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值得做的事
夏晴辭了《圍棋時代》雜誌社的實習工作，在學校的時間就多了。這天她和朋友百無聊賴地坐在學校門口奶茶店喝奶茶，看到一些拿著藍色玫瑰花束的女孩子正往杭安大學裏麵走。
夏晴用手肘捅了捅室友鍾沐沐：“哎你看，好多拿藍玫瑰的女生，咱們學校是有什麽活動嗎？”
鍾沐沐說：“言可今天在學校演出，這些女生是他的粉絲，過來應援的。”
夏晴問道：“誰是言可？”
“言可你都不知道啊！比咱小兩屆的鋼琴王子，音樂界的紅人，上過CCTV—15呢！”
要說明星棋手夏晴沒有不認識的，不過演藝明星嘛還真難說。
夏晴眼珠一轉，打量著鍾沐沐說：“你不會也是他的粉絲吧。”
鍾沐沐嗆了一口奶茶：“怎麽可能！我可不愛聽鋼琴曲，不過嘛……”
“不過什麽？”
“看看臉還是可以的！”鍾沐沐笑得一臉花癡，“要不咱看看去吧？”
“走！”夏晴爽快地答應了，兩人手拉著手往學校禮堂方向走。
學校禮堂門口堆滿了藍玫瑰花籃，鍾沐沐解釋說：“《藍玫瑰》是言可的成名曲，也是他最喜歡的花。”
夏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都知道，還說不是他粉絲。”
鍾沐沐被戳中心事，臉色羞赧。
進了禮堂才知道要想看演出需要內部票，夏晴正犯難，鍾沐沐變戲法兒似得從口袋掏出兩張票。
鍾沐沐頗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是他粉絲，你要是不來看，我也打算自己偷偷來的。”
夏晴不解道：“你怎麽不早說！”
鍾沐沐玩著胸前垂下來的頭發絲，小聲說：“我不是怕你笑話我，追星追一個小兩歲的學弟嘛。”
前排好位置被搶完了，二人隻好坐在後麵。言可登場，夏晴聽到鍾沐沐倒抽一口氣：“他好帥啊！”
言可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因為隔著有些遠看不清五官，單看輪廓的話能看出是個帥哥。
手指在琴鍵上輕盈地飛舞著，一曲美妙動聽的《藍玫瑰》如置於無邊無際的藍玫瑰花田，又仿佛身在深不見底的大海，每一串音符、每一段旋律都是逃脫不掉的藍色憂鬱。
《藍玫瑰》演奏完，言可又演奏了幾首曲子，聽得台下粉絲如癡如醉，不知時間流逝為何物。
待到退場時，主持人安排粉絲上去送花，夏晴推了一下鍾沐沐：“要不要上去要個簽名？”
鍾沐沐羞澀地點點頭：“你陪我過去。”
輪到她們二人的時候，夏晴沒有什麽東西可簽，隻好伸出手：“很喜歡你的表演，麻煩幫我簽在手心吧。”
言可低首簽名，嗅到夏晴身上傳來的雪鬆味道，深看了她一眼說了句：“香水不錯。”
夏晴微微一笑：“謝謝，是歐瓏的阿特拉斯雪鬆。”
言可頷首：“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也喜歡這款香水。”
鍾沐沐托著腮滿懷少女心地目送言可遠去，她趴在夏晴身上聞了聞：“你新換的香水有點悶騷哦！”
夏晴猛得一拍鍾沐沐，把她拍了個踉蹌：“美女你算是抓到重點了！”
鍾沐沐？？？
夏晴去歐瓏專櫃拿這瓶香水的時候，櫃姐介紹說，前調是香檸檬、中調是雪鬆、後調是琥珀。夏晴聽完就覺得，有種在克製邊緣悶騷的感覺。她不禁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言喬喜歡這款香水，他本人是不是也……
言喬此刻正在弈市隊洽談簽約的事，突然打了個噴嚏。
梁經理關懷道：“小言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沒有，您繼續說。”言喬道。
梁經理笑的憨態可掬：“小言啊我跟你父親叔叔都是老朋友了，你回歸我一百個歡迎，不過……”
梁經理話鋒一轉，“依你現在的實力，我恐怕不能安排你當主將，做替補你能接受嗎？”
言喬垂下眼睫，若是他當初沒有離開棋壇，如今也該是國家隊成員了，不過眼下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言喬重新抬眸：“我接受。”
言可演出結束到言宅找言喬，言喬站在庭院中靜靜地望著一池水出神，水麵沉靜無波隱約能看到幾尾錦鯉。
“你在做什麽？”言可問。
“靜心。”言喬答。
言可一挑眉，撿起一枚小石子打了個水漂，水麵瞬間出現七八個漣漪。
言喬不解地望著他。
言可雙手插兜：“有些人不想讓你靜，Go論壇上全是關於你簽職業隊的髒帖。要不要找人公關一下？”
“不必了，水麵的漣漪消散，隻是時間問題。我會好好下棋，讓他們都閉嘴。”言喬淡淡地說。
言可憤憤不平地說：“也就是你好脾氣，換了我，肯定找人回噴噴死他們！”
言喬看著堂弟生氣的樣子，失笑道：“好像微博上關於你的髒貼也不少。”
言可聳聳肩，俊美的臉上滿是不在乎：“沒辦法我太紅了。”
言喬撿起腳邊石子像堂弟那樣打了個水漂，方才平靜的水麵複又泛起陣陣漣漪，他說：“水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言家人無論做什麽，都會有一百雙眼睛盯著，同時以更高的標準審判著。與其聽他們爭論不休，不如做好自己的事。”
言可頷首表示同意，聞到身側傳來的雪鬆味道，突然想到什麽：“對了，我今天回學校演出，碰到一個女生用得跟你一模一樣的香水。”
言喬眸光閃動，不置可否。
夏一帆看到言喬來弈市隊訓練，驚喜地撥通了夏晴的電話：“姐我偶像言喬歸隊了！哇塞！他之前從弈市隊走的時候我還沒當職業棋手，現在竟然要一起訓練了！不過他隻是替補哎……”
夏晴其實早就看到Go論壇上麵的帖子了，她問道：“你們今天訓練到幾點？”
“今天隊裏開了個研討會，訓練時間往後挪了挪，大概到十點。”
“你吃不吃夜宵？我去給你送。”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不情願道：“姐我們運動員是有體重要求的，怎麽能吃夜宵呢？等等你不會是為了看言喬吧，你是喬妹（言喬粉絲名）？”
“我不是喬妹，我是全智賢。”夏晴說道。
晚上十點，夏晴準時出現在弈市隊大樓，夏一帆的隊友們基本都認識她，一一打過招呼後，夏晴把保溫桶遞給夏一帆。
“言喬呢？”夏晴問。
夏一帆一揚下巴，指了個清瘦背影：“他和言馳不住隊裏，可能一會兒就走了，姐你有什麽話快點說。”
言馳是棋手言和山兒子，言喬堂弟。
夏晴悄聲站在言喬身後，他正在往棋盒裏撿棋子，她裝作偶遇很驚喜的樣子：“這麽巧你也在這裏？”
棋子“啪嗒”聲一停，言喬轉首露出一閃而過的驚訝：“夏小姐怎麽在這裏？”
夏晴眉眼帶笑：“夏一帆是我弟弟，我來給他送夜宵。”
言喬頷首繼續收拾棋局，夏晴問道：“你要回家了嗎？”
“不，我再打兩局譜。”言喬答道。
夏晴微笑道：“我幫你一塊收拾吧。”
言喬道了謝二人低首收拾，偌大的訓練室唯餘棋子泠泠聲音。
兩人挨得極近，身上兩股雪鬆味道纏繞在一起，縈進鼻尖一時分不清誰是誰的。
夏晴臉色驀然有些熱，想著得找點話題，念頭在心裏繞了百轉千回，聽到言喬溫涼低沉的聲音響在耳側：“夏小姐也用這款雪鬆香水？”
薄薄的熱氣吹拂耳垂，夏晴大半張臉霎時紅透了，抬首言喬溫暖的笑意撞入眼眸，原來他不是一直清冷的也會笑。
“是啊我很喜歡這個味道，那天問過你以後就買了。”夏晴輕輕說著，低下頭去不敢看他的臉。
怎麽表現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害羞少女？我明明是來關懷受挫“小少年”的！夏晴暗暗吐槽自己。
目光遊離到言喬手上，他修長的手指布滿粗糲的棋繭，這是日複一日下苦功留下的痕跡。
夏晴想到他當替補的事情，斟酌問道：“聽說弈市隊安排你當替補，你……真的沒事嗎？”
言喬抓棋子的手驟然收緊，嘴上淡淡道：“我沒事。”
這個動作落到夏晴眼中，心裏忍不住一陣酸楚，想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言喬鬆開手，棋子落回棋盒傳來清脆的聲音，他正色說：“替補也罷，主將也罷，隻要是值得做的事，我會全力以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