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鬼共情
湯道義不惜重金滿城都在尋找繡花針的消息,不脛而走。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少人為了賞金而鋌而走險,甚至有弄虛作假以次充好,想要蒙混過關,可這些都未能逃過湯道義的火眼金睛。
正當湯道義苦於尋找無果的時候,洪森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出現,顯然是不懷好意。
湯道義知道洪森無事不起早,這個時候才把東西拿出來,無外乎是想在湯家討一些好處罷了。
在湯道義看來,洪森在外麵花天酒地不務正業,他管不住,但不能過界,尤其是不能損害湯家的利益底線。
“姥爺……”
洪森再怎麽混蛋,當著湯道義的麵,自然是卑躬屈膝,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因為他知道,湯家才是他肆意揮霍的大後方,不能少了湯道義這座大靠山。
“這麽長時間都不著家,你還想著有我這個姥爺呢。”
看著洪森不長進的樣子,湯道義是又氣又恨,一臉不悅的喘著粗氣,正臉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姥爺,您呐,消消氣,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在看到一盒特殊的繡花針的時候,湯道義剛才臉上的疑雲頓時消散了一大半,起身接過繡花針,仔細打量著,心底嘀咕著問道:“此針非金非銀,非鋼非鐵,莫非,這就是傳聞當中的‘無骨針’?”
“如假包換,姥爺,我找人看過了,這針看上去樸實無華,可在那些個二皮匠的手裏,卻成了天大的寶貝,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不會有錯。”
洪森篤定的解答了湯道義心中的疑惑,原本想著別墅鬧鬼一事,正要找他算賬,卻不想洪森在這時候送來了一份厚禮,也算是將功贖罪,權且原諒他這一回吧。
“少喝點酒。”
湯道義拍了拍洪森的肩膀準備離開,離開之前特意交代,說道:“那棟別墅趕緊處理掉,你好自為之吧。”
洪森一聽這話,先是一愣,緊接著點了點頭,說道:“明白,姥爺。”
回味之餘,洪森心裏清楚,湯道義之所以沒有因為別墅的事情追究自己,那是在給自己將功贖罪的機會。
在拿到洪森找到的繡花針之後,湯道義絲毫沒有敢耽擱,很快就來到了餘火的落腳地。
盡管餘火有意隱瞞自己的行蹤,可是在江海地界,要想擺脫湯家的視線範圍,幾乎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湯若惜很快就知道了餘火的藏身之處。
湯道義開門見山,把找到繡花針交給了餘火。
餘火在接過繡花針的時候,就發現了繡花針的真偽,這盒繡花針並非師傅當年遺失的真跡。
隻是餘火沒有當麵拆穿,畢竟湯道義此番親自前來,足見其心誠,日月可鑒。
“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們走一趟吧。”
餘火打破規則,讓身旁的吳崖頗有些意外,準備要說點什麽,卻被餘火打斷,說道:“此番有緣,祖師爺有言在先,送人一程,勝造七級浮屠,總不能讓人家孤魂野鬼,無處投胎吧。”
話已至此,吳崖也不方便多言,隻得說道:“既然這樣,我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吳崖是兄弟,餘火自然知道他這份情義,
不過餘火知道,縫屍一脈本來就是刀口上添血的營生,賺死人錢是要有命花的,所以他不願意吳崖跟著自己去冒這個險。
拍著吳崖的肩膀,說道:“兄弟,你在家等著,我辦完事回來,總該有個落腳的地兒不是。”
無需多言,吳崖知道餘火的意思,繼而沒有多言,目送著餘火上了湯若惜的那輛蘭博基尼。
來到湯家,湯家大擺靈堂,準備設宴送湯若雅最後一程。
原本這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喪葬白事,可是湯若雅並非自殺一說,讓湯家沒法讓湯若雅蒙冤下葬,這是對死者的不敬,也是對凶手的縱容。
湯家上下人心惶惶,湯道義作為湯家的主心骨,在這個時候,自然是需要穩定軍心,而餘火的出現,讓他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在此之前,別墅鬧鬼的事情,湯道義盡管沒有親眼所見,卻從湯若惜的口中得知了一些關於餘火的能耐和本事。
眼下湯若雅的靈柩放置多日,早該挑選黃道吉日盡快下葬,可見湯道義頂著多大的壓力。
“餘先生,謝天謝地,你總算是來了。”
湯道義的熱情,餘火客套的回應了一下,然後來到湯若雅的靈柩麵前,頓覺陰氣環伺在棺材周圍,此為冤魂不散,小鬼難纏。
餘火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而來到湯道義麵前,毫不客氣的說道:“盜爺,祖師爺有言在先,二進宮,這香火錢得翻倍。”
“隻要先生願意出手,全憑先生開價便是。”
此時的湯道義根本不會在意這點香火錢,隻要能夠找到殺害自己孫女的凶手,哪怕是要他的全部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況且眼下湯家人心不穩,他需要有人出麵替他消除這場危機。
“那開始吧。”
“慢著!”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餘火原本準備大顯身手,卻不想從人群中冒出一個極其不和諧的聲音,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洪森。
洪森滿臉囂張的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柳無聲跟在他身後,一臉蔑視的瞪著餘火,大有針鋒相對的意思。
“阿森,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別胡鬧。”
湯道義對他這個外侄的尿性,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洪森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除了鬧事,不為其他。
“姥爺,我沒有喝酒,我現在清醒的很,我隻說一句,說完我就走。”
洪森胡攪蠻纏,礙於情麵,湯道義也拿他沒辦法,隻能任由他說完放屁。
隻見洪森指著餘火的鼻子說道:“小子,騙錢騙上癮了?你說我表姐不是自殺而是他殺,警察都說是自殺,陰陽風水師也看過了,並沒有看出什麽端倪,看你拿什麽自圓其說。”
“人非聖賢,警察也有誤判的時候,陰陽師隻會看風水,並不會破案。”
麵對洪森的挑釁,餘火不屑的說道,這可徹底激怒了洪森,一臉醜態的怒道:“那好,你既然這麽有能耐,敢不敢跟我打賭?”
洪森咄咄逼人,看來是有備而來,而他身後的柳無聲便是洪森故意找茬的底牌。
“我不是賭徒,隻想為死者安魂,好讓死者體麵一點,僅此而已。”
“怎麽?輸不起啊?”
餘火心平氣和,笑而不語,這讓洪森很是不爽,依舊喋喋不休。
柳無聲見狀,忙上前說道:“餘先生,你我同道中人,不瞞你說,群魔亂舞,諸神謝罪,該請的我都請了,沒有任何問題。”
“是嗎?”
餘火對眼前這個號稱‘半仙’的柳無聲,多少心生狐疑,畢竟這不可一世的名號,沒兩把刷子,一般人可不敢當的。
見柳無聲如此篤定,餘火倒是心生一計,轉而衝著湯道義說道:“盜爺,今日難得熱鬧,不如給大小姐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法事,我與柳先生各擺祭壇,為大小姐送行,如何?”
餘火此言一出,一片嘩然,卻洪森和柳無聲喜出望外,本就想著能借此機會,讓餘火當眾出醜。
“這個嘛?就要看……柳先生願不願意了。”
餘火的提議,對於湯道義而言,好事成雙,能為湯若雅的亡魂渡靈,他這個做爺爺的自然是求之不得。
“盜爺,我正有此意。”
柳無聲信心十足,對於餘火這個嫩雛而言,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況且他這個‘柳半仙’的名號可不是棉花彈的。
很快,在湯若雅的靈柩左右,擺著這兩場祭壇,大有短兵相接,針鋒相對的架勢。
在祭壇上麵,同樣擺放著白米,白線,活雞老三樣,這些道具都是用來招魂的。
白米是用來搶魂的,白線是用來牽魂的,而活雞自然是用來引魂的,看得出餘火與柳無聲的招式同出一脈,並沒有什麽新鮮和花樣。
隻不過二人有一個很大的區別,那便是柳無聲用了招魂蟠的同時,手上還握著一個招魂鈴,而餘火卻這兩樣東西都沒有準備。
這讓柳無聲心中嘚瑟,暗想餘火沒有這兩樣道具,拿什麽招引亡魂,又如何與亡魂對話?
柳無聲回看了一眼身旁的洪森,見洪森向自己豎起了大拇指,這才滿意的閉上了雙眼,故作腔調的嘴裏念念有詞。
“三魂回身保人命,氣魄回身保平安……”
眾人見柳無聲明顯占了上風,都為餘火捏了一把汗,卻見餘火不急不慢的在祭壇左右瞎忙活。
一會搬來一張大桌子,一會又搬來一把椅子,分別在祭壇的東安西北中五個方位擺放著,並在祭壇上擺放了香爐,紅包,酒杯等道具。
此舉可謂是設立東方青帝仁德尊神、南方赤帝義德尊神、西方白帝禮德尊神、北方黑帝智德尊神、中央黃帝信德尊神之位,請諸神歸位。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餘火在祭壇前方,撐起了一把黑傘,不為外人,以示遮天。
“吾奉文公令,接引亡人魂,有關自開,有鎖自脫,不開不脫,神杵斬落!”
餘火祭文一出,隻見一陣陰風刮過,靈柩紋絲不動,並沒有發生任何異樣。
柳無聲繼續擺弄著招魂蟠,搖動著招魂鈴,卻同樣沒有任何驚喜。
“鬥轉星移,諸神之怒……”
“移花接木,百鬼夜行……”
“請天神,調天兵,香火明燈引屍路……”
“驚天地,泣鬼神,冤鬼纏身去凡塵……”
二人你來我往鬥智鬥勇,卻在眾人看來無外乎是一場白事常規的法事而已,並沒有太多的看點。
柳無聲見要冷場,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桃木劍,衝在了靈柩正中間,如果這裏是表演舞台,那這裏就是觀眾眼中的舞台中央。
隻見柳無聲開始賣力的舞劍,隻為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和掌聲,完全不顧有人罵他是跳梁小醜。
餘火依舊無動於衷,在黑傘的遮擋之下,沒有人知道他在搗鼓什麽,因為那把傘,完全遮擋了眾人的視線。
“陰陽分兩路,人鬼終殊途,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萬裏深海終有底,人心五寸摸不著……人鬼共情!”
餘火語畢,突然!
黑傘被掀翻,他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著兩根銀針飛出,穿過湯若雅的靈柩,不偏不倚的釘在了湯若雅的雙腿湧泉之穴。
少許片刻,眾人以為餘火是在故弄玄虛,好讓眾人覺得高深莫測,畢竟在這個科技時代,鬼神之說已經沒有人相信了,權當是迷信活動最後的掙紮。
可接下來事情,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頓覺窒息和壓抑。
靜,現場離奇的靜!
隻見湯若雅的靈柩抖動了幾下,猛地棺材蓋板被掀翻,從棺材裏坐起來一個女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死亡的湯若雅。
見死人複活,嚇得眾人是慌不擇路,四處躲竄。
緊接著披頭散發的湯若雅扭動了一下腦袋,四肢也開始不規則的扭動了幾下,扭動的同時可以清晰的聽到‘哢嚓……哢嚓’關節的響動。
莫不是……這就是傳聞中的的‘關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