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淩晨4點的噴霧(雙更)

我還在思索著張澎的事情,就看到楊冰悅從製服裙的口袋裏掏出了根皮圈,我的思路一下就被帶歪了,心想這裙子直接真好,它主人襯衫都在打鬥中快成破布了,裙子的兜居然還沒破。

“好在他們的改造人都是單獨行動,死了三個一時半會發現不了,但是過幾天我估計他們就會開始調查,”這時候風估計已經把楊冰悅的頭發吹幹了,她伸手撥弄了一下,把頭發重新用皮圈紮在後腦勺上:“你最好明天就找個地方摔斷腿,以此為理由,請長假躲一段時間,再想辦法退學,別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主動退學校方也隻能放。”

我的臉色現在已經像便秘一樣,因為我沒有辦法這麽快地把楊冰悅說的所有的話串到一起,她話題跳躍得挺大的,連逃跑的辦法都給我想好了,我再謝謝她,反正不是她的腿。

而且我還在延伸思考,為什麽洗腦噴霧對我不起作用?我突然出現的夜視能力是怎麽回事?我會不會被拉走做實驗?我身邊有被做實驗的人嗎……我還有好多問題,腦子簡直一團漿糊。

我感覺我自己就像一個信息接收機,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卻沒辦法編碼縝密,隻能跌跌撞撞地問出了一個我最關心,也是最嚴重的問題:“也就是說,就是因為我沒有被這個煙霧洗腦成功,還露出了我知道點什麽的樣子,所以他們盯上我了?”

“你可以這麽理解。但是他們應該是沒有發現催眠霧氣對你不起作用的,隻要你不說。”楊冰悅點了點頭,“如果你自己說出點該被消除的記憶,他們就知道你沒有失憶,那樣你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全新的,有記憶抗體的特殊實驗體。”

“特殊實驗體……”我吞咽了一口唾沫,一下子抓住了重點,“如果他們發現我可以抵抗這個噴霧,我就會被抓走?也把我改造成什麽螳螂海蜇人?”

“倒不是,沒這麽低級…時間差不多了,不要說話,我身上打的有抗體針劑,所以他們的監視蟲是發現不了我的。”楊冰悅顯然覺得我有點話多了,她看了看天空,也不知道是在看月亮還是在幹嘛,“你就不一樣了,從現在開始閉嘴,立刻滾回你的宿舍。”

我被她突然嚴肅起來的語氣嚇了一跳,立刻抿著嘴巴點頭,感覺楊冰悅身上的威嚴感又開始發散了,很有氣勢,完全不像高中生,這玩意兒真跟我同一年的嗎?

“從你們後院翻牆進去,宿管老師也是睡著的,不會發現你。”楊冰悅完全沒有理會我的心理活動,繼續說,“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偷偷在你的書包裏塞了一顆樟腦丸,去找到你的書包,把它拿出來,壓碎了抹在身上,可以暫時除去這種味道,撐到明天來上課,要當著大家的麵噴我的香水。”

楊冰月說完看了一下手腕,我看她這個動作像是條件反射的在看時間,但是表應該在剛剛的打鬥中不見了。

她現在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也恢複得差不多了,腫起來的臉都消腫了,恢複了以前的線條,優雅的瓜子臉,看上去美豔如昨。

我在心裏感歎,雖然這變異生物的屍水惡心,但是功效牛逼帶閃電,堪稱神仙水,這要是拿來做美妝產品可不得讓人趨之若鶩。

“哦,行行,我這就回!”

在楊冰悅發現我盯著她看,皺眉不爽之前,我非常識時務者為俊傑地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海蜇皮屍體,又看了看我們兩個人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裳,回憶起了為了減輕負重,被我丟在宿舍樓下的書包。

她什麽時候往裏麵塞的東西,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啊?不過轉念一想,她怎麽動作海蜇皮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也正常。

楊冰悅給我指的翻牆回宿舍的路線我可熟悉了,以前逃課出去上網我就是這樣回宿舍的,通常回去的時間都沒超過10點,也算混亂邪惡的遵守了校規,很幸運地沒有看到什麽不該看的,逃過很多劫。

“那改天,有沒有機會單獨約著見個麵啥的,你得跟我聊一聊!”我還是不死心,叫住了已經轉身準備走的楊冰悅,“我今天得回去打理打理思路,這事我還沒搞清楚,悅姐你好人一生平安!你得告訴我,話說一半會急死人的!”

“好奇心會害死貓的。”楊冰悅對我稱呼她悅姐沒什麽反應,甚至看都沒有看我,伸手提起了自己身旁的一個黑色布袋,我認得這個布袋,是他們舞蹈社的袋子,“想活就按著我說的做,其他的跟你無關。”

舞蹈社有些奇奇怪怪的道具,都是用來輔助跳舞的,比如說拐杖、扇子、或者長形的木棍尺之類的物體,我以前就看我的某一任舞蹈社啦啦隊隊員前女友背過。

但是現在這個袋子裏麵的容納物很明顯,不是什麽扇子、拐杖、尺子之類的表演道具,我看著重量,目測起來八成是把塊頭不小的鋼刀——海蜇皮大概就是被這個袋子裏的東西殺死的,也不知道她平時把這東西藏在哪兒。

“滾回去。”

楊冰悅背好自己的袋子,轉頭看見我還愣在原地盯著她的袋子欲言又止,沒好氣地嗬斥了我一聲,然後轉身就朝著我來的方向,輕盈跑跳著走了,像會輕功似的,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跑步的速度非常快,小巧精確,每一步都不是浪費的,有點像貓,為了減輕腳掌和地麵的摩擦力,後一步是落到前一步的腳印上的。

楊冰悅一走,我哪敢逗留,哪怕有再多的問題沒搞明白,也不敢再好奇了,而且一想到他說我身上有寄生的監視蟲,能聽到我說話,我又一個字都不敢講,立刻順著楊冰悅走的方向往外跑,企圖跟上她。

但是楊冰悅跑得實在是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這也太曲折離奇了,我一個跑酷社團的優秀社員,居然根本跑不過一個女孩。

等我好不容易跑出工地的大門的時候,楊冰悅已經早就不見了蹤影,工地附近空****的,一隻飛起來的蟲子都沒有,像偌大的校園隻剩我一個活物,冷風吹得冷嗖嗖的,“嗚嗚”的聲音像鬼叫,我害怕死了。

不管了,管他牛和馬打架嫩,再多的事情我都得回去再想,我那做多想,甚至還想著要去追問什麽的腦袋被這黑黢黢的“夜景”一嚇,立刻煙消雲散,不帶一點遲疑地立刻撒腿就往宿舍跑去。

楊冰悅誠不欺我,我到樓下的花壇裏找回了我的書包,一伸手就在最外麵的一格裏,摸到了她塞在裏麵的一小顆樟腦丸,這東西脆得很,我輕輕一捏就碎成渣渣了,我手腳麻利地把碎末狀的樟腦丸塗在身上,盡量覆蓋所有**在外麵的皮膚,和浸泡過屍水的衣褲。

樟腦丸像是有奇效,一塗上去,我身上那股水香味就消失不見了,我自己抽著鼻子拚命地嗅,愣是一點都聞不到。

大功告成,我開心地輕輕一拍手,連忙衝向宿舍樓的後麵,踩著髒兮兮的牆壁爬水管,這可真是個體力活,我爬了六樓水管,才從空調機的平台上回了自己的宿舍。

好不容易經曆了九死一生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我累得像隻死狗一樣,澡也懶得洗,把身上亂七八糟的衣服脫下來,往書包裏一塞,打算明天帶著出去,在校外找個隱蔽地方燒了,然後就脫力一般,倒在了自己狹窄的單床鋪上。

我本來該很困的,加上又累,應該很快就能入睡,可此時我清醒得不得了,沒有一點睡意。

笑話,換成哪一個人,經曆了這種事情以後還能安心的睡得著啊,但是我又牢牢地記著楊冰悅說的,四點鍾以後會出現催眠煙霧這件事兒,我必須得裝睡,於是就合上眼睛,邊閉目養神,邊梳理著楊冰悅匆匆忙忙給我講的話。

我現在已經可以斷定,楊冰悅一定是專門來救我的,可能是因為對於我沒有被消除記憶感到吃驚,也可能是看我骨骼清奇搭了把手,反正不是暗戀就對了,人家是活雷鋒。

時間線再往前推,既然我遭遇螳螂人的時候,就是楊冰悅出手相救的,那我第二天的反常表現,以及數次想提起張澎,肯定引起了楊冰悅口中所說的,“它們”那一幫人的注意力,說不定今天就是派遣這個海蜇皮來殺我。

而我本來一直跟著其他學生一起上課,加上楊冰悅有香水模擬香氣的幌子,他們不能確定,我到底是真的身上有塗過屍水,才產生的水香味,還是因為楊冰悅的香水導致的水香味兒,所以一直觀察著我沒有下手。

我由此得出一個結論,也側麵印證了我認為的“它們很珍惜試驗品”,至少還是有好好思考過,不至於寧可錯殺不放過,而且肯定也是因為不想被其他學生看到,所以遲遲的沒有動手,在等我落單的機會。

而周一下午本來該回寢室的我,卻另有目的似的在躲學校的巡查,像是想要去什麽地方,因此它們並沒有減除對我的懷疑,而按照楊冰悅的說法,它們是單獨行動的,所以在我逗留的意向出現時,負責我的海蜇皮立刻敏銳的察覺出我有問題。

加上之後放學了,我離開了楊冰悅的香水噴霧瓶,可我身上還有香味,說明我是塗過屍水——海蜇皮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確定的。

我自己又像個白癡,躲巡查自己選了一個沒有人的小巷子抽煙,現在回想起來,我自己都恨不能給自己兩巴掌。

在我抽煙的時候,我感覺到的那一股寒意,和晚上突然驟降的氣溫中的寒很相似,應該那個時候這個海蜇皮就已經鎖定我了,甚至在我抽煙那裏,空無一人時,他是想在白天就下手殺我的。

但是察覺了問題的楊冰悅跟著我到了小巷子裏,並且以要請我吃飯為幌子,帶著我走遠了,還默認我送她回女生宿舍,帶我遠離我才不會又想著回去。

這讓這海蜇皮沒有下手的機會,並且我身上又重新染上了楊冰悅的香水味,如果我當時不那麽一心一意要去找張澎,就此收手回到自己的宿舍,或者色迷心竅,和楊冰悅一起出去吃飯,就沒有今晚這出事了。

我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想,雖然不知道這些變異的外星生物人是什麽東西,或者說是什麽勢力製造的,但是我可以肯定,楊冰悅一定是它們的對立麵,或者楊冰悅是立場不明的外來人,而且沒讓他們發現。

但是很明顯,楊冰悅也不能太明目張膽,否則也會暴露,所以他用石頭叫了我一次,又以請我吃飯為理由拉我走了一次之後,我還一意孤行的要去找張澎,她就沒有在明麵上阻止我了。

我估計她選擇的就是跟著我,所以才可以那麽及時的從海蜇皮手裏救下瀕死的我,而且她提到在救我之前就殺了一隻海蜇皮,所以應該也是因為跟著我被其他單獨行動的東西盯上的。

謝謝您,楊大姑奶奶,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女神,我是你的狗腿子,為了冰悅大人萬死不辭,在所不惜!我在心裏雙手合十的衝著楊冰悅的冷臉拜了又拜,念念有詞的當著中二少年。

咦,好像有味道?

我在心裏還沒拜完,突然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氣息,我立刻意識到這是楊冰悅所說的催眠噴霧,我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果然剛剛四點整,楊冰悅沒有騙我,真的有催眠洗腦噴霧這種東西,而且還是管道式的噴霧,覆蓋了所有的學生宿舍。

分明就是可以控製所有的,在晚上該時間段裏有記憶的學生,因為保不準他們的殺人現場一定會被一些沒睡覺的,或者偷偷摸摸玩手機的學生看到,如果洗腦噴霧有用,他們就會忘記,這一段記憶,繼續當試驗品。

不過不知道它們讓所有人忘記一個同學的辦法是不是也是這個噴霧,但是我個人感覺應該不止,但是又想不出是什麽。

如果洗腦噴霧失效,就像我這種,這些奇怪的外星生物人就會發現,找到,並且殺死。真是太可怕了,究竟是什麽樣的一群人?楊冰悅說好奇心害死貓,但是好奇心是我發現很多秘密的必要元素,畢竟我很想知道全部的真相,為了張澎,也為了我自己。

但是楊冰悅顯然不會再主動跟我說這些,她拒絕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而且還叫我摔斷腿苦肉計,快跑出學校。

我想要去知道這一切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去查,或者想辦法再引出楊冰悅,讓她迫不得已告訴我,雖然我這有點恩將仇報的意思,但是對不起了楊姑奶奶。

這是我一直呆著的學校,校方對於這類事情不聞不問,甚至在楊冰悅的暗示裏,校方隱隱約約有點幕後主使的感覺,這讓我覺得害怕想逃,同時又覺得哪怕是跑也要知道原因,才算對得起自己的正義之心。

好吧,也不是很正義,主要是我覺得什麽都不知道就走,也太慫包了吧。

畢竟張澎真的對我挺好的,是我的好哥們,他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服。

……

睡眠煙霧雖然對我沒有洗腦作用,但是還是能喚起我的睡意,我又正閉著眼睛在養神,所以沒有幾分鍾,我的思路就漸漸停轉,過度疲勞的身軀終於發出了休息的信號。

我要睡了,明天還有早課呢,明天……明天再想怎麽辦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