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必然的再會
走向智能化、現代化的大都市，到處都有著文明的產品——攝像頭。
它們都將成為智腦集團的眼睛。
人們甚至沒有意識到生活在一個無時無刻都被監控著的世界。
新的神明默默觀察著。
辦公室裏，牆上大屏幕的窗口抖動了一下，很快又有幾個小窗口啟動，有序地在屏幕下方排列開來。
小窗口以不同的視角追蹤播放著兩名目標人物的動態。
門矢影與木場勇治皆在智腦集團的嚴密監視之中。
畫麵中，神秘人手一動，將警署電腦的畫麵拉近，放大。
羈押嫌疑人的相片。
門矢影看上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職業：無職
“一個流浪漢，一個被社會舍棄的弱勢群體角色，有你的風格。
他們明明就在那裏，隻是人們往往不會在意到他們的存在。
就算有高智商犯罪者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把街上流浪漢殺死了，誰會注意到？
話說回來，把他關進警署，你可要小心惹火燒身。”
神秘人語氣中罕見地出現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Smart Lady聞言雙手一攤，表示不care。
兩名目標，兩條被關注的故事線。
門矢影的監控內容直接從留置場開始。
發現自己被關起來的門矢影表現得十分淡然，毫不吃力消化了當前狀況，甚至在房間裏開始健身。
將畫麵定格，放大一點甚至還能看到他嘴角的笑意，似乎在短短時間裏得到了不少推論。
他，胸有成竹。
神秘人與Smart Lady都認為門矢影在行動受限的惡劣環境下，反而變得更加危險。
他們看到的不是籠中獸，是蟄伏的獵人。
分析情報，思考對策，恢複狀態，謀定而後動。
總能保持冷靜思考的敵人，往往是很棘手的敵人。
在門矢影被釋放之前，警視廳特命組的兩位特別搜查官其實有進入過涉穀警署，與那邊警員完成了“友好交流”。
畫麵裏涉穀警署的中年警員對上澤村刑警，全程火藥味十足。
最後，妥協隻是一種必然。
特命組處理的是一般警察無法應對的案件。
門矢影，無條件釋放。
“是你安排的人？”
神秘人看到兩位警官的到來，對後續展開產生興趣。
“No,no,no!怎麽可能。”
Smart Lady立馬否認，隨即苦著臉吐槽道。
“你瞧，精明老警官和熱血刑警，優雅睿智的智者配搭天然係野獸，太明顯了。要是他看不出來才怪啊……”
如她所言，想要試探門矢影的兩人算是有些出師不利，遭嫌疑人識**份。
“他開始布局了。”
神秘人忽然說道。
“哦？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舉手發問的Smart Lady一臉天真無邪。
至於她是真不懂抑或是裝不懂，對方覺得這問題連探討的別要都不存在。
“明知被盯上，被跟蹤，你看，他循著特定的路線，往特定的目的地移動著。特命組的盯梢，反而成了他的助力。一張可能不止一種作用的明牌。”
神秘人從容回答。
確實，他代表他背後的勢力，對這邊世界的實驗有所關注。
但是，僅僅是有限度的關注。
他們的合作夥伴可不會樂意看到他們踩過界。
門矢影的行動讓他有更好的理由插手到這邊，對某些“當地資訊”，他的掌握程度其實不比身為入侵者的門矢影高多少。
每一個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
不能單憑他們接觸過的奧菲以諾的世界作為經驗來解讀這邊的世界。
有不少相似點，也有不同的曆史分歧。
“假如是把人類警察的力量當成是保命牌，那就打錯算盤了哦。”
Smart Lady說話時看了一眼地上的海報碎片，然後視線移動到手上，端詳著自己的指甲。
不知道她是想把今天的黑色指甲油換回藍色，還是打算去做個美甲。
“據我所知的大致故事背景，警方是忌憚奧菲以諾才特地成立了怪物應對研究小組，也就是我們看到的特命組。”
神秘人說道。
“是那樣子沒錯。
在過去，不聽話的奧菲以諾會被‘幸運四葉草’的處刑人暗中處理掉。
後來，人類掌握到了不起的力量，幫了我們不少忙。
以實力抵達族群頂端的四名最強奧菲以諾，可沒人類那麽好糊弄。
有人類主動替我清除垃圾，要是從商業角度出發看待，好事一件，不是嗎？”
她話中隱約帶些抱怨。
幸運四葉草的成員並非全部願給她麵子，絕對服從她的命令行事。
“現在我比較好奇的是，他要去哪裏？”
Smart Lady抬起左手，食指指向了門矢影……
旁邊的木場勇治。
“他也在找我們的勇治。他們的初次接觸，就算有留下過標記應該也早已失效才對。”
門矢影如何定位木場勇治，她尚未看破。
她想把門矢影拷起來，嚴刑逼供，看他對X計劃了解多少。
她恨不得整死門矢影的眼神，神秘人盡收眼底，微微搖頭。
很快，Smart Lady換上了看見流浪小動物的愛心泛濫表情。
畫麵裏是木場勇治在學校宿舍蘇醒後的事情了。
因為神秘人的不合理要求，木場還保留有森下千惠的全部相關記憶。
包括千惠的進化與死亡。
驚慌失措的木場以為隻是做了一場惡夢。
醒來的人看了看手機，確定還是周六早上，鬆了一口氣，笑自己真傻，被夢嚇到了。
還沒到雙方約好的時間，就是晚起訓練遲到了，教練會生氣的。
腦海中的畫麵，恐懼讓他無法真正放心。
剛露出的笑容轉眼不見。
他強裝鎮定，打電話給千惠。
隻是，撥號的時候止不住顫抖。
手機通訊錄名單裏，找不到千惠的號碼。
千惠的號碼，他記得一清二楚。
撥號，每一次按下數字鍵都是心跳加速。
等待接通的短短時間，他有種窒息感。
期盼著救贖。
然而，等來了，地獄。
“誰啊？千惠？不認識，你打錯了。”
接電話的是一個陌生的歐巴桑，不滿地掛了他的電話。
手機滑落掉在地上，發呆木場都沒有注意到。
他發了瘋一樣去書桌翻東西。
二人相愛的證據，曾一起拍下的恩愛情侶照，都變成了滑稽的單人照。
木場崩潰了，抱頭痛哭。
良久，他才擦幹眼淚，一邊把照片塞進衣服口袋，一邊撿起電話，向信任的人求助。
“雅人？是我，你聽我說……千惠……千惠死了……”
“哦，可憐的勇治，終究是無法忘記女朋友。”
心碎的一幕，Smart Lady看得抽泣起來。
身為始作俑者，木場勇治身上發生的一切都與她有逃不開的關係。
神秘人就靜靜看著虛妄的慈悲，不去評價某人的演技水平。
在這個故事抹除了森下千惠這個角色，身為故事主人翁的木場勇治，身心會產生何種變化？
再度覺醒？
在木場身上注入的抑製劑若是發揮作用，X-day到來前，理論上來說進化是不可能的。
木場勇治去找草加雅人在預測之內。
人類習慣在脆弱的時候向信賴的人尋求幫助。
一個變量，帶來另一個變量。
X計劃會創造出一個遠超預期的完成品。
“哎呀呀。有點不妙啊。”
神秘人思索間，Smart Lady怪叫了一聲。
“嗯？”
神秘人發出了疑聲。
隻見原本兩邊發展的故事線逐漸靠近，然後產生交匯。
木場勇治重遊舊地，帶著好友草加雅人在商店街追憶他熱戀時候的經曆。
追索一個尋不回的幻影。
他們走走停停，經過一家家不同的大小店鋪。
駐足，緬懷。
傷神，離開。
反反複複。
而門矢影，引著跟蹤在後的特命組老少二人也到了商店街。
門矢影走進了一家賣樂器，跟商店老板一番交談後，達成了一項協議。
沒有錢財在身上的門矢影想要借老板的樂器在路口表演，收入歸老板所有。
反正清閑，老板可以跟著一起去，就當休息一下，也不怕他拿了東西跑路。
就這樣，無證的街頭藝人門矢影誕生了。
為避免噪音影響以及圍觀群眾擾**通，街頭表演需要提前預約申請相關的許可證，還隻能在限定時間段內進行表演。
人流量較多的路口，門矢影拿到吉他後，隨意坐在了地上，認真給吉他調音。
樂器店老板饒有興致，怕打擾到門矢影，主動走遠了幾步。
遠遠看著的老警官平靜看著，嘴唇微動，從風衣西裝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印有“仁丹”字樣的藥盒子，直接吞下了藥丸。
聰明人對上難以捉摸的人，也感覺頭疼吧。
表麵的平靜，說不定是在壓抑心底棋逢敵手的興奮感。
同行的澤村刑警見怪不怪，他深知搭檔絕對要查清事件的正義感膨脹。
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嫌疑人身上。
大概是覺得門矢影在戲耍他們，他看起來怒氣騰騰，活像個隨時炸開的炸彈。
門矢影抬頭望向天空，然後看向了路邊的監控攝像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臉，隨即開始他的吉他獨奏。
悠揚曲子裏麵，藏著的，是能讓孤獨者共鳴的哀思。
沒有人願意打斷這樣的一首曲子。
聞曲而至的牧場與草加也被曲子吸引，陶醉在樂聲中。
他們的再會，是一種必然。
命運的火苗點燃了，不知道炸出了怎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