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把衣服脫了

一支李知秋從未見過的唐軍人馬自碎葉城方向而來。

為首的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青年男人,騎著一匹極神駿的高大黑馬。

“嗯...來者,非富即貴啊。”

玉獅子語氣低沉且性感地說道。

“臥槽?”李知秋吃了一驚,“你怎麽上來的?”

玉獅子**地甩了甩在風中飛舞的潔白鬃毛,不屑地說道:“就你這小矮城,我一跳就上來了,連樓梯都不用爬。你當我每天那麽多大豆白吃的?”

李知秋低頭看了一眼五米多高的城牆,又看了看玉獅子一千六百多斤的大壯身體,這爆發力......

怪不得能日禦四十匹小母馬,它簡直就是個怪物啊!

李知秋問道:“你怎麽知道來者非富即貴的?”

玉獅子呲著他光亮的大板牙回答道:“你看那頭領騎的馬,我聽海德薇說,這種馬是在比羅馬還要往西一點的島國上出產的,好像叫夏爾馬,腚大腿粗,但是性格又出奇的溫順,非常攢勁兒。”

“由於她們遠渡重洋而來,體型又和我一樣強壯,所以我親切地稱之為——大洋馬。”

“像這麽珍惜的馬,一般家庭買不起,也養不起。”

“可惜啊,聽說她們都跑不快來著,也不知道配上我的種之後,能不能生出跑得又快體型又大的駿馬,真想試一試啊......你待會兒幫我引開她的主人,我見縫插針,好不好?”

李知秋臉色一黑:“你就不能管管你的馬鞭嗎?”

玉獅子打了個響鼻:“你就管得住你的了?下次不帶你騎搖搖馬了!”

“別別別!”李知秋連忙告饒,“他們來了我幫你想辦法,你見雞行事。”

玉獅子光亮的大板牙在陽光下閃爍著可靠的光芒:“哥們兒辦事,你放心。”

等一幹人再走近些,李知秋才意識到,玉獅子說得是對的。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那個青年男子穿得是紫袍,要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要麽是皇親國戚。

至於身後沒有見過的衛隊,身上穿的服飾上有牛樣的花紋,應該是洛陽的禁衛——千牛衛。

這麽說來,來者大概是位皇家派出的欽差大臣。

“李知秋,出城接旨!”

為首的男人喊了一聲,後麵的千牛衛齊齊跟著高呼:“李知秋,出城接旨!”

李知秋拍拍玉獅子,示意它回馬廄去,自己帶著戍堡的所有戍卒出城接旨。

他在一幹人馬前,行了個軍中的半跪禮:“末將李知秋,接旨。”

一篇駢四儷六的聖旨念下來,李知秋也沒聽懂什麽意思,就聽懂一句“封千乘縣男,加遊騎將軍”。

良久,他都沒反應過來——老子這就封爵了?

隻聽宣旨之人笑眯眯地催促道:“李縣男,領旨吧?”

李知秋陡然回神,雙手舉高,領旨謝恩:“末將李知秋,領旨謝恩!陛下萬年!”

宣旨之人虛扶著李知秋說道:“李縣男請起——這般年紀就能以軍功封爵,不簡單呐。”

李知秋站起身來,鷹眼分析著這男人的容貌,隻見他眉目清秀,卻帶著像是委屈的鬱結之氣,雖著紫袍,卻全沒有皇家的貴氣,倒更像個不得誌的富家公子哥兒一些。

他靦腆地問道:“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宣旨之人說道:“不必拘禮,本王武攸暨,說起來,你的永業田也是公主殿下專門請求,與我封在一處,好方便派人替你打理。”

李知秋心裏咯噔一下——武攸暨?武攸暨就是千乘郡王,把自己永業田封在他的郡中,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麽?

他老婆可是大名鼎鼎的太平公主,高宗李治和武則天的愛女,橫行武周、中宗、睿宗三朝的實權長公主!

這樣的人,還有必要髒自己這一畝三分永業田嗎?這是何苦?

盡管心裏憤慨不已,李知秋表麵還是不動聲色地客套道:“王爺遠道而來,我們這小小的戍堡,恐怕招待不周啊,裏麵請!”

武攸暨靦腆一笑,說道:“無妨,本王也是種地出身,隻是承蒙陛下錯愛,才得配公主,封為郡王,不必拘禮。”

李知秋將眾人讓進戍堡,特意吩咐戍卒,把馬牽到馬廄裏去,喂上上等的精料。

坐在戍堡簡陋的議事大廳之中,李知秋拿出珍藏許久的茶葉來,烹了壺茶,說道:“邊陲之地,沒有好茶,唯獨這天山之上流下來的清泉清冽甘甜,王爺請嚐一嚐。”

二人推杯讓盞,又是一番寒暄。

茶喝得乏了,也聊得熱絡了,李知秋主動開口打聽道:“王爺千乘之尊,何必親赴邊關呢?”

武攸暨笑道:“王孝傑大將軍剛剛收複了西域,陛下鳳心甚悅,便在諸武宗室之中擇了我出來,押運糧草輜重犒賞三軍。”

“一則是實打實地為了犒勞邊陲之地的將士們,慶祝大唐——呃,大周光複高宗時期的疆域,二來嘛...說來慚愧,也是為了讓我來邊陲撈些軍功,不然的話,恩賞過審,在朝中實難服眾。”

李知秋誇讚道:“王爺千金至尊,儀表堂堂,談吐不凡,讓人一見便覺得如沐春風,何必自謙過甚呢?”

武攸暨道:“知秋不必諂媚,我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而已——你可知我此番前來,還有個目的是幹什麽的?”

李知秋問道:“難道不是犒賞三軍?”

武攸暨搖搖頭,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薛”字,低眉說道:“你可知這是何意?”

李知秋蹙眉:“薛懷義?”

“然也。”武攸暨頗為欣賞地打量著李知秋,“沒想到知秋遠在邊陲,卻也知悉國事啊?”

李知秋說道:“並非是知悉國事,而是西域諸僧勢大,常常聽到他們提及遠在神都的薛師傅,那可是一等一的風流人物。”

武攸暨臉色一黑。

二人言談中的薛懷義是女帝武則天的男寵,為了方便出入宮門,便讓薛懷義剃了光頭,在白馬寺當和尚。

平日裏若是皇帝有需要,便以講法為借口,召薛懷義進宮。

恩寵之盛,猶勝武氏諸王,甚至出入宮門時,都有左相武承嗣為他牽馬執蹬。

雖說這事兒大家都知道吧,但當著外人的麵聊自己姑姑的男寵,這感覺還是讓人有點難為情。

武攸暨說道:“薛懷義日漸狂妄,羅織罪名,濫殺大臣,就連宗室也難逃其毒手。”

“太平公主有心從邊關之中招募猛士作為護衛,聽說你單騎誅殺九名突厥精銳,武力超群,特命我前來考察於你。”

“我聽碎葉城主韓思忠說,你前些時日,又單槍匹馬,於亂軍叢中抓了突騎施的大王子,梟其首,送回了突騎施部?”

李知秋撓撓頭,謙虛道:“僥幸而已。”

武攸暨樂得直拍大腿,對李知秋說道:“太好了!你正是公主殿下想要的人啊!知秋,我有個不情之請!”

李知秋道:“王爺但說無妨。”

武攸暨飲了口乏茶,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