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Cosplay
如此規模的Cosplay大賽在濱海市舉辦還是第一次，主辦方是金鵬娛樂公司，比賽規則很簡單，選手領取登台號，同時領取點讚手柄，大賽設置多種獎項，通過現場觀眾點讚數決定前十五組選手入圍，之後由評委對入圍者綜合點評，頒發各種獎項，最大獎的獎金數萬元，且有在電視劇裏出鏡機會，評委由公司的導演和社會名流組成。這次大賽是金鵬公司轉型期間的一個重要活動，這次活動對金鵬公司意義重大，一是慶祝公司成功跨界進入遊戲、動漫產業；二是為公司的網遊《暗之塔》等動漫作品上市宣傳並造勢；三是推出新人，為旗下影視公司即將開拍的電視連續劇《暗之塔》選秀，為多款新開發的網遊選代言人；最後，在Cosplayer表演秀之後，將在官方各主管部門支持下由金鵬公司主持本市第一屆動漫遊戲產業峰會。
上午9點半左右，姚勁步入萬達廣場一樓大廳（萬達廣場在金鵬大廈對麵，是一個綜合商業大廈），立刻被這夢幻般的Cosplayer的世界吸引。主舞台長長的T型凸出舞台，T台兩側各有幾個評委座位，T台正前方有一排十個座位，是給特邀嘉賓設置的，其他的觀眾也是參賽選手，都沒有座位，都在台下自由活動，T台兩邊還有一些小型圓台，供選手站上去擺酷拍照。整個現場彩旗飛舞，燈光炫目，布置玄幻，來自四方的Cosplayer熱情澎湃，美女、英雄、精靈，各路卡通明星都來了，甚至還有不需要麵孔的機器人、星際戰艦、動物明星，他們抓住一切機會爭相展示自我，擺pose、拍照、發微博，比比誰更吸引人眼球。要在這個類似假麵舞會中找人真不容易，現場較嘈雜，電話鈴音難以聽到。在人群中穿梭，零距離靠近走在時尚前沿的青少年，看到他們本著“show”的實質，借助華麗的舞台，用炫美的服裝、個性的姿態，演繹出另一個自我，感受他們對新生事物極快的領悟力和勃發的創作力。
Cosplay從國外輸入，起初在流行文化前沿的青少年群體中風靡，漸形成一種獨特文化。這一次公司舉辦的Cosplay大賽吸引了遠近幾個城市的青少年踴躍參加，他們大部分人花數千元自備服飾道具，特地趕來，隻為在台上亮相那幾分鍾。公司也製作了大量卡通明星的服飾和道具，提供給那些沒能力自置道具的普通玩家，隻要交租金就可以借一套來裝扮自己；現場還有卡通化妝師，即時化妝，萬達廣場內的餐館、卡通專賣店的工作人員都打扮成動漫人物為你服務，讓你宛如進入奇妙的魔法世界。姚勁看到幾位自己的小弟，裝扮成聖鬥士，樂在其中，姚勁感覺到自己雖比他們才大幾歲，但自己心態已經有點老了，姚勁私下認為把自己扮演成卡通角色很可笑，是對自我的一種逃避，是在自己身上貼上別人的標簽。雖然姚勁此刻也以俠盜魯邦的形象亮相，那隻是為了隱藏自己，方便自己展開調查。
偌大的廣場內充斥著形形色色的cosplayer，但姚勁還是很快找到了孟飛遙，作為少數沒有裝扮的成年人，孟飛遙在喧囂的人群中顯得特別靜穆，有點格格不入的顯眼。從警察的角度，孟飛遙對cosplay文化存在著批判的認識，作為從日本舶來的文化，cosplay不可避免夾雜一些對青少年、對社會的消極、負麵的元素，如“血腥”、“暴力”、“色情”、“暗黑”等破壞性因素，對青少年群體及社會也產生一些不良影響，誰的青春不迷茫？過分沉溺其中隻會迷失自我！主辦方的責任應該控製這些負麵的影響，讓活動更健康。但他們這一點做的並不太好，有的少女裝扮很暴露，塞成爆乳女郎，年紀小小的就走性感路線，全場一片波濤洶湧；一些人的僵屍裝扮純粹是以醜為美，還有公司旗下的影視公司的工作人員，與一些穿著暴露的女孩之間相互勾搭…這些現象令人嘔心！孟飛遙也剛到不久，別人都在show或在拍照，他則在冷靜反思cosplay與青少年心理，猜測金鵬公司此舉的真正目的。孟飛遙以靜製動，等候彭誌勇在舞台上亮相，今天，金鵬公司舉辦如此聲勢的活動，他應該會現身，同時，他也在人群中尋找孟想和姚遠，因為人聲嘈雜，他打過姚遠的電話暫沒有回應。
透視這一張張渴望而興奮的cosplayer的眼神，通過他們一個個獨特的pose，孟飛遙讀到他們內在需求：每個人都有自我展現的渴望。現代的90後不再像自己70後這一代習慣“含蓄”與“矜持”的方式，他們大膽、直接而又熱烈的想要展現自我、表達自我，就連00後的孟想，日記裏也有這種思想。他們是富有個性、思想開放而又極其崇尚自我的一代，他們不想壓抑自己、隱藏自己的價值，他們極力地尋求可以表達他們想法，訴求自己價值的方式，而cosplay以其獨特的“show”的魅力深深吸引了他們，誰的青春不張揚呢？雖然現代的青少年大都物質生活並不匱乏，但是，經濟的富足並不能減輕他們對自身現狀的焦慮，現代社會，競爭日益激烈，青少年和成人一樣大都在學習、工作上承受著各種壓力和困惑，他們不滿意於現實世界中受約束的自我，極力想雕塑一個理想狀態的超我。Cosplay正是通過COS一個理想中的角色，通過角色的轉換暫時舒解心靈的壓力。同時，現代青少年崇尚個性，追求獨特，有一種反叛傳統、離經叛道的價值訴求。cosplay以其超炫的形式，迎合了他們“叛逆”的心理。甚至一些成年人也投身其中，但是任何一種文化滲入了商業元素，就失去了純度。
孟飛遙在觀察、思考、尋找，冷不丁被人踩到鞋上，那人忙說對不起，迅速彎腰用紙巾擦了擦他的鞋，然後抬起身，這個英俊而灑脫的俠盜魯邦不正是姚遠的哥哥姚勁嗎？由於人多場麵混雜，姚勁取下其鞋幫上的東西，孟飛遙並沒有覺察到這個細節。姚勁顯得意外地對孟飛遙調侃說：“這不是辣手神探孟隊長嗎？昨晚你抓了那麽多人，現在還有閑暇在這裏看小孩子們玩的玩意？”
“抓得再多，還是有漏網之魚，警察也有家人啊！我在找孟想他們，姚遠帶她們來玩，但這裏人多混雜，兩個孩子需要有人看護！你想當俠盜，但再俠義的盜賊依然是盜賊！”孟飛遙回擊道，話外有音，他已經知道，姚勁現在在幫金鵬做事。
“這裏是孩子的夢幻天堂，給她們一點自由。孟隊長，人是成長變化的，你要給他們機會，不要用老眼光看人或者看金鵬公司，今天，它不就做了件好事嗎？”姚勁說，但心裏卻沒底，今天這個活動到底帶來什麽樣的影響還很難說。
“一個做慣了壞事的人或組織，即使想做成一件好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因為流氓化的思維已經定式。這樣紅火的場麵，我們看到熱鬧，金鵬公司看到商機，金鵬以前很擅長這樣的運作，什麽模特大賽、選秀活動，憑借活動吸引人氣，在微信、QQ上開設**窩，通過賄選捧出新星，讓高層的保護傘們也嚐嚐鮮，以此滋潤關係；另外，金鵬公司此時進軍遊戲動漫產業，也許是想洗錢吧。”孟飛遙的話有點憤青的味道，但是一針見血。
“你這是要一棍子把人打死呀！”姚勁訕訕地說，孟飛遙的話讓姚勁對妹妹參加這樣的活動心有擔憂，萬瑩就是生動的例子，同時感到，誰有違法行為被孟飛遙盯上，真的很難纏。
到了上午十點，開幕式演出秀的音樂響起，打斷了孟飛遙與姚勁的對話，評委和嘉賓都入席了，選手們也紛紛向舞台圍攏，舞台上，七位高矮胖瘦各異的年青人，裝扮成七龍珠中的七位主要角色，孫悟空、龜仙人等，隨著《最炫民族風》的音樂，他們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並不時擺起各種pose，七個人中有又高又壯的胖子出演的牛魔王，有小個子炒飯，背著重重殼的好色龜仙人……，由於七個人形態差異太大，擺起各種誇張的造型，從形似到神似，增強了現場幽默搞笑的氣氛，營造了喜劇的色彩。開場秀結束後，主持人以網遊《暗之塔》中黑暗女神的形象款款走上來，站定後說到：“有請我們這次Cosplay大賽的主辦方金鵬公司的彭總，上台講話！”眾人期待之中，穿著黑色燕尾服，身材修長而挺拔的黑執事賽巴西蒂安拉著一隻戴眼罩的夏爾登台了，賽巴西蒂安灑脫而飄逸，夏爾冷靜而華貴，從形似上可以打90分，兩人眼光中的心有靈犀，彼此關愛，足可以打95分，這就是神似了，來者正是彭誌勇和他十四歲的公子彭彤。彭誌勇清清嗓子，開始講話：“感謝市政府、市文化委、廣電局、文聯及各媒體電視台的支持，感謝各位嘉賓、各位動漫遊戲產業老總光臨，本市第一屆動漫遊戲產業峰會在各位支持下終於順利舉行，金鵬公司能有今日的蓬勃發展，離不開社會各界多年來的支持，今天公司出巨資打造舞台製作大量服飾和道具，提供給大家娛樂，就是為了回報社會。通過舉辦這次活動，向社會展現調整後的金鵬公司的新麵貌，金鵬從自身脫皮的陣痛中走出，成為一個跨界發展的大公司，將擔負起應有的社會責任，歡迎有識之士加入我們，合作共贏。”彭誌勇說道這裏略作停頓，台下，出席活動的各位領導帶頭鼓起暴雨般的掌聲，彭總蒼白的臉上顯示些許激動，那是**從良得到社會認可的激動嗎？中國社會習慣笑貧不笑娼，隻要你有錢且舍得花錢，人們都很快就能接受你，管你以前是幹什麽的！彭誌勇接著說：“卡通角色的首要特點就是各有特長，我不以學曆、身份論英雄，隻要你有特長，歡迎成為金鵬的合作夥伴，在此我特別要感謝法學教授兼大律師吳弛、技術總監殷自強、著名導演賈明以及姚勁。”
姚勁突然被點名表示感謝，並要求上台亮相，猛地一愣，姚勁此時裝扮成魯邦，並不希望登台亮相，彭董此時點自己名字既是在挺自己，也是把自己放到蒸籠上烤呀。現在金鵬公司內憂外患、矛盾重重，彭總此舉目的到底是什麽，逼自己站隊嗎？他的介紹詞也顯得滑稽，別人的介紹很詳細，自己卻隻有一個名字，這算什麽？
“你現在成了金鵬的得力幹將了，你好自為之吧！”孟飛遙友情提示道，此時殷自強站在彭誌勇的旁邊，殷自強的裝扮很聰明，是一個黑客動漫形象，臉上帶著頭罩，五官是一個大大的獨眼，他借此隱藏了真麵目，保持恰當的神秘感；隻見他手裏拿著平板電腦，手指靈活地在平板電腦上跳起舞來，舞台燈光隨著他的手指而變幻，用燈光奏起交響曲來，果然是高手！賈導登台時歡呼聲最高，他的藝術家氣質特出，又是活動的評委組組長，當然粉絲最多。濱海市綜合大學的法學教授吳弛，是個網絡公知，粉絲也不少。姚勁隻是在台下揮了揮手，並沒有上台，彭勇知道他不願張揚，也就沒有堅持請他上台。
就在姚勁在台下揮手致意時，孟飛遙聽到了一個女性熟悉的叫好聲，姚遠就在附近，根據聲音孟飛遙很快找到了姚遠。她穿著藍色印花的古典長裙，染成淺藍色的長發紮成兩個長而散的辮子隨風飛舞，紅潤的臉龐，低胸的性感，懷抱著一個古琴，這古典而又驚豔的琴女——莎娜，竟然就是自己身邊的平凡女家教，令孟飛遙驚歎不已。這個形象很適合姚遠，等會她有兩分鍾才藝表演，將證明她確實是如假包換的琴女；她旁邊的那位穿藍色水手裙，頭紮黃絲帶，套著團長袖章的性感活潑女孩，孟飛遙不識她的卡通原形，不知道正是扮成涼宮春日的錢思凡，涼官春日的經典台詞是；“我對普通人沒有興趣。你們之中要是有外星人、超能力者，就盡管來找我吧！”，“你是外星人嗎？不是就不要和我搭茬，那隻是浪費我的時間！”如果把這台詞中的“外星人”改成“高富帥”，倒是很適合思凡，所以她扮成涼官春日倒也有幾分神似。
“姚遠，你今天扮的真酷！孟想和寶露呢？”孟飛遙擠到姚遠身邊問道。姚遠正關注遠處的哥哥，聽到孟飛遙詢問，忙轉身搭話：“剛才我和思凡在化妝，兩個小孩也吵著要化妝，孟想要扮暗之女安妮，還非要萬寶露扮成她的泰迪熊，泰迪熊露不了臉的，萬寶露不樂意，想扮成葉子（一休哥中的女孩），孟想又嘲笑她太土，認識不了幾個卡通人物…”姚遠說到好笑之處，樂了起來，孟飛遙則很著急，打斷她的話問道：“她們現在人呢？”
“剛才有個掛著工作人員證件的年青人帶她們去換服裝，化妝去了，你別急，等裝扮完畢，自然讓她們上台來亮相！”姚遠頭上滲出晶瑩的汗珠，也有絲焦急。
“警官哥哥好，那兩個女孩好可愛，但是也好調皮吆，照顧她們可真不容易!”扮成涼宮春日的思凡說，那語氣很嗲，有點動漫的味道，她很入戲啊。
姚遠穿著長而飄逸的古裙，懷抱古琴，行動不便，此時讓她照顧兩個精靈古怪的女孩，她肯定應付不過來，但就這樣讓工作人員領走，她也太相信別人了吧！孟飛遙心有不寧，暫時也不好說什麽。等會姚遠和思凡要登台合作表演，不過她們號碼比較靠後，大家都盼望能早點登台，時間長了化妝效果可能會被衝淡。
台上，彭總請某位領導講了幾句話，講了什麽，孟飛遙也沒在意，之後，彭總請來的領導大聲宣布：“Cosplay選手秀，開始！請第一組選手登台”，大賽規定，選手必須組團展示才藝，每個團不得少於四人（多不限），展示時間不得超過三分鍾。
在一陣緊張亢奮的音樂推進下，舞台四周開始噴霧，彩燈在霧氣中閃爍，變化莫測，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隨著旋律到達震撼人心的**，突然，在霧氣中五個高大威武的身影從天而降，轟然落在舞台中央，鼓風機從台座下猛吹，霧氣散盡，舞台四周噴出五彩的冷焰。這組“黑色騎士團”超酷的登台方式瞬間秒殺全場，其他選手都被震懵了，騎士團的中間是身高1.78M左右的長發憂鬱的年輕帥哥，披著內底血紅外表純黑的吸血鬼風衣，嘴角掛著蔑視一切的詭笑，他的兩邊是三個強壯的年青人和一位健美的紅頭發女戰士，人們一眼就能分辨出他們扮演的正是黑色騎士團的扇要、玉成、卡蓮、藤堂四大戰將，這個團光服飾道具起碼也要花幾十萬塊，一看就是高檔、奢華、洋氣的組合。隨著音樂起伏，在夢幻的燈光輝映下，五個人擺出各種POSE，核心的魯魯修主要負責裝深沉、擺酷，其他四位翻筋鬥、耍招式，玩起全武行，兩分鍾快到了，“魯魯修”冷酷地用一句經典的台詞冷收場：“如果弱就是罪的話，錯在這個世界，不在我！”，全場陣陣喝彩、驚歎，點讚一路飆升，最後達到全亮！評委中的賈導帶頭起立鼓掌，嘉賓席龐貝也帶頭起立鼓掌，連一貫不喜卡通的孟飛遙也讚歎不已，他們演的簡直比專業演員還要厲害，興趣真是最大的動力啊！
第一組才藝展示完畢，黑暗女神主持人上來請他們留步。她大聲問台下觀眾，“你們認出他們是什麽團體，分別是誰了嗎？”“魯魯修和黑色騎士團！”台下異口同聲地答道。
“外型很像，我們請魯魯修來展示他的絕技，看是否神似？”主持人鼓動道。
“Gaess! Gaess!”有人率先喊出來，隨即眾人一起有節奏高喊“Gaess!”，Gaess是魯魯修這個角色的特殊能力，就是用眼睛操控別人的能力。台上冷酷的“魯魯修”微微一笑，左眼對著台前的彭總輕輕一眨，閃過一絲紅光，彭總立即向吃了藥似得，機械地走上台來，彎下腰，對魯魯修說：“敬請陛下吩咐，赴湯蹈火也不辭！”
眾人驚呼，這顯然是在演戲，但是能讓彭總親自畢恭畢敬地配合，真是不簡單。“魯魯修”又準備在台下隨意挑選一個人測試Gaess，姚遠滿臉疑惑，思凡則學起涼宮春日的語調興奮地說：“果然是超能力者，正是我的菜！”
“切！騙人的把戲！”姚勁不屑一顧，大家注意力都在台上，沒在意姚勁啥時擠到了思凡身邊。
“沒別人帥，就嫉妒了！”思凡見是姚勁，又扮回高傲、冷酷狀態，其實她的內心也有點喜歡姚勁，隻是追求她的人太多了。
“哥哥，他的左眼怎麽真閃過一絲紅光呢？”姚遠好奇地問道。
“他戴的隱形眼睛的功能而已，這眼鏡恐怕要值幾萬塊！”孟飛遙搶答道。
“這第一組震撼的效果不過是用鈔票堆出來的而已，姚遠，雖然我在公司裏，但我不支持你參加如此無聊的比賽，這裏龍蛇混雜，很複雜，你的裝扮胸很低，我也不喜歡！雖然電腦隨機選擇登台號，但我能安排你們盡早登台，到時候你們早點回去，速戰速決。”
“我是學藝術的，必須要敢於上台在眾人麵前展露！我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事業，哥你管好你自己吧！”這是姚遠用姚勁曾經被拘留的經曆來反擊他，姚勁無語。
“哥，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辨別力，我謝謝你的愛護，但用不著靠作弊來幫忙！”姚遠看自己的話好像傷到了姚勁，語氣又變軟了，很委婉地拒絕他的幫忙，她明白姚勁能操縱登台號，那麽也一定能操控點讚數，電腦控製的係統，背後都有人的影子，大獎往往都是內定的。但是姚遠的想法是重在參與，她並不了解這背後的黑幕。
“對了，姚勁，你能不能讓那位技術總監幫我快速調閱各路監控，找找兩個孩子到底在什麽地方？”已經開場了，兩個孩子還沒出現，孟飛遙愈加著急了。
“孟隊長，我代表彭總請您移駕過去聊兩句，順便請殷自強幫助找孩子！”姚勁邀請過孟飛遙後，又囑咐姚遠，“你不要輕舉妄動！不要相信陌生人，不要答應任何試鏡等**，我馬上就回來！”說罷，排開眾人，引導孟飛遙去與彭總會麵。
在姚勁奉命請孟飛遙去與彭總碰麵之前，他已經把市政府會議室竊聽到的錄音交給了彭誌勇，至於孟飛遙與魏子學在車上談話的錄音，姚勁當作自己護身王牌，當然不會輕易拿出來。彭誌勇已知道孟飛遙被停職，他趁此時找孟飛遙，到底用心何在呢？示好？威脅？挑釁？姚勁猜測他是要示好，人在落魄時更容易接受伸過來的友好之手，彭誌勇正在後台的嘉賓休息室裏等候孟飛遙，一見孟飛遙進來，彭誌勇已經將黑執事的燕尾服換下來，麵帶微笑迎上來主動打招呼，“孟隊長，我早就想與您傾心一訴，苦於沒有機會，今天能把你請來，感謝天賜良機呀！”他很熱情，雖然更了衣，但是臉上化妝並沒有擦掉，顯得有點怪異。姚勁此時已告退出去，幫孟飛遙去找兩個小孩。
“我前兩天還來找過你，為了調查萬瑩被殺案！但你避而不見，今天你既然想找我，為何要姚勁傳話，不過200米，自己走過來就是了！”孟飛遙則不客氣。
“現在是非常時機，我知道警方在調查我們公司，我不想讓別人落下話柄！”彭總反鎖了房門，親自為孟飛遙倒茶。
“你是在替我著想，還是替自己擔憂呢？擔心‘組織’誤認為你將與警方合作？”孟飛遙的話依然很犀利，刀刀逼人。
“孟隊長，拋開社會強加給我們的不同工作、職業，我們都隻是父親，且年齡相仿，我很敬佩你，有了你這樣的警官，我們這個城市才能有希望……”
“場麵話就少說了，我們兩個人的時間都很緊，兩個孩子還沒找到呢！”
“孩子在我這裏你絕對放心，姚勁不是去找了嗎？提到孩子，聖斯丹頓雙語學校的董事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把孩子送去，就不必再為沒人帶孩子煩神了！我替你介紹，學費隻收你二成。其實，我們在社會上打拚，說到底不都是為了下一代嗎？”聖斯丹頓雙語學校是濱海市最好的私立學校，由美國人投資，從三年級到九年級，全封閉管理，每年學生出國與美國小朋友互動兩次，是濱海市富人擇校首選，學費一年頭十萬，隻要孟飛遙答應，以打折的形式，實際上是賄賂，其他八成的錢多半彭誌勇私下補上。
“現在孟想所在的學校就挺好，她正好與萬寶露在一個班，多謝你的好意了！”孟飛遙婉言謝絕，其實，為了讓子女上聖斯丹頓，老婆和孟飛遙吵過若幹次，孟飛遙不肯，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孟飛遙交不起高額的學費嗎！
“讓他們兩個一起去上，萬寶露這孩子挺可憐的，她的學費由我來出！”
“無功不受祿，你這麽熱心地搶著幫忙到底想說什麽？”孟飛遙單刀直入。
“孟老弟你多慮了，我其實也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我沒有任何事情要求你，你最近不是停職了嗎？我想請你幫忙，也不會在你停職的時候求你。對不對？”
“你的消息倒是很靈的嘛！你的保護傘拿了錢還真肯賣力呀！”孟飛遙諷刺道，“可惜，省紀委巡視組就要來了，估計到時候有些人自身難保！”。
“我是個生意人，孟老弟，現在生意不好做，中國的法製不健全，我們唯有適者生存！多交點朋友，搞共贏，如果我不賺錢，怎麽養活手下上千名員工？豈不又給社會添麻煩。”
“剛才你扮演了黑執事，但是蠻適合你，但你與魔鬼簽約，遲早要付出代價！你想要多交朋友，除非你與魔鬼解除契約，才能找到天使做朋友！”孟飛遙冷峻地說。
“孟隊，其實這個世界不像電影裏，黑白分明，有時候天使和魔鬼會是一個人的兩麵，雖然您很幹淨，但有些外表如天使一樣，總喊著要“保護弱勢群體”的政客，有可能本身就是魔鬼，我很敬佩你，我想幫助你，並不求你的回報，何況現在你被停職了！”
“你的意思我懂了，說白了，你搞定了一些人，希望我也乘機收手，不再追查賭場的案件，或者萬瑩之死，以免拔出蘿卜帶出泥，對嗎？”孟飛遙冷冷地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您猜對一半，萬瑩是我們公司捧出來的新星，她的死是公司巨大損失，我也想知道是誰幹的，您盡管查；至於你搗毀的兩個賭場，已經和我毫無關係，但再往前追溯就難講了。金鵬公司已經完成切割與轉型，你看到劉鋼與陳奎兩位副總已經被我清理出去，姚勁等幹淨的新人被重用，金鵬已經跨界進入遊戲、動漫、影視業，佛家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頭是岸！我已經到達彼岸，不希望任何人再把我拖下水，佛能夠原諒，也希望你能給個機會！”彭誌勇總算把話說清楚了，他沒有殺人，不求孟飛遙停止查殺人案，隻是現在他已金盆洗手，希望孟飛遙不要糾纏他的過去。說白了，就是要孟飛遙消極怠工，不要積極深挖公司以前的舊事。
“有一個貪官，貪汙受賄上億，最近看到風聲緊了，搖頭一變，成了清官，紀委找到他，他說我已經不貪了，正做好官呢，我貪的時候你們不管，現在抓我幹什麽？就像吸血蝙蝠，戴上麵具就以為自己變成俠，你說可笑不可笑？”孟飛遙笑道，但這並不好笑，這是在刺探！
“那你說他應該怎麽辦？”彭誌勇果然追問道。
“我說過：除非你與魔鬼解除契約，才能找到天使做朋友！他可以做汙點證人，把問題交代清楚，把贓款交出來，可以保住尊嚴！如果有重大立功，可能不用坐牢。”孟飛遙的話很冷酷無情。
“我也說過，天使與魔鬼有時候是一體兩麵，那些做汙點證人者，到頭來兩個世界都不能容，就像蝙蝠，終身隻能躲在黑暗中！何況困獸猶鬥，如果逼得太緊，邪惡可以肆意妄為，正義卻不能不擇手段！勝負尤未知，即使個人做出犧牲，集團肯定會給予補償！”彭誌勇的話也變得漸漸強硬，“孟警官你是個直人，如果人人都寧折不彎，整個社會如何能和諧共處！”
“看在我們都是父親的份上，我才和你聊這麽長時間，但你既然這樣說我們就沒有共同語言了，我也不想再兜圈子，金鵬公司的財產原始積累充滿了血腥，你們逼了多少人跳樓，又多少次逼良為娼？現在，在我麵前，你一刻說自己成佛了，一刻又說困獸猶鬥，你不覺得可笑嗎？警告隻能激起鬥士的鬥誌，如果你主動做善事散盡非法財產，或許，你會覺得我並不很難處。姚勁如果涉事不深，你就別再拖他下水，你好自為之吧，謝謝你的茶！我辦公室的大門，隨時敞開！”說吧，孟飛遙堅定地起身，拉開門，丟下彭誌勇，徑直走入喧囂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