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文攻武衛

曆經斷斷續續一個多月的陰雨,今天一早,終於出太陽了,海上日出十分壯觀,但是,到了上午九點多,太陽就又迷失在霧靄中。人造衛星在九霄之上學著守望山水,編織天網,卻發見,霧靄中的顆粒如蝗蟲,鋪天蓋地奔襲人們內心秘密花園。於燈紅酒綠中追逐,每一粒黃沙充滿金燦燦的**;於海市蜃樓中追逐,暗黑冰山終於露出尖角;在荒漠和海洋追蹤風暴,愛與忠誠使人變得勇敢堅強;與罪惡賽跑,步步驚心,風沙中隱約聽到親人的呼喚,以挫折打造一把寶劍,血淚澆鑄使之削鐵如泥,挑落偽裝的錦繡,削去岸然的道貌,苟活者的隱忍,在恐懼中崩潰。孟飛遙心裏暗發誓,是時候,讓罪惡終結。

上午,市公安局十二層大會議室裏正召開破案表彰大會,張市長等市領導親自出席了會議,以示重視,還邀請了社會知名人士(如龐貝)以及電視台記者,主席台上就坐的有市領導以及公安局黨委班子(但沒有李望前以及潘書記),鄭局長親自主持會議,台下第一排,是受表彰的破案英雄們的坐位,包括魏子學、高源、孟飛遙、受傷的冷凝等人的名牌,冷凝、魏子學、高源等被表彰者都披紅戴花正襟危坐,唯孟飛遙的位子前隻有一個名牌。往後麵,是三百多名,警容嚴整的全局各個部門民警的代表,此時,鄭局長正在慷慨激昂地發言:

“……近期,我局在黨委政府的正確領導下,在省廳的有力指導下,圍繞社會熱點問題、響應人民群眾的期盼與要求,主動應對嚴峻複雜的新形勢,不斷提高駕馭複雜治安形勢能力,頑強拚搏,忠誠履職,民警們冒著生命危險與罪惡鬥爭,戰勝一個又一個困難,打贏一場又一場硬仗,先後破獲了社會關注的:連鎖砸車盜竊案、萬瑩謀殺案、王永亮被殺案、謝林謀殺案、劉鋼開設賭場案、彭誌勇等人網絡賭博案、陳奎等人走私毒品案、賈明等人聚眾**案、綁架案、搶劫案等,為維護我市社會和諧穩定、保障人民群眾安居樂業作出了積極貢獻,踐行了黨的群眾路線,永葆忠誠本色,打造了鋼鐵隊伍……”

魏子學看看旁邊的空位,似有點不安,按照預定程序,局長講完後,市領導還要講話,宣布對冷凝、孟飛遙、魏子學等表彰,以及他們的新職務,冷凝升任副局長,孟飛遙任副支隊長主持工作,魏子學任大隊長。魏子學正襟危坐,坐久了也有點難受,反正輪到他講話還早,他借著上廁所出去溜達一會,會議室在市局大樓的頂層,魏子學在會議室門口轉了轉,隻看到幾個躲在門口抽煙的同事,並沒有發現目標,他略作思考,斷定目標肯定在天台上,魏子學轉身上了天台。

難得一個晴天,但是太陽難以驅散霧靄,市政府大樓在對麵不遠處,底座被霧靄包圍,越接近頂層,反而越清晰,似乎一座空中樓閣,一位高大魁梧的著警服的同事站在天台的邊緣,俯瞰這個城市,看他的氣質不像警察,倒像一位詩人,不是孟飛遙是誰。

“是不是感慨萬千!等會在閃光燈下,你還要代表受表彰者發言,躲在這裏別忘了時間!”魏子學走到孟飛遙的旁邊,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孟飛遙並沒有看魏子學,仍然俯瞰遠方迷離的都市,歎息道:“前不久我還是警局的敗類,被人們在網絡上攻擊,被上級停職,想不到才一個多星期,我又成了他們口中的英雄,我覺得我自己絲毫沒有變,我還是那個普通的警察,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你確實是值得我敬佩的英雄,但是做英雄就要有英雄的度量,要能容忍誤會、不理解、錯怪甚至無知的謾罵!時間將證明你是對的!”魏子學的話中滿是理解與鼓勵,他對孟飛遙的敬佩也很真摯。

“其中也包含對背叛的寬容,是不是?”孟飛遙轉過臉來,直視魏子學,“我在考慮是不是還能與你並肩而坐!”

魏子學一時無語。

閃回到前幾日那個傍晚,孟飛遙被劉鋼用槍指著,當劉鋼說道“你更要死,對不起了,孟警官”的時候,槍響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卻是劉鋼,從傍晚的陰影中走出來的持槍者正是魏子學,魏子學在走過來的過程中對倒地的劉鋼又補了一槍,然後跑過來迅速踢開了他手上的槍支,對孟飛遙道:“你沒事吧,現在終於真相大白了!”

“你來的真巧啊,就像是電影裏,不早不晚啊!”孟飛遙的話裏有點嘲諷的味道,雖然死裏逃生,孟飛遙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刻,孟飛遙也不信自己真的就這麽犧牲掉,他算準魏子學早就到了,一直藏在附近。

“其實在彭誌勇死後我就到了,你早晨離去時滿腹心事,我猜你肯定遇到事了,於是根據你開的車的GPS定位,找到這裏,我剛才躲在附近偷聽了一會你們的對話,我本想等你把該問劉鋼的事都問了,等真相大白再現身抓他,在這種情況下他應該不會撒謊,但是你最後的話刺激了他,我看他突然激動要開槍,隻好果斷把他擊斃!”魏子學的解釋合情合理,之後,魏子學又隨口問了一句:“你數次提起的U盤到底是怎麽回事,有什麽內容?怎麽連我也沒聽說過!”

“那隻不過是我的煙霧彈,其實U盤裏什麽也沒有!”孟飛遙剛從死亡威脅下解放,也很放鬆,何況對救命恩人,隨口就說了實話。

“噢!孟支隊,你真厲害,我們兩個人搭檔,也堪稱夢之隊!”魏子學舒了口氣,顯得很輕鬆。

“你剛才幹嘛還要補一槍,他現在死透了,孩子如果沒救出來,怎麽辦?”

“我聽你說孩子已經從萬豪賓館救出來了!”

“那是和他玩心理戰!”孟飛遙帶著責怪的口吻說道,急匆匆地去劉鋼身上找自己的手機,當他拿起手機的時候,恰好姚勁發來一個短信:“孟想已獲救,在我懷裏!”

閃回到天台,此刻。

“當哀鳴就象愛人的私語,死水變成天空的聖泉,就讓這重創直擊內心最脆弱的部位吧,還有什麽能讓你再心碎?”孟飛遙遙望這迷幻的都市,念出一句詩歌!臉上滿是悲哀的神情。

“你說考慮是否還要與我並肩而坐什麽意思?”魏子學沉默了片刻,小心問道。

“這幾日我一直在琢磨,你到底是不是我可信賴的朋友、戰友,我還可以信任誰?那一天,你留下的疑點太多了!”孟飛遙直視魏子學的眼睛,問道:“要我一一說出來嗎?”

“我倒想聽聽,你是怎麽懷疑一切的!”魏子學苦笑道。

“一,劉鋼與我在山裏碰麵,為了預防萬一,在不遠處路口他安排了手下放哨,防止警車和其他社會車輛開進來,你是怎麽來的,甩腿走來的嗎?二,按照你平常的槍法,完全可以把劉鋼手裏的槍打掉,沒有必要擊斃他,你還怕他不死,還補了一槍,有這個必要嗎?三,劉鋼含糊地透露,他殺了我後,把槍放在彭誌勇手裏,造成我們互相射擊致死的假象,到時候‘海天會’會安排警局內自己的人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固定這種說法,如此說來,第一個到現場的你,應該就是被‘海天會’收買的警察,所以你的到來劉鋼並不意外。”

“哼!”魏子學苦笑道,“你就這樣感謝你的救命恩人,如你所說,你早死了!事實上是我在千鈞一發之際擊斃劉鋼救了你!”

“我這幾日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就是想不通,但當我結合彭誌勇的遭遇我就相通了,其實彭誌勇和劉鋼都隻是新老板的棄子,彭誌勇被騙來說用錢買U盤,這是他退出黑道的最後一次任務,他以為,頂多就是賄賂而已;他並不知道,劉鋼計劃殺死我嫁禍與他,殺死他嫁禍給我,劉鋼以為新老板采納了他的相互嫁禍計劃,其實他的計劃就是狗屎,警察又不都是傻瓜,即使警局有內線,這麽明顯的栽贓能說得過去嗎?劉鋼並不知道,大老板對他的計劃作了致命的微調,所以大老板給你的任務本來就是去殺死劉鋼的,這很符合你警察的身份,隻是劉鋼傻到以為你是去幫他擦屁股的,真是可笑!”

“‘海天會’廢了這麽大周折,隻是為了殺死自己人,這不是天方夜譚嗎!”魏子學笑道,但是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其實,‘海天會’是要你在劉鋼殺死我之後,再殺了劉鋼,但是你在最後一刻,卻搶在劉鋼殺死我之前殺了劉鋼,你當時心裏肯定經曆了激烈的鬥爭,所以才熬到最後一刻才開槍,你既然開了槍,劉鋼就必須得死,所以你補了一槍,怕他沒死透,也算殺人滅口!”

“原來我救你隻不過是殺人滅口!”魏子學苦笑道,不置可否。

“‘海天會’新老板首要的目標是要我死,不惜讓彭誌勇和劉鋼陪葬,當然彭誌勇一心想轉型,還培養出姚勁這個麻煩,新老板怕他泄露組織秘密,早就想除掉他;至於劉鋼,賭場的事已經暴露,他還涉嫌殺死萬瑩,遲早要落網,也得除掉;‘海天會’的第二個目標就是U盤,但他們本不確定U盤裏有致命內容,隻是為了預防萬一才來拿的,隻要我死了,U盤落在別人的手裏並不可怕!劉鋼死後你立即對U盤表示關心,我說U盤隻是煙霧彈,你才鬆了一口氣!本來你的任務是在劉鋼死後從他身上或者從我身上拿走U盤,你殺死了劉鋼卻拿不到U盤很難交差,當你聽到U盤是煙霧彈時,你才放心,你違抗命令救了我,但是也幫他們消除了U盤的威脅,總算可以交差了!”

“你編的很精彩,可以寫小說了,故事說完了,我們該下去開會了,接下來要輪到你發言了!”魏子學一笑了之,想把孟飛遙拉回會議室,但是卻不敢正對孟飛遙的逼人的眼睛。

“我一直想問你,假如我當時說U盤裏有‘海天會’的犯罪證據,你怎麽選擇?打暈我拿走它?還是設法把它騙到手?”

“我們倆個搭檔是夢之隊,你忘了嗎?現在案件已告破,我們都是英雄,現在,全局年青的警察都以我們為楷模,你非要在此時鬧矛盾嗎?看看你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差,怎麽傳遞年青幹警們以正能量,不要再胡亂猜疑,想想怎麽做一個鼓舞人心的演講,好嗎?”

“我不覺得案子都破了,現在可以開慶功會、表彰會,相反,我感到任重道遠,雖然經比對劉鋼的DNA雨萬瑩手裏頭發的吻合,但我總覺得還有疑問,賭場案、走私毒品案、王永亮被殺案、謝林被殺案、網絡賭博案雖然都告破,但是都以主要嫌疑人已死亡結案,哼!boss總是在最後一刻脫身!我們並沒有傷到‘海天會’的元氣,隻是替他們甩了包袱,這樣的結局應該慶賀的是海天會,豈不也正合你意嗎?局裏持這種想法的有多少人?估計皆大歡喜,我依然是孤獨的另類!我知道你的孩子在海外讀書需要錢,僅憑你當警察是不夠的,像你這種情況的人很多,但是,你們這樣玩火,到底要玩到什麽時候,總有一天,或者玩火自焚,或者害死別人!我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孟飛遙,我們十幾年的感情,謝謝你的提醒,總之,孰輕孰重,我心裏有數,孟支隊,我不會背棄你,我們還是去開會吧,年青人都期待你的講話呢!”魏子學再次勸道,但是沒有再動手拉他,這時,又有兩個人上了天台,在十幾米之遙處談話,其中一人是龐貝。

“你先講吧,我冷靜一下,等會就下去!”孟飛遙說罷,摸出他的銀酒壺,自顧自喝了一大口酒,魏子學隻得先回去,看著他的背影,孟飛遙心裏很矛盾。自己脾氣不好,魏子學年齡比自己還大,但即使在自己陷入逆境時,他仍對自己不離不棄,如果自己的推理正確,他為了救自己不惜背叛‘海天會’,損失不會小,自己對他是否太嚴厲了。

魏子學離去,和龐貝說話的那個中年人丟下龐貝走了過來,他四十幾歲,西裝革履白襯衫,戴著金絲眼鏡,儒雅而嚴肅,一看就不是凡人,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氣場很強大,他向孟飛遙伸出友好的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姓嚴,省紀委副書記兼巡視組組長!”

“你好,我是孟飛遙,刑警支隊臨時負責的隊長!你找我有什麽事?”孟飛遙不卑不亢,他原本對紀委的人沒有好感,他認為中國的紀委大都隻是擺設,但這次紀委巡查組可不同以往,這位嚴書記昨天剛剛親自帶隊到市公安局把李望前與潘鳳執行了雙規。

“我知道你,你在上級打擊壓製,同事士氣低迷的情況下,一舉破獲這麽多大要案,大智大勇,真是個人才!令我印象深刻,李望前與潘風以前一直反對提拔你,你終於打了一次漂亮的翻身仗!”

“其實,我並沒有什麽大智大勇,我破獲的這些案件,並不是什麽高智商犯罪,我隻不過堅持順著線索,一路追查到底,咬定青山不放鬆,管他涉及到什麽人!還有,就是群眾有力的協助而已。”

“確實如此,這正是我們紀委幹部需要的品質,現在我們正在調查李望前、潘風,以及雷陣涉嫌的犯罪,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嚴書記親自發出邀請,這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呀!

“我加入你們算什麽身份?”孟飛遙表麵平靜,內心卻起了波瀾。

“當然是成為紀委正式一員,以後專門抓貪官,是不是很對你胃口?”嚴書記微笑地說,對挖走孟飛遙充滿自信,“我完全可以直接向你們市要人,他們不敢不放!”聽語氣他對本市幹部很不屑,同時似乎對孟飛遙是個賞賜,“但我還是想先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聽說你妻子和你鬧離婚,逼你調離公安,你也發過牢騷,這下如願了吧!”

孟飛遙並沒有如嚴書記所料的道謝,接受,而是沉默了片刻,心裏在做激烈的鬥爭,他確實發過牢騷,覺得公安工作太苦,群眾不理解,但真的要他離開警營他還真舍不得,何況自己真的適合幹紀委工作嗎?自己隱瞞了趙忠誠的違紀行為,對待姚磊,自己明知其涉嫌參加了海馬莊園的犯罪(在塗生軍的供詞裏他和畢孝存承擔了所有責任,並沒有咬出姚磊),自己在審訊中似乎與塗生軍心照不宣,放過了姚磊,並沒有深入追查。其實憑姚磊所立下的功勞(舉報走私毒品,救了自己,救了孟想,帶了塗生軍來投案)完全可以抵罪,但對姚磊的將功贖罪應該由法官判定,自己無權私自放他一馬;即使是證人、臥底保護計劃,不便向外界泄露,按程序也應該由上級集體討論決定,總之程序很複雜,一旦報上去,就不是孟飛遙能控製的了,孟飛遙也不敢肯定報上去後不會泄密;所以,孟飛遙雖懷疑姚磊也參與了劫畫案,但是並沒有深入追查。對這兩件事,孟飛遙雖然無愧於心,但是從法製意義上來講是有瑕疵的,自己本身有瑕疵,還怎麽當紀委去查出別的幹部呢!這才是孟飛遙猶豫不接受嚴書記邀請的主要原因,但這顯然不便明說。

“術有所攻,我隻擅長刑事偵查,謝謝你的好意,我的家事我自己會搞定!”孟飛遙遲疑了約一兩分鍾,然後平靜地拒絕了嚴書記。

“為什麽你拒絕這麽好的機會?”嚴書記不敢相信,這是第一次有人拒絕他!

“可能我不習慣紀委幹部蓋世太保般的作風吧,我自由散漫慣了,對不起,要輪到我發言了!”說罷,孟飛遙拿出銀色小酒壺,又咕了一口酒,丟下目瞪口呆的嚴書記,轉身往天台出口走去,身後傳來嚴書記的喊話聲:“年青人,不要急著做決定,我可以給你幾天時間做選擇!”嚴書記第一次碰到軟釘子,這樣與他說話的幹部屈指可數,也許隻有孟飛遙這樣一身幹淨的幹部才敢這麽任性!當孟飛遙走過龐貝身邊時,龐貝攔住了他,笑道:“小飛遙,哥上來找你,本想請你出國幫哥幹,看情形我是沒機會了,希望你一路順風,慎重選擇,你這樣的人前途光明,這個城市才有希望!”

“謝龐哥鼓勵,我要下去發言了,下午的捐贈儀式你別遲了!”孟飛遙與龐貝握了握手,隨即下天台,進入會場,魏子學慷慨激昂的發言已到尾聲,鄭局長的眼睛正四處搜索,尋找他,看到孟飛遙入場,才把懸著的心放下,孟飛遙對這幾個案件的結案有不同意見,對召開這次破案表彰會也不積極,他既擔心孟飛遙不肯講,更擔心孟飛遙脾氣上來,當著市領導的麵亂講。其實孟飛遙的心裏也很矛盾,他並沒有成功的喜悅,他還有很多疑慮,但這個場合有些話有些事不便說,這樣的會也就是鼓舞士氣,給年青幹警傳遞正能量。輪到孟飛遙發言時,他最終妥協了,還是按照套路出牌,把該感謝的都感謝到,把功勞歸功與領導、同事、群眾,強調自己隻是做了該做的工作,自己的成績誰都能做到,自己破案的秘訣唯有“認真”而已……

下午兩點,在市政府會展中心舉辦對大涼山區學校的捐贈儀式,有四件事要當眾宣布,一是龐貝、天一等社會名流將出資千萬設立專項基金,救助萬寶露所在的大涼山區貧困家庭、貧困兒童;二是濱海市政府將宣布,對口援助萬寶露所在的貧困縣;三是萬寶露將委托相關人士拍賣萬瑩的房產,所得款捐贈給萬寶露原來所在的涼山小學;四,市公安局交警支隊將負責,從明天起去涼山把萬寶露原來學校的同學們接到歡樂穀主題公園,免費遊玩兩日。

下午,會展中心十分熱鬧,市政府領導,公安、民政、教委等領導都來了,會議對社會公開,市民們可自由入場,還有學校組織夏令營的學生們來受教育,自然少不了媒體記者、公證人員以及維持秩序的警察們。會展中心大廳鋪著寬寬的紅地毯,眾多社會名流,盛裝前來出席活動,有夫婦、情侶一對對攙挾走入,紅毯秀,令人應接不暇,他們把這捐贈儀式弄得像好萊塢的頒獎晚會。

姚勁自然也受到邀請,他當日救出孟想,帶著孟想到警局。碼頭抓到的陳奎手下已交代了阿亮墜落的具體情況,姚勁的嫌疑被洗脫。今日,他挽著滿臉幸福感箐雲,後麵跟著典雅的姚遠和靚麗的思凡,她倆分別攙著一個小蘿莉:活潑孟想與靦腆的萬寶露,這群大小美女加帥哥組合真是吸滿了全場的眼球,姚勁到了大廳後,進入西側貴賓室休息等待,約兩分鍾後,一位穿著淡粉色短風衣,淺藍色牛仔褲,充滿青春氣息女孩沿紅毯走進來,動感的穿著讓她疾走時要風得風,動靜之間都透著英姿颯爽,既熱情活潑,又顯得恬淡簡樸,讓姚勁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種不可名狀的愛慕之情,這就是自稱女漢子的天羽。姚勁目光情不自禁隨著天羽走,氣得箐雲直捏他手心,天羽的身後跟著的是文質彬彬的殷自強與嚴肅穩重的建明,像哼哈二將。大小美女,清純可愛;名門紳士,光彩奪目,整個展廳宛如明媚的春天。

看見姚勁已到,天羽遙遙向他招手,請他過去單獨聊聊,姚勁欣然應邀過去,大廳人很多,較嘈雜,天羽拉著姚勁到了會展中心外麵廣場上單獨講話。

“我早想當麵謝謝你救了我哥!不過他喝了不少汙水,還在住院,我今天代表他來出息捐贈儀式,我哥哥和龐貝將各捐贈一千萬設立基金會,幫助貧困山區的兒童。”天羽這幾日情緒並沒有因哥哥住院而低落,相反,還比較輕鬆。

“這是你說服他的,還是你哥哥自己的意思?”姚勁問道。

“哥哥現在好像變了一個人,更懂得珍惜,更多些愛,少了恨,我很欣喜,他不再管海天會的事情,我早就希望他退出來!”原來天羽的輕鬆是因為這個原因,姚勁心裏暗想天成生病還是拜我所賜。

“其實你哥哥很聰明、自負,童年的陰影對有的人會造成人格障礙,你哥哥終於跨過這道砍,是好事!”

“是啊,哥哥現在想靜心休養一段時間,新掌門上台後對海天會全麵整頓,海天會下麵許多公司、場子都換了他的人,哥哥都沒有爭,唯新金鵬公司,他想保住,動漫與遊戲已成為他的一種寄托,彭誌勇不在了,我希望你能接管這個公司!把金鵬公司完全帶上正軌!”

“彭誌勇對我不錯,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家人,但對電腦我是外行,哪有能力管理那些專家,我建議讓殷自強來管理吧,提高他的股份,留下他這個人才,他遲早會成為中國的比爾蓋茨或者喬布斯!”

“我是很想留下殷自強,但是龐貝想把他挖走帶出國,現在他主意還沒有定,你能不能留下來幫我呢?你還欠我一個人情,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你!”天羽滿含期待,柔情地看著姚勁,美女的這種眼神,沒有誰能夠拒絕。

“發生了很多事,一言難盡,我不想陷在這個城市,說實話海天會也容不了我,世界很大,我很想出去闖一闖!不過我答應你,我會幫你,直到你渡過難關!”姚勁本答應隨龐貝出國發展,他向往更廣闊的世界,何況害了人家哥哥住院,又裝作若無其事騙人家妹妹,這種事姚勁做不出來,但天羽要他還人情,這一招他實在無法拒絕。

“說話算話!”天羽笑了,和姚勁來了個擊掌。她由衷地高興,實際上她第一次遇見姚勁就喜歡上姚勁,礙於麵子沒有采取主動,誰知道就讓箐雲這個很普通的小丫頭抓住機會搶了先,這個世界好男人就像金子,淘金的人很多,但隻要姚勁肯留下來,自己總還有機會。

“勁哥,你和天羽聊得很開心,能告訴我聊了些什麽嗎?”姚勁一回到貴賓休息室,箐雲就纏著她,帶著醋意問道。

“沒什麽,昨天我和你說準備出國,但是天羽要我留下來幫她管理金鵬公司,我答應幫她渡過難關再說!”姚勁攬住箐雲的肩膀淡淡地說道,並沒有當回事。箐雲心裏卻很憂慮,昨天姚勁還說要隨龐貝出國闖闖,這才和天羽談三分鍾就變卦了!確實,論長相自己不如思凡,論出身自己遠不如天羽,自己能和姚勁在一起完全是因為自己運氣好,抓住了機會在他困難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與之同甘共苦,一起冒險,但是自己不能躺在這一點優勢上睡大覺,姚勁生性好自由,自己又麵對思凡和天羽這樣的強敵,隨時還可能失去他,與其整日擔驚受怕,怕失去他,不如先冒個險,冒著失去他的危險讓他選擇。

“姚勁,在你最需要朋友的時候,我能出現在你身邊,其實是因為我更需要你,在幫你的過程中我也得到莫大快樂,你並不虧欠我什麽!雖然動漫是我的專業,我留在金鵬公司或許能幫到你,但是我知道天羽也很喜歡你,我和她比就如同灰姑娘與公主比,我願意陪你一起闖世界,隻要擁有你,我就擁有了整個世界!但現在這種情況,我無法繼續留在金鵬公司,如果你與天羽成對,我也會祝福你們…”

“傻丫頭,你胡說什麽,天羽現在是我們老板,當然是暫時的老板,我們頂多幫她一年,等妹妹畢業了,我們就一起共闖天涯!”。姚勁打斷箐雲的話,把她摟在懷裏,給了她承諾!箐雲心裏竊喜,她的計謀得逞了,愛一個人就要給他自由,他最終選擇你才真的屬於你了。不知道思凡此時是否在後悔,不過,姚勁現在成了金鵬公司的掌門人,思凡肯定會成為公司未來主要培養的新人,她也得到了補償。

此時,孟飛遙也來到了休息室,與大家打招呼,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孟想與萬寶露兩個女孩都過來圍著她興奮地講話,看到她們打扮得如此清新、活潑、可愛,孟飛遙才露出笑容。兩個女孩今天要上電視,早晨,孟飛遙去開會,把兩個女孩的化妝及配置新衣服交給了姚遠與思凡負責,她們兩個的審美能力當然不容置疑。雖然孟飛遙現在升職主持刑警支隊工作,也獲得了很多榮譽,但事業的成功並沒有化解家庭危機。如雲並沒有因此就改變欲離婚的主意,相反,這次孟想被綁架,更堅定了如雲的決心,如雲下了最後通牒,把離婚協議送給了孟飛遙,如果孟飛遙不簽字,一周後如雲就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要想撤訴,條件依然隻有一個,要求孟飛遙調離警局,沒得商量。

孟飛遙見到姚勁,兩個人都主動過來握手,這是在公開場合他們兩第一次握手,他們交流了一下目光,相互會意到了角落單獨交流。

“恭喜你升職為金鵬新掌門人,感謝你們兄妹為我所做的!”

“也恭喜你升職為刑警隊掌門人,你終於可以大刀闊斧開展你的調查了!”兩個人相互恭喜,他們兩個可都是消息靈通人士。

“我依然需要你的幫助,對於海天會的新掌門,我一無所知呀!但是這個人比天成更冷酷、更難對付!”孟飛遙低聲說道,很憂慮。

“我們的關係現在眾人皆知,現在海天會防著我比防你還要緊,我欠天羽的人情才答應暫時留下來幫幫她,其實我早就想出去闖一闖!”姚勁說的是事實,現在這種狀況姚勁對警方隻能明著支持,無法再做內線暗助了!“不過,姚磊或許能繼續幫您!”姚勁湊到孟飛遙耳邊低聲道。

“他現在怎麽樣?聽說受了點傷,我還沒見著他!”

“沒大礙,和豹子等人打鬥時受了點輕傷,警察來救火的時候,姚磊並沒有協助警察抓他們,反而,姚磊還打掩護讓他們跑了!”

“我理解,所以姚磊和我的關係並沒有暴露,做臥底很危險,甚至會付出代價,姚磊有這覺悟嗎?”

“雖然他放了孟想,但盜亦有道,他隻是從‘禍不及家人’的規矩出發,並沒有暴露身份,姚磊先前為你提供信息的事我都替他背了黑鍋,經過這次磨練,他已經成長,未來的路,由他自己選擇!”

“有兩件事我還有疑慮,阿亮、謝林的死都已經查明,但董建華的墜樓還不能確定是謀殺,萬瑩案的現場DNA和鞋印都比對上劉鋼,但是,劉鋼死之前並沒有承認殺死了萬瑩,這兩件事你怎麽看?”

“我感覺:後來的許多事情都是因為萬瑩的死引出來的,如果沒有萬瑩的死,彭誌勇、劉鋼、陳奎、謝林、董建華、阿亮等都還活得好好的,海天會也不會受到衝擊,仿佛萬瑩犧牲自己就是要把這些人拖下水似得!董建華是死有餘辜,我懶得管他,至於萬瑩,她雖然貪婪,但她的墮落其實也是社會的罪,她也是受害者,我也覺得奇怪,薑偉是第二天晚上和我一起去翻萬瑩的房間毀滅證據,如果是劉鋼或海天會指使他去的,他難道不應該在殺人當晚就去嗎?”

“我也有點事想不通,今天太平靜了,我有不祥的預感,海天會新老板不知道會有什麽新動作?”孟飛遙擔憂地說。

“是啊,我猜他不絕會讓我們倆活得滋潤!”姚勁回答道,兩人接著又聊了一些瑣事。

在孟飛遙與姚勁聊天的時候,他的視線還不時關注孟想與萬寶露兩個孩子的動向,兩個孩子可愛而爛漫,自然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對象,特別是萬寶露,這麽小就如此懂事,今天,濱海市從政府到企業對涼山貧困地區的慈善之舉,實際上都是在萬寶露行為的感召下發起的。萬寶露與孟想自然成為媒體與市民們追捧的對象,所以她們才在貴賓室不敢出去,要在平時,她們倆個哪裏閑得住,早就溜出去玩耍了。貴賓室裏的貴賓們,如龐貝、天羽、殷自強等人就近水樓台先得月,與兩個孩子逗樂,和她們合影、談天,喜氣洋洋。

孟飛遙早就看見殷自強隨天羽進來,彼此目光交流一下便相互會意,無需打招呼,他們之間的關係暫不能暴露。在眾人與孩子互動之後,殷自強抽空把萬寶露拉到旁邊,送給她一條紅色的針織繡花絲巾,並親手給她圍上,紅絲巾與萬寶露的臉頰相輝映,讓萬寶露更顯可愛,殷自強那複雜的眼神令孟飛遙心裏咯噔一下,隱約觸碰到心底敏感之處,具體又說不清。

這時候,涼山地區的小學趙校長進來了,萬寶露跑起來迎過去:“趙校長好!”趙校長也蹲下來,與萬寶露和藹地講話,萬寶露問了一些同學的情況,趙校長一一告訴她,並說過幾天,交警大隊派車接他們來玩。校長和萬寶露講話之後,孟飛遙過去與趙校長打招呼,趙校長認識他,知道他是萬寶露臨時監護人,孟飛遙把他請到了角落單獨聊了幾句。

“您能來,太好了,萬寶露很想你們!”孟飛遙說道。

“這孩子和她媽媽小時候一樣漂亮,也和她媽媽一樣善良,她媽媽活著的時候,對我們學校也很關心,也曾成千上萬捐過款,為改善學校的條件,聽說萬瑩死了,孩子們都很哭得很傷心,學校還給她做了紀念碑,她和強子都是我們學校畢業的人才!他們郎才女貌,當初多麽令人羨慕的一對!”趙校長說的很動情,聲音有點哽咽,他今年五十多歲了,萬瑩小時候可能也是他的學生,沒想到萬瑩死後還有這麽多人懷念她,孟飛遙倒沒有想到,萬瑩也許做過肮髒的事情,但對於她家鄉的學校,她無疑做過貢獻,是什麽讓萬瑩這個純潔美麗善良的山村女孩墮落成交際花,並最終慘死的呢?令孟飛遙也感慨不已。

“感謝你破案主持了正義!”趙校長努力從哽咽中平靜,對孟飛遙表示感謝,“萬寶露在你身邊一定會更有出息!”

“您說的強子是誰呀?萬瑩的男友嗎?”

“是的,他也在這裏呀,就是殷自強!”趙校長的話令孟飛遙大吃一驚,正在此時,主持人過來喊大家入席,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當萬寶露走到身邊時,孟飛遙叫住了她,順手拿起她頸上的絲巾查看,看看絲質,尋找有沒有綻線之處,此絲巾顯然很完整,不過它也不像新的,圖案是鳳凰涅槃。此刻,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有人喊他到前排就坐,打攪了他的思緒。

儀式的前幾項進行的很順利,龐貝、天成(天羽作為其代理)等名流設立專項慈善基金,救助大涼山區貧困兒童,由天羽負責管理;濱海市宣布與萬寶露所在的縣結成對口援助;公安局由交警啟動專車去接涼山小學學生來歡樂穀主題公園免費遊玩。主持人和電視台把整個過程搞得像感動中國,雖然很俗套,但也中規中矩,進行到最後一個項目:萬寶露捐贈拍賣房產款時,卻突然出現了戲劇化的變化。

捐贈儀式本來是由萬寶露將象征二百萬拍賣款的支票牌遞給其原來所在的涼山小學趙校長,由於萬寶露比較內向,當這麽多人的麵,聚光燈不停閃爍,讓她有點緊張,所以,她請孟飛遙陪她一起上台。孟飛遙拉著萬寶露走上台,萬寶露個子矮,請孟飛遙代她完成與校長之間交接捐贈牌,突然,台下有人大聲反對:“我反對,我們不反對捐贈,我們反對孟飛遙代表萬寶露,請問主持人,孟飛遙他以什麽身份站在那?他有什麽資格代表萬寶露?”。這種來者不善的語氣,使氣氛變得有點緊張,讓台下昏昏欲睡的觀眾們都來了精神和興趣。

美女主持人一下愣住了,沒想到這樣的公益活動還有人吃飽了來惹事,她尷尬地站著,看孟飛遙剛好在旁邊,順勢把話筒給他道:“請您自己向質疑者解釋一下,你和萬寶露小朋友是什麽關係?”。

“我現在算是她的監護人,她母親萬瑩過世後,她一直和我及我女兒在一起生活!”孟飛遙接過話筒說道。他已認出站起來大聲反對者正是律師吳弛,他旁邊還坐著萬寶露的舅舅和舅媽。萬寶露被綁架獲救後第二天,她已當著吳弛的麵答複了舅舅,表示要捐贈房產,並要留下來和孟想在一起生活,當時她舅舅並沒有異議,本以為他們已回去了,沒想到又被吳弛說服,被吳弛當作工具今天又來惹事。

孟飛遙懸著的心放下來,他早就料到‘海天會’會給自己製造麻煩,但不知道他們是會來文的還是來武的,孟飛遙更擔心他們像以前一樣來恐嚇或者綁架等武的,可能會造成無辜者傷害。其實,‘海天會’更擅長文鬥,文鬥分為兩種,一種是通過對不合作者的盯梢、竊聽,抓其把柄,迫使其就範,正如天成所言‘每個人都有軟肋,就看你能不能發現’;其次,海天會還豢養了一批文化流氓,他們擅長誇大歪曲事實、汙蔑、誹謗、煽動公眾負麵情緒、製造事端,在網絡輿論陣地上充當‘海天會’的打手,其中就包括法學教授兼律師吳弛、著名作家許維、導演賈明等人。

“她的舅舅、舅媽在這裏,你有什麽資格充當他的監護人?”吳弛不請自來,跑到孟飛遙對麵問道,並把孩子舅舅、舅媽也帶上台。

“這是孩子自己要求的,她舅舅前幾日在場,從孩子學習的環境、生活方便程度等多方麵考慮,他們尊重了孩子的選擇。”孟飛遙道。孩子的舅舅低下頭,一聲不吭,顯得很被動,他是被硬拽上來的;孩子的舅媽則很激動,她指著孟飛遙罵道:“捐贈房子我們沒意見,但萬瑩至少還留有幾百萬存款吧,你想當孩子的監護人,不就是想獲得孩子他媽這筆遺產的支配權嗎?你騙了她舅舅騙不了我!”她舅媽的話引起台下觀眾一片嘩然,感動中國突然變成遺產爭奪站,很刺激。孟飛遙明白了,原來吳弛是以這個**了孩子舅媽,自己還真沒想到這點。萬瑩確實有錢,但是她參與了網絡賭博案,有些錢屬於非法財產辦案單位要追繳,剩下的錢還有多少,孟飛遙也不知道。

萬寶露此時站在台上,很少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她著急、想幫孟飛遙解釋,可是她又不知道怎麽說,也不知道吳弛和舅舅到底想幹什麽,她急得眼淚流下來,楸著主持人的裙子,抬頭指著主持人手上的話筒,主持人忙彎腰,把話題遞給她,她說道:“不是他說的那樣,我沒有弄丟,我是被人綁架了,是孟想幫我逃出來的!”她的話雖然幫孟飛遙得了一分,但卻引起更大的嘩然,綁架與遺產有沒有關係?

“孟飛遙,這孩子還沒有到十歲,你哄騙她很容易,但你把孩子哄得再團團轉,也沒有用,如果你一定要這孩子的監護權,我們就隻好對簿公堂!”吳弛叫囂道,孟飛遙還是無語,但是如果真的打官司,自己十有八九會輸。自己可以受辱,如果就這樣把孩子交給她貪財的舅媽,孟飛遙真有點不放心、也不甘心。

“今天搞這個捐贈儀式,不是為了確定孩子的監護權,這事情你們以後再商量,請你們下台入座,好嗎?”主持人道,她總算說了句適當的話。但是卻遭到台下觀眾的噓聲,大家看熱鬧看得正起勁呢,有幾個人考慮了孩子的感受!

“今天搞的這個公益活動,我們舉雙手讚成,隻是讓孟飛遙這表裏不一的虛偽者,出席這種高尚活動,真是對慈善事業的玷汙!”吳弛這一次是報了一箭之仇,表麵上他義憤填膺,實際上心裏得意的很!孟飛遙此時是百口難辨,越辯越黑。

“吳弛,我看你應該叫無恥才對!”坐在台下第一排的姚勁實在看不過去,起身大聲嗬斥,也走上台來。在嗬斥吳弛之前,姚勁把自己手機裏幾張照片發給了身後的殷自強,囑咐殷自強,到必要的時候,到旁邊播放舞台背景的電腦設備室裏,用剛剛發給他的照片把舞台屏幕上的背景換掉。

姚勁上台後指著吳弛說道:“最兩麵派的人是你,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口頭上義正言辭,替人維權,實際上貪圖虛名,並為自己泄私憤,你因為嫖娼被警察抓過,就對警察恨之入骨,在網絡上煽動仇警,你就是個欠揍的變態!”姚勁高大而帥氣,正氣凜然,他的形象就為他加了分;吳弛見到姚勁就膽怯,心理上就處下風,他躲開姚勁的銳利目光,對台下觀眾大聲說道:“我是曾涉嫌嫖娼,但那隻是作風問題,哪個男人不好色?但孟飛遙涉嫌的是犯罪,我正要舉報他,我看到紀委巡視組的領導正好也在台下,我就提前在此實名舉報,孟飛遙涉嫌貪汙贓款!”吳弛這是在轉移話題,以攻為守,有了貪汙贓款這爆炸性新聞,嫖娼算小菜一碟。這一次眾皆嘩然,孟飛遙是警方推出來的英雄,最近屢破大案,對一些仇警人士來說,打倒孟飛遙就等於打倒了整個警局,有了這樣的機會他們都興奮起來,紛紛要求吳弛講詳細一點,具體一點。涼山的趙校長見變了味,也沒自己事了,拿著牌子走下台。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孟飛遙此時確實很難應對,如果直說,傷害了趙忠誠已及魏子學和高源,於事無補,自己雖然沒有得一分錢,但是在對那筆錢的處理上自己確實違紀違規了,吳弛終於抓到自己軟肋了。自己唯一擔心的就是兩件事:對這筆贓款的處理以及對姚磊事情的處理,吳弛挖出了賭資這張牌,當時如果及時把船上監控刪掉就沒有今天這麽多事了,看來為了扳倒自己,吳弛下了不少功夫,至於姚磊的事是否被他掌握,暫不清楚,這場文鬥自己已經落於下風。

也許會有人說,這有什麽難對付的,隻要孟飛遙堅持否定包裏麵有錢,吳弛也不能把他怎麽樣,你說有錢就有錢呀!你還沒說裏麵有一千萬呢!但是孟飛遙不能輕易否定,暫且不論孟飛遙是正人君子,撒謊在心理上有障礙,即使他厚著臉皮撒謊了,說不知道或者說沒錢;那麽問題又來了,吳弛要求紀委對此調查,紀委將采取相應措施,立即把魏子學和高源(錄像上的兩個人)傳來,和自己分開進行詢問,要求說清楚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三個人事先沒有串供,解釋起來驢頭不對馬嘴,到時候就更被動,會害更多人倒黴。其實孟飛遙也有一個辦法化解,抓住現在這個機會當場撒謊說發現包裏有衣服、管製刀具等,這麽一說,現場這麽多人,這話很快就會傳到魏子學和高源耳中,等紀委再找他們兩個核查時,他們就會和自己說法保持一致,誰也無法拿出裏麵有錢的直接證據,這事雖然會被大眾津津樂道熱炒,最終將涉險過關。但是孟飛遙不想自己撒謊還害別人也跟著撒謊,他沉吟著,思考對策。看到台下坐著的嚴書記正盯著自己呢,孟飛遙平靜地說:“這事等儀式結束後,我會單獨向紀委領導匯報!”

“喂,你怎麽亂跑!這個東西你們單獨遞交給紀委去看吧,不要在這裏播放!”主持人喊道,跑過去阻止。但是台下人們起哄,紛紛起立,大喊要求播放照片,現場警察在這種情況下已無法維持秩序。

“讓他去弄!順應民意嘛!看他播放的啥玩意!”姚勁大聲說道。他的話得到大家的喝彩,主持人也隻好任他去。姚勁看到殷自強已經去過設備室又回到座位,估計殷自強已經可以用手機侵入設備室的電腦,吳弛去也了沒有用,姚勁大喊,實際上是告訴殷自強,可以用自己剛才發給他的照片換掉屏幕了。

吳弛還在設備室裏沒出來,舞台的屏幕背景被新圖片換掉了,顯示出吳弛坐在洗手間小便池旁邊地上痛苦的樣子,肩上的衣服還有個洞。台下眾人莫名其妙,吳弛這是唱的哪出戲?用這張照片顯示自己的痛苦、猥瑣,還是想說自己當時也在衛生間,被警察打了?

“噢,我明白了,原來我站出來說幾句話,吳弛就想控告我,不錯,照片上吳弛這幅熊樣是被我揍的!我為什麽揍他?因為他上廁所時,說了些褻瀆我妹妹的話,被我聽見,就揍了他,這件事都市頻道的吳台長以及天羽和建明都可以作證!吳台長不在,請天羽或建明說明一下。”姚勁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他知道電腦已被殷自強控製。天羽起身,立刻有記者把話筒遞給她,天羽自然證實了姚勁的話屬實。天羽的形象良好,又是基金會的創立者,大家自然都相信她。此時吳弛從旁邊的電腦室裏出來,看到屏幕上自己的樣子嚇了一跳,他大聲喊道:“我這是被姚勁打的!”,台下一片哄笑聲,觀眾早知道了,看他那熊樣,竟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拿美麗清純的姚遠意**,被打也是活該。吳弛發現到不對勁,他搶過話筒喊道:“不是這張照片,弄錯了,不過沒關係,證據還在U盤裏,我要交給紀委!”

“好吧,你去交給紀委,讓他們帶回去慢慢看,這場鬧劇該結束了!”主持人也受夠了氣,發起脾氣,請吳弛等人下台,吳弛走去設備室拔U盤之際,主持人宣布:“捐贈儀式到此結束,請觀眾離場”

看夠了鬧劇,觀眾開始退場,萬寶露的舅舅過來想抱抱萬寶露,遭到她的拒絕,他很沒趣,與孟飛遙握了下手,拉著老婆下台,她舅媽邊走還邊喊道:“那監護權的事情怎麽辦?”吳弛正好拔了U盤回來,答道:“你別擔心,他要不答應,就法院見,我保證勝訴!”。

這時,嚴書記已經拿到U盤和吳弛遞交的書麵材料,嚴書記讓他放心,一定查清楚,吳弛滿意而去。嚴書記轉身向孟飛遙走來,神情嚴肅中帶著微笑,他用略微帶著點調侃的語氣對孟飛遙說:“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就碰麵了,不過這次和上次的情況有天然之別,現在有人指控你們私分贓款,U盤我還沒有看,但我想先聽聽你的辯解。”上次請孟飛遙入夥,這次是要調查他,顯然待遇不同。

“吳弛雖然是個卑鄙者,但是他的指控並非全是捕風捉影,這件事上我處理不當,現場的警員把該包交給我處理,包裏確有八十萬,我對這筆錢處置不當,與其他人無關,我將引咎辭職,接受組織上的處理。他的U盤裏也不會有什麽直接證據,但我不能欺騙組織!”孟飛遙平靜的說,坦然作了如實回答,並沒有辯解,出人意料。

“這八十萬你們私分了嗎?”嚴書記皺了皺眉,嚴肅地追問道。

“他們交給我,我全都捐贈了,具體去向我會詳細向您匯報!”

“也許你確實把這八十萬捐了,但這顯然嚴重違紀,何況別人指控的是一百萬,也有可能你貪汙了二十萬?你怎麽解釋?”嚴書記的推測合情合理,如果孟飛遙無法證明確實隻有八十萬,也很麻煩。

“包裏確實隻有八十萬!我有證據證明孟飛遙並沒有拿一分錢!”一直站在旁邊不遠處的姚勁,此時走過來突然插話,嚴書記和孟飛遙都很詫異,姚勁是個社會人士,他怎麽會有相關證據呢?

“你的證據從哪裏來的?”嚴書記直截了當問道。

“您聽說過‘海天會’嗎?他們為了控製政府官員,對一些重要崗位的官員進行竊聽和監視,以期發現他們的秘密,通過抓他們的把柄,操控他們!我以前就受‘海天會’指使去監視、竊聽孟飛遙,孟飛遙他與下屬商量如何處置這筆錢,我恰好有錄音。”姚勁這話說的有點誇張,但他確實有孟飛遙與魏子學等人商量如何處置這筆錢的錄音,錄音裏清楚說明隻有八十萬,而且姚勁還有孟飛遙捐款後的銀行小票為證。本來這些東西是他準備打擊孟飛遙的“王牌”,沒想到現在成了為孟飛遙脫罪的有力證據,此一時彼一時,真是天壤之別。

“我聽說過‘海天會’的事,你以前是該組織一員,那麽現在你是什麽情況?”嚴書記問到,臉上表情很複雜。

“我跟蹤、竊聽孟飛遙,非但沒有抓到他的把柄,反而被他的無私和率真所感動,感化改變了我,我現在已經成了海天會的叛徒!”

“說實話,‘海天會’已引起高層注意,是我們這次巡察的重點目標之一,此處不便詳談,希望你們二位能配合我們調查該組織。”嚴書記低聲對他們說,眼神裏對孟飛遙與姚勁充滿敬意與期待。

“好的!”孟飛遙毫不猶豫地答道。嚴書記很滿意,把目光轉向了姚勁,姚勁嗬嗬裝傻,說道:“我姚勁草民一個,就不摻和國家大事了!”他還做著浪跡天涯的夢,才不想留下來與海天會死磕。

“姚勁,我聽說你膽子很大,敢冒充紀委綁架副市長,沒想到現在正式邀請你,你卻裝慫!”嚴書記的話有挖苦,也有激將之義。

“我哪裏敢綁架?我又沒有索要錢財,頂多算非法拘禁!”姚勁直抓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學生,他明白嚴書記的意思,他既是義激也是在敲打自己,如果自己不願合作,他就會和自己算冒充紀委的賬。

“你打亂我們的步驟,打草驚蛇了,現在雷陣在海天會幫助下逃到國外去了,我們想找他談話都找不到,你說怎麽辦?”

“我把雷陣的自白書以及供詞交給你們,然後任憑嚴書記發落!”姚勁道,他的態度轉變較快,他被嚴書記抓住軟肋了,唯有全力配合。天成說的不錯:每個人都有軟肋,就看你能不能抓到。被紀委抓到軟肋,你就永無寧日了!

“等我通知,我將與你們倆再單獨詳談!”嚴書記邊說邊與他倆一一握手,先行告辭。

台下那一邊,殷自強與萬寶露舅舅的談話也早已結束,他舅舅已經離去,姚遠與萬寶露、孟想、箐雲等人在等他們。孟飛遙對姚勁道:“今天謝謝你幫我解圍,‘海天會’終於引起上層注意,但是萬寶露的事情還真有點頭痛!”這時,殷自強走過來,孟飛遙隨口問道:“殷總!你剛才與她舅舅、舅媽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我勸他們離開,不要再來丟人現眼了,打官司他們不會贏的!”殷自強淡定地說。

“為什麽?”孟飛遙詫異地問,難道殷自強黑入了他們的電腦,抓到了他們的把柄,要挾了他們,孟飛遙猜疑到。

“我告訴他,我是萬寶露的親生父親,監護權理所當然是我的,後天我將帶萬寶露出國,你們爭什麽?我已經做過DNA鑒定,如果孟隊長不相信的話”殷自強說到此,從頭上拽下一根頭發給孟飛遙,接著對目瞪口呆的孟飛遙說道,“你可以拿去再做一次DNA鑒定!”

“我不在乎錢,我有的是錢,我想要回女兒,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殷自強淡定地說,話音裏透露出堅定。姚勁和孟飛遙重新審視這個合作夥伴,發現原來他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後天下午,我將與龐貝一起去美國,萬寶露的機票我也買了,你們回去準備一下,後天來機場送別龐貝,正好把萬寶露帶給我!”說罷,殷自強轉身離開,路過萬寶露身邊時,他彎腰深情地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孟飛遙發現,萬寶露與殷自強的臉型真的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