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顏色的畫廊
生長痛疼得黎琛說不出話來，他隻能點頭回應封獄。
但其實他的內心是動搖的。
即使封獄的出現給了他希望與支柱，但黎琛對於觀察世界的渴望還是那麽強烈。
甚至自己的靈能力也妥協了，“底片”告訴他，一切都可以由他自己選擇。
是否放棄，就在一念之間。
可是，黎琛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就那麽被封獄攙扶著，如同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青年思量自己的三觀。
黎琛其實可以說是沒有三觀的，從小到大都有靈能力告訴他正確的答案，就像一個需要拐杖才能快速行走的殘疾人一樣，離開了拐杖根本不可能自由行動。
很快黎琛徹底“長大”了，在米凱爾的影響下他和封獄回到了前廳，那隻大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兩個。
“黎琛，你的選擇是什麽？”米凱爾如同法官宣讀開庭一般莊重。
而米凱爾沒有等到黎琛的回應，封獄阻止了他。
“怎麽學上惡魔那一套了，詭計不成就準備誘導上鉤？我之前可是聽見你說過，你隻管別人觸不觸犯規定。”
封獄直接道破了米凱爾的目的，接著又轉頭看向黎琛，“別想太多，他不是給了你一條有顏色的路嗎，體驗過後再做決斷。”
“想太多的是你吧，我說我要放棄靈能力了嗎？”黎琛活動了一下筋骨，“我可沒忘我是來幹什麽的。反倒是你，心裏一定在想，如果黎琛真要放棄靈能力就不調查畫展了什麽的，我太了解你了。我那麽不靠譜嗎？”
黎琛拍了拍封獄的肩膀，也朝著米凱爾翻了個白眼，“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封獄，你是怎麽知道我的真名的。”大眼睛的語氣裏滿是既然你們想繼續玩，那我就奉陪到底的味道。
“米凱爾，後人杜撰出來的淨化之神，常態為一隻巨大的六芒星狀眼睛，喜歡給人選擇，成為神聖的教徒。你的特征太明顯了。”封獄的回答就像是在施舍米凱爾，畢竟這是一個對封獄而言，顯而易見的事情。
封獄言罷，這對“偵探和軍醫”一起行了個禮，走向了右邊的畫廊。
兩個人從“默片”中走入了色彩的世界。
“華生，你真的不想回歸正常嗎？”
“想啊，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習慣了善惡分明，我又怎麽去處理人情世故啊。”黎琛衝著封獄笑了笑，“正事要緊，那個賣贗品的家夥還等著我們呢。”
其實如果封獄不在，他真的就放棄了。
畢竟黎琛也是一個有情感的人，但由於這個能力，他根本無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和人相處。
好在有封獄。
如果沒有封獄，黎琛沒準也會變成一個心理扭曲的人。
至少封獄讓他在擁有能力的同時，可以大致做個正常人，過上還算安穩的生活。
實話說，底片的能力太過於強大了，說謊了立馬就能發現，而且由於家教問題，即使是善意的謊言在黎琛眼裏也是黑色。
想來也好笑，自己雖然是九科的一個組長，但組員關係也都是靠封獄來維持的。
黎琛的內心活動完全表現在了臉上，封獄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好，“我覺得，沒準你的靈能力修煉修煉就可以收放自如了，是吧。”
“也許吧。”
“你真的不是因為我，才不放棄的？”
“你是了解我的，我隻堅持我心裏的規則，會動搖也正常，但讓我放棄心跳，不可能。”
兩人相視一笑，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這裏的規定都有什麽？”封獄一邊觀察畫廊裏的畫一邊說道，“你也別閑著，好不容易能看見顏色也欣賞欣賞。”
黎琛對畫不感興趣，在他心理隻有完成事件，和主辦方見麵這一個目標。零能力暫時消失，對他來說還是很不適應的。
“不讓奔跑，需要門票，不能交易贗品，發現贗品需要阻止交易並且抓捕售賣者，但同時贗品是安全的並且任何的交易都不可以阻止，遇到走丟的小孩送給保安，但是畫展裏暫時沒有任何一個家庭。”
簡單的把這些規則過了遍，封獄就又看起了畫廊裏的畫，這些都是最佳的線索啊。
不得不說，畫廊裏的畫藝術感都還不錯，至少是封獄那麽覺得，而基本沒怎麽見識過顏色的黎琛，真的看不出東西。
整個畫廊裏的畫都是哥特風的，主色調是暗紅色，作畫的內容大多數是聖經裏的故事，隻不過用色大膽，而且裏邊的天使還有上帝都沒有光環在頭頂。
也許是褻瀆，但在封獄眼裏，卻看出來一種扭曲的崇拜，血腥沾染的神明們確實不配光環，但反過來說，即使是神明們沾染著鮮血，作者本人也會瘋狂地追隨。
畫展的名字叫做血腥宣讀中的聖經，從這個名字裏封獄聯想到了一個崇拜上帝的罪犯，他正在用屠戮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拜服。
畫作最容易展現一個人的心理了，太容易了。
就像每一個作家都有自己的文風，作畫者也是，畫廊裏的每一幅畫好像都在訴說著自己的悲苦，那種想要複仇的心態呼之欲出。
封獄的推理更多是心證還有演繹法，畢竟妖魔鬼怪的案件，證據有時候一無是處，隻有想象力和強大的心理分析能力才能找到答案。
畫廊裏也有形形色色的人，他們對這些畫作稱讚不已。
封獄分析著他們的職業，白領，農民工，教師，學生……
和別的畫展不一樣，這裏根本沒有那些攀附風雅的所謂上流人士，有的隻有那些要接受壓力的普通人。
封獄蛻掉神使的身份又何嚐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呢？
這個畫展的魅力，單純就是血脈噴張的爽感讓他們流連忘返，他們也需要精神支柱，或許是家人，或許是夢想，或許是神明，又或許是其他的什麽……
但追求夢想的道路上，人們為了生活，又何嚐不會褻瀆他們的夢想呢？
“要是以往，我肯定要帶小狐狸來看看，”封獄在一幅畫前麵停下來，“她雖然才16，但是對線索的敏感度可是我的十倍不隻啊。”
接著淡然一笑，可能想到了自己給小狐狸添了很大的麻煩，也沒有心情看畫了。
腳步再次加快，拍賣會場館到了。
“這裏裝修不錯啊。”黎琛小聲說。
封獄有些震驚，“這麽土的場館，你覺得不錯？”
黎琛尷尬，“和我之前看到的對比起來，確實強多了。”
封獄撓了撓頭，“還是告訴我一下，那個是賣贗品的在哪吧。”
黎琛指了指拍賣會的角落，“就是他，你想好了怎麽辦了嗎？規則是衝突的，怎麽也不好辦。”
“想好了，既然不允許打斷交易，我們就主動和他交易不就好了嗎？”封獄聳了聳肩，像賣贗品的那個家夥走去。
黎琛還站在原地，看著封獄表演。
“先生您好，請問你手裏的這幅畫，怎麽賣啊？”封獄摟住了他，順手把他的畫劈手躲過。
接著黎琛跟著過來，當著所有拍賣會裏的人喊道：“這個家夥賣的是贗品！”
什麽？
贗品？
拍賣會裏的所有人都躁動起來，不知道他們是恐懼還是激動。
場館裏的主持像是發現了什麽勁爆點一樣，快步走了過來，“請問先生，既然您說他賣的是贗品，那您又要怎麽證明呢？”、
封獄懷裏的家夥還在掙紮，“對，你說，憑什麽，憑什麽我的畫就是贗品！我要米凱爾先生幫我做主！”
隨著贗品哥的召喚，那隻令人作嘔的猩紅色六芒星眼睛在拍賣會的上空出現。
“好久不見，封獄、黎琛先生。”米凱爾化作人形從空中降落。
黎琛屬實是被它的樣子惡心到了，本來看不見顏色，它是個黑白的，而現在有了顏色……整個就是一個長著白色翅膀的獨眼惡魔啊。
“您可以開始計時，”封獄低頭觀察起來這副贗品，“您有什麽提示嗎？”
“賣家，你這幅畫是什麽年代的？”
“18世紀的！”贗品男脫口而出。
“好了，可以計時了。”封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十。”
這是一幅很正常的城夜景油畫，用色考究，尤其是星星繪畫的十分有意思
“九。”
封獄的眼神在畫布上麵遊走，觀察著每一處細節，難道真的沒有破綻嗎？
“八。”
這是贗品，要怎麽證明！要怎麽！
在封獄的眼中隻有那畫中的所有景致，它們融合在一起完全沒有任何的不協調。
“七。”
封獄有些著急了，自己也對繪畫沒有特別多的知識，他走向贗品男，指著他的鼻子，“告訴我怎麽證明是贗品，快說！”
然後反映了一下，他又回歸了冷靜，“不，不，你閉嘴，別說，要我自己找出來才行。”
“六。”
肯定能找到，肯定是顯而易見的！
封獄尋找著畫作的每一處瑕疵。
這和時間這條提示有什麽關係。
“五。”
想到了時間這一點，封獄突然靈光一閃。
“四。”
“很高明，太精彩了。”封獄看著贗品男說道。“沒有那方麵知識的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三。”
“我真的好久都沒有這麽推理過了，我就愛這樣的推理。”封獄少見的激動起來，“你不用數了，我已經知道了。”
米凱爾眨了眨眼，“請說出你的推理。”
“這幅畫上麵的星星，是‘凡布倫’超新星！”封獄激動地指著或作上麵那顆畫得惟妙惟肖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