，也不該讓你為我的賬單付錢，這笛子我不要了，走，去別處逛逛。”
慕環真跟了上去：“你可別忘了講行話，否則會被人懷疑你不是來買東西的。”
常念君回頭：“不是來買東西的，那還能是來幹什麽的？”
“老實說，幽俠鎮開設了這麽久，不乏有人來搗亂，有來偷東西的，也有來搶東西的，還有一些正義之士混進來意圖搗垮這個不法之地。”慕環真說道。
“搗垮這裏？看來那些正義之士並沒有成功。”常念君說道。
“是的，誰在這裏鬧事，就是這裏所有人的敵人。這裏的所有人都戴著麵具，誰也不知道這張麵具下麵是誰的臉，據說，很多武功高強的硬手甚至名俠都會來這裏。”慕環真說道。
“難怪這個不法之地能保留到現在。”常念君恍然大悟。
兩人繼續在街道上散步，忽然，商販的吆喝聲使他們停下了腳步。
“琴譜——！琴譜——！葉文菁的琴譜！”
常念君與慕環真對視一眼：去看看。
兩人上前，慕環真問道：“判官，你方才說，你有葉文菁的琴譜？別是吹牛吧。”
那商販麵具下露出的眼睛彎了，應當在笑：“葉文菁的琴譜都在妙音閣，要拿到，那是比登天還難。不過，到底是有一本流落到了民間。”
慕環真故意問：“是哪一本？”
商販得意地說道：“此曲名喚，《如憶天道》。”
常念君與慕環真為之一震：難道他們要找的琴譜，真的輾轉到了這裏？
慕環真又問：“判官，葉文菁的琴譜，我們兩個餓死鬼是有興趣的。不過，能不能給我們看一眼，我們也好判定是不是真貨。”
“當然沒問題。”商販從身後的匣子內取出那本琴譜，將之翻開，展示給常念君與慕環真二人看。
“嗯，這上麵，有妙音閣的門派大印，應該是真的。”慕環真看得很仔細，再三確認以後，他知道，隻要能將之買下，慕家的難處，便是有救。
“你要判嗎？我要的肉，可不是人肉。”商販眼尖，已經瞧出，慕環真是真心想要。
“不是人肉”，意思是，用銀子是買不到的，他需要用其他東西來換。
“判官是想要什麽？”慕環真又問。
“我要，驚、風、刃。”商販一字一頓地說道。
看來，他是要以寶物換寶物。
慕環真顯然是驚到了：“青龍劍城出產的名劍，驚風刃？”
“是的。”商販回道。
“驚風刃現在在青龍劍城，我們又怎麽拿得到？”慕環真搖頭，覺得他的報價太過離譜。
“那是你的事，不管是誰，沒有驚風刃，那我的琴譜便不判。”商販將琴譜鎖回匣內。
常念君將慕環真拉到一邊：“無妨，驚風刃也算是我的東西，我去青龍劍城給你取來便是。”
慕環真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隻得向常念君道謝：“謝謝你，念君。”
“一把劍而已，何足掛齒？”
是啊，常念君連林霞都舍得送給慕環真，又怎麽會在乎一把驚風刃？
慕環真回到攤位，說：“判官，既然你想要驚風刃，那我明日為你奉上，你可願意？”
但見那商販笑了兩聲：“成交，反正我隻要驚風刃，你若有能力拿到它，便不必擔心琴譜被別人判了去。明日幽俠鎮開市時，你再來這裏找我便是。”
想要的東西已經找到，眼下隻要以驚風刃以物易物，便可為慕家解燃眉之急。隻是，這本是慕家的過失，卻連累常念君損失驚風刃，慕環真心中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