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諫
他語氣平靜到了極致，就這麽直直的看著李修，“臣自從擔任尚書省尚書令以來，日日夜夜，殫精竭慮，替聖上分憂，所思所率，隻怕朝政混亂，殿下卻隻用了三日，便攪的朝廷動**，臣自以為愧對聖上，不得已，出麵阻攔。”
趙通神色淩然，義正言辭，完全就是一副肝膽忠臣的模樣，忽然跪地一拜，“請殿下為大周萬民考慮，不要再這樣踐踏朝政了。”
衣袖中，李修死死的握著拳頭，鎮定道：“你的意思是，讓本太子徹底放棄朝政大權？”
趙通低頭不語，緊接著，宰相司馬毅、中書令等人，也紛紛跪地，大聲道：“還請殿下為大周萬民考慮，放棄朝政大權，恢複朝廷清明。”
瞬間，整個朝堂的氛圍壓抑到了極致，宛若暴風雨來臨的前兆，而勤政殿之外，忽然狂風呼嘯，烏雲覆壓三百餘裏。
李修眼神冷漠，深吸了一口氣，“若是本太子不答應，你們，該當如何？”
“殿下若是不答應，臣，便立刻帶著文武百官前往養心殿，跪在聖上麵前，以死勸諫，三千神策軍，不畏雷雨，正在皇宮演武場練兵，隨時準備為了大周，慷慨赴死，為萬民，慷慨赴死，為萬世太平，慷慨赴死！”
靜若春風，動如雷霆，趙通一步殺棋，步步緊逼，直接鎖死了李修的退路。
這一步，著實老辣。
已經擺明了，這是逼宮！
退一步，或許可以成為傀儡，苟且一生。
朝政的博弈，說到底，是軍政大權的博弈。
李修知道，趙通手中，絕對不止三千神策軍。
他掌控朝政三年以來，大周大半軍政，已經被他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這時，大殿之外，已是狂風呼嘯，雷雨交加，隱隱可以聽見神策軍操練的聲音。
這是李修第一次和趙尚書正麵交鋒。
每一步，都是殺機四伏。
李修起身，提刀，斬斷伏案一角！
“大膽！”
他咆哮道：“父皇授予本太子朝政大權，趙尚書，你如此威逼，妄為朝臣！”
“天下動**，在外患，更在內憂，現如今，匈奴，突厥，契丹，南蠻部落崛起，你身為朝政大臣，三年以來，導致這樣的結果，難道就沒有罪嗎？”
“淮河南道，洪澇災害，導致三十萬百姓無家可歸，你又做了什麽？視而不見，還是趁機培植勢力，撈取錢財？”
“朝廷官商勾結，收受賄賂，你難道一點也沒有察覺，還是，心如明鏡，故意縱容？”
趙通雙眼一沉，淡淡的道：“殿下，大周朝政，艱難複雜，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全部解決的，臣從來沒有縱容過下邊的人幹這些雞鳴狗盜之事，麵對外邦的入侵，臣一直再想辦法，改查的人，也一直在查。”
趙通當然不會承認這些都和自己有關係。
“如此說來，倒是本太子冤枉你了？”
趙通依舊保持著鎮定，“臣從未做過有損大周的事，自然不怕殿下追問。”
“好，很好。”李修目光直直的盯著趙通，“那趙尚書，你認為，薑仙芝發國難財，該不該殺？”
麵對追問，趙通麵不改色，而其他人，卻有些撐不住了，太子氣勢逼人，壓得所有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一連四問，直接反客為主。
趙通等人即便膽子再大，也知道，這大周的天下終究是李家的。
“殿下，既然您如此肆意妄為，獨斷專行，那臣，就隻有帶著文武百官去養心殿了，請求聖上出麵主持公道。”趙通直接站起了身來，直接領著三省六部，文武百官前往養心殿。
李修知道，最關鍵的時刻來了，若是父皇選擇了舍棄自己，身為太子，他將萬劫不複。
一行人，冒著大雨，來到了養心殿，齊刷刷的跪在了大殿之外，就這麽跪在地上，高聲大呼，“陛下，您要為臣等做主啊！”
“太子監國以來，屢次踐踏朝廷法令，鬧得人心惶惶，在這麽下去，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天下大亂了啊！”
刑部尚書王京一把鼻涕一把淚，裝的有模有樣。
陸總管知道，這是死諫，曆朝曆代，君王最怕出現的情況。
若是權臣帶領，就更加可怕！
養心殿內，皇帝躺在病榻之上，費力的咳嗽著。
呼吸顯得十分苦難，他舉著虛弱的手，對著身邊一個老太監道：“咳咳...讓太子馬上來見朕。”
另一邊，李修身後跟著一隊禦林軍，一路拖刀而行，也來到了養心殿之外，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趙通，。
“哐當！”一聲，直接把刀扔到了趙通的身前，冷笑了一聲，才進到了養心殿中。
看著不斷的咳嗽的父皇，不知為何，心裏微微觸動。
作為一朝皇帝，並不是想做什麽就做，勞心勞力，一不小心，還會成為文官口中的昏君。
大周皇帝這一生，經曆了太多，若是他的太子不能駕馭大周天下，即便是最心愛的兒子，也隻能舍棄了！
這是一種理性到極致的割舍，對一個病重的父親來說，何嚐不是一種痛苦。
李修走到了龍榻之前，“父皇，您還願意相信兒臣嗎？”
皇帝測過身，看上去很是虛弱，“皇...皇兒，父皇知道你盡力了...但是......大周的天下再也禁不起腥風血雨了。”
李修眼中浮現出了血絲，“不！不會的，請父皇相信兒臣，一定能夠處理好今日的一切！”
皇帝咳嗽著，看著太子眼中堅定的神色，不知為何，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野心和誌氣！
“皇兒，父皇...隻能幫你這最後一次。”
“陸慎...讓三省六部尚書和宰相司馬毅進來。”
“老奴遵命。”
不一會，朝廷重臣全部入內，皇帝強撐著身體，做起身來，盯著四位大臣。
“你們今日是想要逼死朕嗎？”
聞言，除了趙通外，其他人被嚇得直接滾在了地上，“臣，臣不敢。”
“哼！不敢，若是朕今日昏睡不醒，你們怕是要把發動兵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