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狐拜月(家族往事)

許常、小翠兒和家人失散後,又掉入了不知名的窟窿墓穴之中,卻是因禍得福,撿回了一條性命,逃過了軍隊的責難。

許常不知道的是,不僅僅是他的一生都與古墓結下了莫名其妙的的緣分,就連他的後代子孫也擺脫不了其中的糾葛。

他和小翠兒逃出來以後,一合計,按照原先家人遷移的第二條計劃,奔著一個從未見過、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而來,兩人都堅信在那兒能遇到他們的家人。

一連走了十多日,兩人遇到山林就捕些野味充饑,設置小陷阱誘補些小動物對於許常來說是輕而易舉。

這種地為床,天同被的生活過得也是逍遙。

可是兩人都從未出過遠門,尋親的事兒有些生疏。

不得已去有鄉村城市的地方探探口風、問問路。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還能討要到點吃的,兵荒馬亂的,能要到點吃的,也算是碰上好人了。

可是越往偏北走,越是填不飽肚子,可見沿路來這邊的百姓過的更苦一些。

不僅要不到吃的,就連山裏的野味兒也像是被打絕了一般。

兩人肚子叫的時候隻能挖些野草來充饑,時間一長,就有點受不了,兩人的臉上鐵青鐵青的。

許常一合計,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倒是能撐下去,要是苦了小翠兒,那就於心不忍了。

他不能看著小翠兒跟著自己受苦,雖然她嘴上從來不說,臉上沒半點不悅。

小翠兒自跟著許常逃難以來,雖然顛沛流離,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能跟著所愛之人一起生活,倒也滿是知足。

能有這麽一個貼心的男人依靠,也是一種幸福。

有奔頭,就有方向,就有未來,追尋親人的信念讓這對小兩口少歇多趕,倒是走了不少的路程。

這一日,小城裏沒討上飯吃,餓的兩人雙腿發軟,不得已停下了腳步。

天還尚早,家家戶戶早早地就閉門緊鎖,空****地街道上,隻留下許常和小翠兒的身影。

兩人覺得奇怪,這大白天的,這些人怎麽行色匆匆早早地就大門緊鎖,難道是這裏鄉俗?

當當當

餓的實在受不了,許常壯著膽子厚起臉皮敲開了一戶人家的大門:“老鄉,餓的實在受不了,您能不能行行好,給口吃的,哪怕是一口,讓我媳婦緩口氣就行,您行行好”。

看著許常老實巴交的樣子,那老鄉門縫擠出的頭左探右探後收了回來,說道:“年輕人,外鄉人吧,趕緊走吧,這裏不安全,晚上不太平,你們還是出城去,找個破廟安度一晚”。

說完,一副神色慌張的樣子,好像生怕有第三隻耳朵聽到一樣。

看來也是好心人,提醒兩個外鄉人注意安全。

“大叔,您可憐可憐我們,我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許常再一次哀求道,能有口吃的,活下命來,此刻顯得比什麽都重要。

“不是我不給你們,這城裏的人恐怕都不會給你們,家裏確實沒糧了,哎”,那大叔萬般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著不像說謊的樣子,肯定也是有難處,許常也不再糾纏:“打擾了,大叔”,說完帶著小翠兒就要離開。

那大叔剛合上的門,忽然打開:“那年輕人,等等”!

看大叔還有話說,顯然和這城裏詭異的氣氛有關,許常停下了腳步回頭。

“哎,看你們可憐,我們隻有兩口野菜,分你們一口,你們等著”,說完,急衝衝地回去了。

許常感念好心人,一股熱淚在心裏淌了下來。

不一會,大叔拿了兩個葫蘆出來:“外鄉人,這是兩葫蘆水,這是一點點野菜,你們收下吧”。

許常看了看,這葫蘆倒是實在,夠喝兩天的了。

這野菜真的就寒磣了,十來根。

不過好在是熟的,可以塞牙縫兒,能有這一口也是人家大發善心了。

所以也不挑剔嫌棄,滿心歡喜地表達感謝。

“外鄉人,趕緊離開這裏吧,別被抓了壯丁,你這五大三粗的,是快當兵的好料子,要是被那軍爺看到,非把你抓去不可。那樣就苦了這小娘子了,她一個人可怎麽活”,大叔好心提醒,從催促他們趕緊離開。

許常聽出裏麵話的重量,不敢耽擱,表達感謝之後,抓著小翠兒就匆匆離開了。

2、

大叔的話他們謹記在心,也不敢走大路,選擇荊棘叢生的山野就夜行了起來。

慢慢地天黑了下來,精神緊張加上肚子的饑餓感讓他們再也走不動了,腦袋長時間的缺乏滋養,兩個人覺得頭暈的厲害。

越是停下來,饑餓感帶來的副作用就越強,肚子響個不停,竟然打了餓嗝。

坐下來,緩了口氣兒,許常掏出從大叔家裏要過的野菜,一把遞給二祖奶奶小翠兒,說他吃點樹葉子,小翠兒的身子骨比不得自己,這熟野菜可比生的強。

小翠兒本來分出一半想要給許常吃,可是有拗不過他的性子,所以也就把丈夫對自己的這份貼心收下了。

許常和小翠兒墊補一點東西,又軲轆軲轆的喝了些水,稍微感覺好了一些。

疲憊、困頓、擔憂、緊張、饑餓,種種感覺襲來,讓他兩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雖然以前在山裏也過過夜,但是這裏荒山野嶺的,讓人升起一種莫名的陰冷之感。

沒準兒有什麽毒蟲野獸,要是在睡夢中被毒死或者被吃點,那就有點太虧了,他們可不想在自己還餓著的時候成為了別人的飽餐。

許常周圍觀察一下,背後十來米遠的地方是個一人多高的小土坡,用樹枝刨一個洞還是可行的,晚上還能對付一晚,睡進去能踏實點兒,讓睡眠來消除饑餓感帶來的精神摧殘。

主意已定,許常牽著小翠兒就走了過去。

他開始挖了起來,挖掘的進度很慢。

小翠兒體貼地幫他擦了擦頭上的汗。

兩人借著明月相視一笑,在月光映射下,小翠兒憔悴地麵容毫不掩飾她俊俏的臉蛋兒。

許常一時看得入迷。

這些日子以來,光顧著奔波,都沒好好地欣賞一下嬌妻的美色。

他忍不住抱住小翠兒,親了下去。

雙唇相對的滋潤,讓小翠兒的嘴唇晶瑩剔透,發起淡淡地光來,她嬌羞地低下了頭。

許常嘿嘿一笑,好像突然有勁兒一樣,賣力地刨起來。

突然,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小翠兒嚇了一跳。

許常趕緊捂住她的嘴,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他抬頭看了看這個一人多高的地方,心裏已然明白,這是有小動物經過的聲音。

他在小翠兒的耳朵旁輕聲附語,兩人靜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們不敢靠的太近,借著月光,隻看見兩道白影後麵跟了許多的活物。

許常看見這些活物,眼光如炬,冒著刺啦的火星子,他們好久沒有吃過肉了。

足足跟了有十多分鍾的樣子。

日常打獵的習慣讓許常練就了尋蹤不被發現的本事。

他在心裏疑惑:“這是出去覓食還是回窩,回窩還好,要是夜間動物,那得跟好長時間了”。

也不敢鬆懈,滴溜的雙眼瞪大,生怕跟丟了。

忽然,這群小可愛在前麵的石崖上停了下來。

許常和小翠這才看清,這是一群狐狸,為首的是兩隻潔白的白狐。

管不了那麽多了,活下去才是正道。

什麽白狐黑狐的,在許常的眼裏那就肉!

能讓自己和小翠兒飽飽地吃上好幾頓了,他也不管小翠兒的阻攔。

眼看肉的香味兒就已經飄過來了。

剛想上去,忽然就看到了讓他兩毛骨悚然、刻骨銘心的一幕。

隻見二十來隻狐狸,在兩隻白狐的帶領下,井然有序、層次分明地拜著月亮。

兩個人看呆了。

以前倒是聽老人添油加醋地講過狐狸拜月,但那都是別人傳得,沒親眼見過,就當故事一樣聽了。

沒想到的事,今天這一幕就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的眼前,不是一隻,而是一群。

還有領頭的,階層分明。

這群家夥還真的“成精”了。

許常發起狠來,眼神裏多了一些凶狠的因素。

饑餓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知道這難得的機會,錯過就再難遇上了,到那個時候,自己和小翠兒就可能餓死了。

發起狠來,許常摸著腰裏明晃晃的殺豬刀就要上去。

小翠兒一把拉住他,搖搖頭,嘴上的口型輕輕地發出:“不要”。

可這個時候哪能阻攔的了許常!

他讓小翠兒不要發聲,不要動,自己就要靜悄悄地摸上去。

像是聞到了殺氣,那群狐狸緩緩地轉過身來。

它們也不害怕,蹲在地上,二十幾雙發著光的眼睛看著許常和小翠兒。

小翠兒害怕,從草叢裏鑽了出來,抱著許常的胳膊,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許常被這一幕驚到了,他停下腳步,看著那二十幾雙明晃晃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心裏發毛,不敢上前。

那兩隻白狐的眼睛尤其的亮。

潔白的月光下,這一幕顯得恐怖陰深,讓人心生寒意。

許常第一念就感覺,這是碰上了什麽不該碰的東西了吧!

忽然,兩隻白狐站了起來,旁白的狐狸則紛紛側到兩邊,讓出一條通道。

更詭異的是,那些狐狸讓出道後,齊刷刷地跪了下來,非常地整齊。

那兩隻白狐就慢慢地向著許常他們走來,不緊不慢,抬著白頭,頂著亮晶晶的雙眼,特別有氣勢。

騰騰地山氣兒,在它們的身旁若隱若現地環繞著。

許常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他隻怪自己的魯莽,這下自己和小翠兒就要命喪於此了。

心裏狂跳個不停,像是要蹦出來的感覺。寒意,讓自己渾身上下不停地打擺,冷汗冒個不停。

這種感覺,比頭放在斷頭上還讓人難受。

不痛快,一點點兒的逼近你。

許常手裏的刀脫落,當啷一聲掉在石頭上,他的手上已經抖得沒啥力氣了,連吃飯式兒的家夥都握不住了。

小翠兒顫抖的身體,讓許常稍微地恢複了理智。

此刻,許常告訴自己,趕緊逃走。

大腦發出的指令,怎麽也不好使了。

兩腿好像不存在一樣,想動就是動不了。

許常的心如死灰,他萬萬沒想到,沒被王二愣子弄死,沒被官軍殺死,沒被餓死,卻是這種恐怖未知的死法。

時間在慢慢地凝固,許常嘴裏一苦,膽已經裂開了。

嘴裏滿是苦苦的味道,想張嘴卻張不開。

他索性不再看,閉上眼睛不知道死法或許能讓自己去的舒服點!

可是,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怎麽也合不上眼睛。

完了,好像連眨眼都不能了。

這樣的困境,許常的狠勁兒也沒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隻詭異的白狐向自己走來。

突然,白狐停住了。

許常不明所以,他隻覺得,它們要玩死自己,慢慢地折磨死自己,以報打斷他們拜月之仇。

許常最後看了一眼皎潔的月亮,感覺小翠兒的體溫,也許這是自己臨死前能看到的最美的美景了。

兩隻白狐還是沒有發出“攻擊”。

許常總覺得它們不會把自己咬死,而是用一種非常的手段、特別詭異的手段殺死自己。

他看著白狐,隻見它們緩緩地抬起頭來,對著月光,發出兩聲狐叫,很幽遠。

這兩聲狐叫,也終於讓小翠兒和自己精神奔潰。

他兩終於支撐不住,暈倒了。

許常隻記得,暈倒後,眼睛出現了迷離。

他好像看到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個年輕男子。

他們穿著潔白的衣服,在眾多下人的簇擁下翩翩起舞,身姿很優美。

在這皎潔的月光下,畫麵很美,好像到了仙境一般。

那兩個年輕的女子男子在優雅的舞姿中,輕輕地回頭對他笑了笑。

看到兩張笑著的狐臉,他就又再次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