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圖紙
“可能等我見到你的那天，已經收集了很多這樣的石頭，真不知該怎麽搬呢。”
畫麵中，林瀚笑容燦爛，將手中黑白相見的鵝卵石放在桌上，神情忽然有些落寞。
庭審現場，所有人都看著大屏，大多數人義憤填膺，但也有一小部分，心中有了細微的動搖。
“那時候的林瀚恐怕想不到，自己後麵會變成那樣。”
“看他這樣子，起碼那時候他是愛吳知徽的。”
“哼！他知道什麽是愛？小人！”
現場的竊竊私語並未中斷庭審，大屏中的視頻還再繼續。
“我現在還記得，當初盼兒出生的時候，我抱著她，就像抱著整個世界。”
“可時光匆匆，孩子三歲了，我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現在想想，如果說心裏真有什麽遺憾，就是在國內的時候沒多抽時間陪你們。”
畫麵中，林瀚眼透淚光，趕忙伸手擦了擦。
“和我結婚，聚少離多，我知道你會怪我。”
“但我身負使命，也必須要走，這是時代和國家交給我的任務，我義不容辭。”
“苟以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
“隻願有朝一日，骨肉團聚。”
畫麵中的林瀚，情真意切，一雙眸子帶著淚光，卻讓人心中一暖。
這畫麵隨著直播信號傳遍炎國，評論的話語瞬間充斥整個平台。
“虛偽！虛偽！！”
“你還想骨肉團聚？因你死的人怎麽辦？”
“還敢引用林則徐的詩？這詩的意思你懂嗎？”
“什麽時代和國家交給你的任務，賣了尖端科技換米刀也是國家的任務？”
“死王八，孩子才一歲你就跑出去了，現在居然把責任推給國家？”
“吳博士嫁給你，真是不值！”
直播平台言辭激烈，信息爆炸，如果不是敏感詞屏蔽係統，不知這些人會罵出什麽話來。
不光直播平台口誅筆伐，庭審現場也有人忍耐不住，譏諷出聲。
若這裏不是庭審現場，恐怕現在就有人衝上去左右開弓，先扇這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一頓耳光再說。
而此刻，坐在被告席上的林瀚卻一動未動，隻是雙眼通紅。
他並非因為被罵而感到痛苦，隻是想到了妻子吳知徽，想到之前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覺得很對不起她。
但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出國。
七尺隻身既已許國，再難許卿。
這是他自己選的路，是一條充滿荊棘，絕無反悔的路。
於此同時，炎國西北，研究基地。
吳知徽看著畫麵中林瀚微紅的眸子，已是泣不成聲。
正在此刻，敲門聲忽然響起。
“吳博士，吳博士？”
吳知徽立刻擦幹眼淚，穩定了一下情緒，盡量不讓人聽出自己的悲傷，輕聲道。
“什麽事？”
“院長請您過去一趟，看樣是挺急的。”
“好我知道了，現在就過來。”
外麵傳來腳步聲，吳知徽又看了一眼直播畫麵，起身洗了把臉，穿上外衣，快速走出房間。
很快到了院長辦公室，敲門進入，卻見辦公室內不光有院長，研究基地的幾個領導都在。
辦公室的電視上，正在播放林瀚的庭審。
畫麵中，林瀚不知在翻找什麽。
“院長，您找我？”
吳知徽眼眶通紅，哪怕極力掩飾，還是很輕易的能看出她剛哭過。
院長看了看吳知徽，輕歎口氣。
“你先坐吧。”
吳知徽剛坐下，身旁一人便起身，從身後的桌上拿起一份圖紙，放在院長麵前。
院長取過，在桌上打開，吳知徽低頭去看，這是一張十分複雜的建築設計圖。
她認得，這是幾年前他們負責設計的地下建築，但具體是什麽用途，她並不知曉。
“這份圖紙，你眼熟嗎？”
院長輕聲發問，吳知徽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這東西放在我這很久了，一直沒問你。”
院長的麵色有些遲疑，想了半晌，這才開口道：“當初你攻克這的設計難關的時候，有沒有……”
“林瀚有沒有幫你？”
一旁的副院長打斷了院長的話，直接問了出來。
這句話問的吳知徽一愣，有些茫然的道。
“這圖紙我是熟悉，上麵的設計難關是團隊一起努力攻克的，這和林瀚有什麽關係？”
“這份圖紙是機密，我也從來沒有……”
“沒有嗎？”
副院長皺眉，起身站到吳知徽身旁，沉聲道：“那為什麽這圖紙會出現在國安的手裏？”
“這是他們拿過來的複印件，居然和原件有九成相似，你還說……”
“老劉！”
院長開口打斷了副院長的話，一臉嚴肅的道：“小吳不會做這樣的事，她是經過審查的！”
“可……”
吳知徽又看了看桌上的圖，仔細看去，發現的確和自己之前經手的有細微不同，但大體上幾乎完全一致。
尤其是幾處關鍵的細節設計，當初她們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攻克的，這張圖上居然都有標注。
“小吳。”
院長聲音平和，帶著笑意問道：“找你來不是翻舊賬的，隻是國安方麵讓我問你，你有沒有不經意的時候，和林瀚說過這次設計的細節？”
“沒有！”
吳知徽斬釘截鐵，隨即起身道：“事關國.家.機.密，我不會和任何人透漏半句。”
“如果院長不信，可以讓國安的人來查！”
她情緒有些激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自從確定了林瀚背叛，她不知被審查了多少次。
隻是這圖紙的問題，還是第一次被提及。
“小吳你別激動，我隻是問問。”
院長趕忙起身寬慰道：“你是咱們院的人才，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背叛國家，你……”
“院長你看！”
正這時，有人指著屏幕畫麵，聲音都有些變了。
畫麵中，林瀚拿出了一張圖紙，在攝像機前展示。
雖看的並不清楚，但還是能從大體上看出來，那圖紙，竟和桌上放的十分相似。
屋內的人都愣了，卻聽畫麵中的林瀚道。
“這是一份建築圖紙，我出國之前看到過一份報告，估計會由你們設計。”
“設計上有幾處難點，我都標注出來了。”
“我知道視頻你可能看不到，但我還是做了，隻是……想寄托一下對你的思念吧。”
說著，林瀚將圖紙重新卷好，放在一旁的桌上，又笑道。
“我做的這些你都不會清楚，但我還是期盼你有朝一日能看到。”
“知徽，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