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幹死那隻笑號
下午的課宿舍三人終於在一起上了。
宿舍那位神出鬼沒的舍友，依然喜歡獨來獨往。
跟著老師訓練修行之後，為了等天黑，三人又去修煉館自己各自加練了3個小時。
唐四九比平時忽然多了幾分狠勁兒，好像跟自己過不去似的，發瘋了訓練。
葉楓還去圖書館讀了1個小時的書，大概看完了《雜家修真概要》。
洗過澡，換了衣服，三人趁著夜色到了城門邊。
唐四九前去和委托他的人接觸。對方給了唐四九一隻儲物包，掩護三人從偏門出去。
出城門時，葉楓多看了幾眼。
城門守衛森嚴，士兵卻光明正大放他們出去，可見委托的人有權有錢。
委托方的人全身裹在鬥篷裏，站在暗處，連身型都看不出來。
對方隻給了3個小時的時間，過時不候。
出城奔了一裏路，在一棵大樹下停下來。
這一裏距離本來是邊防軍重點守衛的地段，暗哨遍布，竟然沒人出麵攔截他們，可見委托人的勢力有多強大。這現象總叫葉楓覺得哪裏怪怪的。
趙武扶著樹，喘得厲害：“照這麽……跑下去……哪……有力氣挖……”
葉楓調整著呼吸：“之前我說商量計劃，你一直說到時就有，現在可以說了。”
唐四九悶聲喘息著，直起腰打開儲物包，拿出三隻巴掌大小方塊來，一人給了一個。
“機械摩托便攜器？”葉楓驚訝，警用物資都能弄到，“委托方的背景有點大，你確定這事是安全的？”
趙武早把便攜器往草地一扔，無聲無息地，小方塊飛速不停地生出金屬模塊來，十幾秒便組成一輛長1.5米，高1米，底部平齊的懸浮式機械摩托。
“我的乖乖，真他娘漂亮啊！”
他兩眼放光，就著黑夜的光，眼睛都貼在車身上，一臉貪婪的笑，還伸手逗了逗車頭。
黑夜裏看不清唐四九的表情，良久，他才說：“你們再考慮考慮吧……其實還是有危險的。”
趙武：“哎，你這就不對了啊，說好一起幹的。我掙錢了也得買個這，太帥了！”
“老五去我更不放心。”葉楓把便攜器一扔，身邊生成一輛懸浮式機械摩托，跨上去，彎腰握住車頭把手：“帶路吧。”
唐四九看了看兩人，手握得緊緊的，似乎還有什麽猶豫。
“趕緊啊，別耽誤了金主做晚餐。”趙武做好了準備，低聲喊：“你說鬆露蒸蛋放香菜嗎，不知道是啥滋味啊……麻溜的！”
一咬牙，唐四九扔出便攜器，坐上懸浮式機械摩托，率先出發帶路。
趙武緊跟第二，葉楓殿後。
三人摸黑，悄無聲息地，懸浮在離地0.5米的距離上，飛速前行。
巨樹黑影像被驚到了似的從視野兩邊跳開。
葉楓隱約有些擔憂。
唐四九對路線太熟了，就算這裏的巨樹有3米寬，可以明顯避讓過去，但在這四周都是巨樹的叢林裏，又是黑夜，卻方向感這麽好，又似乎早知道委托方會有這些支援，這就有些不對勁了。
一天之間，他從善良卑微變成沉穩幹練，變化也太大了。
但又找不出明顯破綻，也不好直接問。任務當前，葉楓也隻好把疑慮藏在心底，提高了警惕。
30裏的距離，15分鍾就到了。
三人停車在林子邊緣，收了便攜器，唐四九要回去裝進了包裏。
蹲在樹下，他從包裏拿出一個透明平板，一塊遮光布打開，讓兩人過來蹲在一起，用遮光布蓋住，打開透明平板。
平板上顯示著這片地圖，很詳細。
地下農舍，菜地，田地。幾片菜地中間，夾雜著20畝人工種植的鬆樹林，那就是目的地。
在透明平板淡藍熒光的映照下，唐四九的臉上神色過分地嚴肅，眉頭一直擰在一起，似乎是做著多為難的事。而他說話卻沉穩簡練，像早有台詞似的。
“到了地裏，每人一頭小豬崽，靠它嗅。等它嗅到鬆露拱開土層，就套住嘴，拿走鬆露。”唐四九雙手演示操作，“手慢就被吃了，一顆150金。明白了？”
趙武笑道：“玩豬了還，不是有探測器麽，又快又準。”
“就這樣。”唐四九關掉平板，收拾東西。
趙武悻悻從遮光布下鑽出來幫忙。葉楓拍了拍他肩膀，沒說話。
三人到了鬆林邊，唐四九從包裏拿出三隻鍵盤大的小豬，分了，又每人給了一隻紙袋子，低聲道：“小豬都喂了半飽，勁很足，你們注意別讓它吞了，左中右三路，開始吧。”
葉楓先挑了離得最遠的右邊，趙武在中間，唐四九就在幾步外的左邊。三人一手牽豬，一手拿嘴套，一邊心髒砰砰狂跳，一邊彎腰盯著，開幹了。
葉楓一手拽著小豬韁繩，一手拿嘴套，緊張地彎腰跟在身後。
小豬嗅了嗅，直奔一棵鬆樹邊，低頭三五下拱出七八厘米深的小坑來。
葉楓急忙給它套上嘴套，拉開，蹲下摸了摸，摸到一塊圓球。拿起來細看，核桃那麽大，散發著潮味，帶一點幹果的香氣，欣喜之下，收到紙袋裏。
成功一次就自信多了，繼續如法炮製。
一塊，兩塊……不知不覺，袋子就沉了起來。
有些鬆露拇指那麽大，竟然有一顆是拳頭那麽大，大部分核桃大小。
靜謐漆黑的四周忽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來。
葉楓立刻給豬套上嘴套，警惕地環視四周，見左邊一個黑影跑過來，正要防備。仔細一看，原來是趙武。
“葉楓……還好找到你了……我把豬丟了！”趙武氣喘籲籲。
“這……沒法找回了吧，怎麽回事？”
趙武雙手叉腰喘著氣：“我把豬拴到樹枝上，去尿……撲棱一聲，等我回來，沒了……”
葉楓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思慮道：“撲棱聲應該是……”
“哈哈哈哈！”
空裏突然傳來男人爽朗的大笑聲。
兩人嚇得一矮，趙武喊了一聲快跑，就拉著葉楓跑，拽得葉楓沒拉住韁繩，小豬逃了。
“別跑，等等！”
葉楓拽他，他反而在逃生勇氣加持下力氣更大，邊跑邊壓低聲音叫：“肯定是看護的人來了，這事我熟啊，咱兩先跑，分開跑，免得被一鍋端！不對，啥都看不見不敢分開……”
“哈哈哈哈！”
那笑聲忽然又在頭頂響起。
趙武嚇得喊道：“完了完了！能禦器飛行的家夥！”
葉楓再聽了兩聲，一把拽住他，兩人才停下，笑道：“你妹的看護啊，那是笑號，叫聲就像男人笑聲。”
“是嗎？”趙武很不確定，“那你不早說，快走快走，繼續發財……額，朝哪兒走？”
葉楓哭笑不得：“你聞聞，是不是鬆樹味兒？證明我們還沒出鬆林，不過豬沒了，隻能碰運氣了。”拿出兩把普通製式長刀給他，“刨吧。”
“用這個……”才說話，趙武就覺得身子一輕，往高處飛起來，葉楓的身影就模糊了，突然耳邊炸起一聲“哈哈哈哈！”嚇得他反應過來大叫：“救我！上天啦！”
嗖！
葉楓從他的聲音位置預判，扔出一道術法擊中空中笑號。
笑號一顫，猛地振翅往高處一竄，一甩，趙武就被扔向空裏，撲棱一聲空裏又出來一個黑影，抓住了尖叫的趙武，往另一邊飛去。
唐四九也奔過來，黑夜裏勉強看清了笑號身影，叫道：“別慌，我來救你！”
一閃身，使出空間術法中的一招閃現來，嗖地，人到了半空，可惜閃現距離隻有3米，離高空中的笑號還差一半多，就掉下來。
倒把笑號嚇一跳。
左邊笑號往高空裏飛躍一甩，不但把趙武丟向右邊，也躲過了葉楓的一道術法攻擊。右邊的笑號飛來抓住下落的趙武，再飛升到高空裏。
唐四九奔到右邊，一招空氣爆甩出，笑號往高處一飛，術法反倒在趙武身邊嘭地空氣炸裂，嚇得趙武哇哇叫，笑號一抖翅膀，又把他丟到左邊去。
左邊的笑號又抓了趙武升到高處去。
這麽來了幾次，趙武在空裏大叫：“要吐了，要吐了……”
唐四九氣惱地罵道：“真混蛋，一隻鳥也這麽聰明嗎，每次都打不著！”
葉楓狂奔，心中有了對策，喊道：“你不要拘泥術法招式，先閃現高空，再立刻釋放空氣爆，做連招！”
唐四九心裏愣了一下，仿佛被點醒了什麽，一瞬間茅塞頓開，好像連帶著過往的諸多困惑也都頓悟了，心中湧起感謝，卻又說不出口，那股感謝也衝不散臉上的嚴肅，隻好回道：“好！”
“等右邊接了老五。”葉楓朝左側笑號打了一道術法，他氣海靈力也隻夠兩招了，“等我信號。”
左側笑號果然丟了趙武，飛開了，右側的笑號飛去抓住了趙武。
趙武已經放棄了叫喊。
葉楓凝聚所有僅剩的術法傷害，包括那道風係龍卷風的傷害，用上所有靈力，叫道：“打！”
唐四九暗咬嘴唇，早就做好了準備。
聽見他的信號，一閃身到了高空，長劍一揚，嘭！黑夜看不真切，又是第一次連招，術法依然還是在笑號腳下炸開。他不甘地再度使出一招空氣浪打過去。
但他的人已經開始下墜，身子一斜，這一招就斜打了過去，黑暗中也看不清，人掉到地上。
右邊笑號剛把趙武往空裏一扔，左邊笑號正要飛過來抓獵物，葉楓也在等它抓趙武時的那個瞬間進攻。
那道空氣浪打過來，把趙武推向左邊，在空裏顛簸了三次，術法消失，趙武啞叫了一聲掉下去了。
左邊笑號抓了空，反身就朝掉下來的趙武俯衝下來。
葉楓一招凝聚所有傷害的術法預先出手，打向預判位置——他發現每次笑號都會飛到同樣高度位置去抓趙武。
卻打了空！他顧不上惱怒，見黑影俯衝下來，趙武跌得三暈二素，便衝上去，躍起撞在笑號腦袋上，把它腦袋死死抱在自己懷裏。
笑號俯衝帶來的強大衝擊力被他的身體吸收掉，但笑號拍打翅膀，像個降落失敗的飛機一樣四處亂撞，鋼鐵巨鉗一樣的爪子把地麵抓得滿是深坑。
葉楓抱著它腦袋，忍受著背部不斷地撞斷鬆樹，屁股持續地摩擦。
他凝聚剛才吸收的衝擊撞擊力道，以手化刀，灌注物理傷害，噗地戳進笑號脖頸，一切一扭，一顆圓圓的腦袋掉進他懷裏。
笑號撲在地上，壓著他的腿，停下了。
葉楓這才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攤了個大字，劇烈喘息著。
“哈哈哈哈！”
另一隻笑號叫了幾聲，飛走了。
鬆林裏陡然安靜下來，一股土腥味兒散開來。
兩人奔了過來。
“葉楓！哪裏受傷了？”
“沒事吧？”
擺擺手，葉楓掙紮著抽出腿，爬起來，屁股火辣辣地疼：“老五沒事吧？”
“沒事，就是腿有點軟。”趙武彎腰，雙手撐在腿上。
葉楓看向唐四九，征求他意見。
唐四九：“回吧，動靜太大了。”
兩人把鬆露袋子給他，幸好袋子封口了，沒灑。
等他收了，分了便攜器，喚起懸浮式機械摩托，唐四九一直看著葉楓，說：“葉楓你太拚了，胳膊出血了。”
葉楓抬胳膊看，黑夜啥也看不見，反倒覺得背部似乎是劃傷了，要問是哪裏時，唐四九已經騎車出發了，隻好和趙武跟了上去。
回到城門口，收拾好，被接應進去，葉楓先送趙武回宿舍。
委托人仿佛長在角落的黑暗裏，渾然一體。
唐四九帶了鬆露過去，交了鬆露和儲物包，說了損失。
黑暗處，露出委托人一弧鬥篷輪廓來：“也好，現場更像小偷手段。他的血呢。”
頓了頓，唐四九才說：“已經抹在樹上了。”
“很好。”那人似乎笑起來，扔給他一袋金幣，語氣輕盈，“是否能成為人上人，全看你接下來能不能扛得住了。我倒是很看好你。”
那人退入黑暗中。
唐四九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緊緊抓著錢袋。
回到宿舍，葉楓和趙武早已洗過換了新衣服，跟著他進到了臥室。
葉楓：“丟了豬，他們沒為難你吧？”
唐四九微微搖頭，把金幣袋子拿出來放在桌上：“我也不知道有多少，現分吧。”
葉楓心想，自己還有那麽多材料，法器，能賣好多錢，倒是他兩缺錢：“一部分均分，一部分看弄的鬆露多少吧。”
搓著手，趙武兩眼放光：“同意，分贓！”
每人分了兩千五百金，剩了兩千金。
趙武用衣服包了自己的金幣，樂得眼裏都是金星：“我弄的最少，拿這些就夠了，你們分吧。”
葉楓：“我其實沒老五弄的多，給老五再拿500金，老九挖的多，又是牽線啥的很辛苦，剩下歸老九。都別推辭，這樣分合規矩。”
唐四九不知在想什麽，不說話。
葉楓便給趙武再拿了500金，揮手示意離開。
兩人便拿了各自的錢，準備走。
“哎，”唐四九叫住，兩人回頭看他，他卻目光不敢直視，半天才說：“這兩天都安注意安全，別對外人說……一定要小心。”
兩人應了，出去關上了門。
看著桌上金幣，唐四九的鼻息重了起來，眼裏漸漸充滿了淚水，伏在桌上無聲哭泣著。
他忽然起身，一抹眼淚，咽下那口委屈，抓了一把金幣使勁攥在手中，越攥越緊，指關節蒼白，眼神變得凶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