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少瑜是個混蛋

第三章 南少瑜是個混蛋

不可能的,永遠沒有清白了!

蕭渺止住哭泣,忽然詫異地看著她。他還以為說出下毒的事實,自己定會被送官法辦的。可她居然要他別告訴別人,她還說要給自己交代?不,不是的,她隻是愧疚,隻是不想這醜事傳出去!交代,你能給什麽交代,能還我清白嗎?

“罷了,渺渺,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我會在你離開前給你一個交代的!下毒之事,你告訴我便罷,不要再給別人知道,知道嗎?還有,你說的少君,被他娘親接回家住幾天,你也不要擔心。”

錯了錯了,她不該在這個時候問的。

蕭渺抬了抬眸,又垂下眸,滾燙的淚珠一顆顆掉落到地麵。

“渺渺,那可否告訴我當日的情況?”南少瑜知道,問這個問題對蕭渺實在是太殘忍,可她必須要了解。

撿來的,這山莊可真有意思,隨地可以撿到如此厲害的毒物?

南少瑜反複問了好幾遍,蕭渺才抽泣著回道:“撿來的。”

“渺渺,你的毒藥從哪裏來的?”

蕭渺處在深宅大院,她不相信他能弄到毒物,這毒物終有來源,那麽從何而來?給他毒藥之人,是否將他當成了棋子?

南少瑜跪坐在他麵前,往他身邊移了移,靜靜地看著他。她不是那個南少瑜,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也不可能將所有過錯攬到自己身上。罪行應該確實發生了,可會不會有其他人陷害,她不想坐牢,不想背上罪名,不能像前世一樣,消極對待!

蕭渺躲在角落,眼角的淚水從未停過,反複問自己要怎麽辦好,像個破碎的瓷娃娃一碰就會再成碎片。

“若我還是莊裏的人,我大可以老死在莊裏,也不會給家裏蒙羞,現在我要怎麽辦好?”

“穆姐姐不會要我的,她不會要我的!如果我被退婚,我們家要如何麵對別人的閑言閑語!我怎麽對得起娘親和姐姐!”

“奴自小侍奉少主,少主對奴向來比待別人好,更答應了奴的娘親來贖奴,可為何,為何……”蕭渺抱緊了自己的身子,低垂著腦袋,忽而抬起眸來噴發出一道烈焰,大聲宣泄著自己的怒火與恨意,“這個月底,我便要離開山莊,穆姐姐也要娶我過門,可我這個身子,我要怎麽辦好?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嗬,少主喜歡裝失憶,做了之後又不承認。”

原以為前身應是清心寡欲一心修仙的人,特麽地竟然也有人欲!一定是該死的丹藥吃多了!

完蛋,要出大事了!南少瑜咬了咬下唇,不敢再想下去。前世莫須有的罪名怕是這輩子要落實了!泥煤,老天,要不要這麽捉弄我!

“我對你做了什麽?”南少瑜往前爬了一步,蕭渺慌張地後退了一步。

糟糕,南少瑜心裏一緊,一顆大石頭不知從哪裏升了起來,七上八下,搖搖晃晃。一定是做了不好的事了!可不要是不能彌補的大錯事啊!

“少主那樣對奴,奴,奴要報仇。”

她伸出發軟的手去扶他,蕭渺身子一顫,倏地跪爬到一旁,警惕地看著她。臉上梨花帶雨,好不令人心傷。

“為什麽,為什麽要毒害我?”

南少瑜嘴角抽了抽,她要找的凶手就在麵前,她卻怎麽也不肯相信這個少年會毒害別人。一定是另有隱情的,被人脅迫,或者被人陷害,一定是的。

蕭渺額頭緊貼地麵,帶著濃濃的哭腔,將藏在心裏的罪惡說了出來。自下毒以後,雖然少君成了替罪羊,他每日仍是提心吊膽,對少君的愧疚超過了複仇的快感。

“毒是奴下的,與少君無關,少主快將少君救出來。”

“你起來,有話慢慢說。”她身子乏力,掀開被子,一下床便腿軟坐到了地上。

蕭渺這一出太過突然,南少瑜也是愣了愣,見他重重磕頭,額頭一片烏青,又一口喊著“與少君無關”,心裏納悶這少君又是何許人也。

蕭渺不知林陌曰被母親接走,隻知道他未同少主一起回來,應該還被關在大牢。少君是好人,他不該受罪。有罪的是他,該承擔罪責的也是他,他是個罪人,被判死罪也是罪有應得。

蕭渺突然跪了下去,額頭貼著地麵,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少主,此事與少君無關,求少主饒了少君。”

撲通——

蹙了蹙眉,南少瑜還是從他手中將藥碗捧了走,雙手緊緊捧住,生怕一時無力,將這救命的藥湯灑了出去。一口氣將溫熱的藥湯喝下,好苦,又澀又苦,中藥真不是人喝的。

南少瑜一愣,瞥見了他手背上的傷。“你的手怎麽了?”抓痕深淺不一,深一些的微微滲血,一看便是剛弄傷的。不要告訴她這是阿貓阿狗抓的,這抓痕分明是人抓的,而且極有可能是他自己抓的。這少年怎會有自虐的愛好?

“少主,您身子未好,還是讓奴服侍您喝吧。”蕭渺看了一眼她略微發抖的手,不敢將藥碗給她。

“不必了,我自己來。”

蕭渺移步,將一旁的藥碗端來,勺了一勺藥湯便要喂她。

南少瑜未曾注意到蕭渺的反應,隻看到自己的雙手能動,而自己竟能坐起來,心中興奮。雖然手腳還是無力,至少已是能動,不會癱了不會癱了,哈哈。“藥呢?”她看向蕭渺,那個看起來像受了驚的小鹿的少年。

蕭渺嚇了一跳,站起來畏懼地往後退。

“藥,我要吃藥!”南少瑜突然睜開雙眼,坐了起來。

蕭渺連做了幾次,南少瑜都是這般模樣,一邊應著,一邊仍是睡著。他坐在床頭,眼裏的水嘩嘩直流,手又不自主地抓起自己的手背來,又留下一條條斑駁的抓痕。

南少瑜“嗯”了一聲,一下子又沒了動靜。她是聽到了蕭渺的聲音,潛意識裏也想要起來,卻控製不了身體,無法清醒過來。

“少主,醒醒,藥煎好了。”蕭渺將藥碗放在一旁,輕輕推了推南少瑜的身子。

又不知過了多久,南少瑜迷迷糊糊地睡去,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推門而進,卻是困意濃烈,無法清醒。

南少瑜看不到,隻覺得他是不自在,便喚了他去看看她的藥煎好沒。隱隱約約有些困意,她這身子竟是撐不住了,實在太弱。待可以走動時,定要好好鍛煉鍛煉才是,這破爛身體留著不是費米糧麽!

蕭渺低下了頭,身體緊繃,一隻手不自在地抓著另一隻手背,留下幾條深淺不一的抓痕。

“你不要自稱‘奴’,我聽不慣,就稱‘我’好了。”

奴?南少瑜皺眉,還是第一次聽人自稱“奴”,這個自稱實在太不惹人愛。她生在自由、平等的社會,實在容不得這種自稱。廢了,廢了,必須得廢了。

“奴是蕭渺。”

那少年抬眸,愣愣看著她。他是她院子裏她唯一叫得出名字的人,現下她居然問他的名字?果然如正君所說,她失憶了?還把所有人給忘了?

“你叫什麽名字?”

唉,能不能換一個?

南少瑜有些疑惑,怎是男孩貼身照顧,而不是女孩?她現在可是癱了啊,貼身,貼身,那真是非常貼身哪。原身和他相處久了,不介意倒也罷了,對她而言,卻是陌生人哪。

屋內隻留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貼身伺候,他畏懼地站在幾步之外,偷偷抬眸看她,似乎是不信。也是,任誰見了死了又活了過來的人都會嚇到的。他的眼睛紅腫,眼袋極深,一看便知哭過了,還不曾休息好。該不會是與她感情好,才成這樣的吧?據說這少年是自小伺候她的。

帷幔撤去,窗戶大開,屋子頓時寬敞、明亮了許多,壓迫感隨之逝去,難聞的氣味也漸漸消散。

樓瑾昀走後,李未又拿出銀針往她身上紮了幾針。又細又長的針刺入她的身體,雖說不怎麽痛,那針看起來還是嚇人的很。南少瑜索性閉上了眼,不去看它。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沒什麽比孩子懂事、孝順更令他們感動的了。

南少瑜又勸了幾句,樓瑾昀感動地兩淚漣漣,連連答應著回去休息。

“李大夫不是說了麽,我不會有事的。倒是爹爹,這幾日定是累壞了,我看著也心痛,爹爹就當可憐可憐我吧。”唉,再看著我,我會很尷尬的。雖然我喜歡你,但是父女感情還是要慢慢培養才是。

“可是爹爹想看著你。”他好怕,怕她又離他而去。

“爹爹,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樓瑾昀聽了李大夫一言,心裏寬慰了些,盡顯疲憊之態。

李未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少主。要這少主加強鍛煉,更要她不服用丹藥,打死她都不信。以往丹藥服多了,身子不舒服,哪次不是好了再犯的,這次怕也是如此吧。她不知道,這其實並非原南少瑜,現在的南少瑜要她用這些奇怪的丹藥,那真要翻天了。她平日裏喜運動,要她終日關在房中不出門,她寧可撞牆。如此活著,生不如死!

李未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答道:“少主放心,少主體內之毒與先前服用的丹藥相互作用,體內之毒皆已排出體外,如今隻有少量餘毒,隻要多加休息,再服用幾帖藥,便可痊愈。少主身子好了些,該出去走走鍛煉鍛煉,莫再關在屋內一動不動,更不可亂服丹藥。”

“大夫,如何,你別嚇我!”南少瑜也是臉色蒼白,小心髒砰砰直跳。

大抵是之前的誤診,李未把脈費了多時,先診了左手,又診了右手,然後又診左手,反反複複多次,望聞問切無不仔細,卻愈發急了南少瑜。

南少瑜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等她診治。生怕妨礙了她,她給診出個終身癱瘓來。那小心髒可真是受不住,說不定再度西去。

李未大夫來時,臉色差得嚇人。當時是她說的少主斷氣,這會子少主又活過來了,她哪裏吃得了兜著走。

那些個侯著的丫鬟聽了,這才靠前去小心翼翼拆著,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少主不高興。

“都過來,把該拆的都拆了。”樓瑾昀知他們不敢靠近的原因,也不多加責備,隻是吩咐他們盡快處理。

陳琳完成了任務便退了出去,隨後便有幾個丫鬟奴仆過來收拾屋子,踩著高高的凳子,將滿屋的帷幔悉數拆了下來。隻有床前的帷幔,那些丫鬟奴仆不敢靠近,偷偷觀察少主的臉色。

“好好好,”樓瑾昀很是激動,“撤了,撤了,都撤了。少瑜想通了,爹爹也高興。”

“爹爹,這屋裏的氣味熏得我難受,這帷幔迫得我喘不過氣,好似困在籠中的小鳥。還是撤了吧。”

都成親了,住這種屋子,她的小夫郎林陌曰住得下去?

這房間竟無人打掃嗎?便是有人打掃,這裏障礙重重,氣味怕也是散不出去吧。

南少瑜皺眉,著實想不通原身是怎樣的想法。這房中還殘留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氣味,大抵是丹藥的氣味,熏得她反胃。

這便是南少瑜的修煉之法?

放眼望去,除了帷幔還是帷幔。

層層白色帷幔落地,陳琳撥開一層又一層,最後才將南少瑜放在層層帷幔遮擋的大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