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睡前小故事3

其實沈夜對於不用狩獵這一點覺得非常慶幸，畢竟少年連隻雞都沒殺過，能不能成功打下獵物還是未知數。

火光雖然能驅逐尋常野獸，卻也容易引起魔獸或人類的注意。初夏夜晚氣溫暖和，因此沈夜睡覺時便弄熄了營火，寧可麻煩一點爬上大樹，度過在森林的第二個晚上。

沈夜有輕微的懼高症，可是三人之中就屬他最年長，於是少年隻好硬著頭皮壓下內心的恐懼，在攀爬的同時還要協助兄弟二人往上爬。

三人全都成功爬上粗大的枝椏後，沈夜感動得快哭了。

因為畏高而一時間睡不著的他，很快便察覺到路卡的異樣。

“路卡，怎麽了？難道你怕高嗎？”大樹枝椏雖然寬闊，但容納了三人後還是有些擁擠，他們都是手臂貼手臂躺臥著。因此沈夜能清楚感覺到挨著自己的路卡，身體正微微地發抖。

黑暗中傳來孩子稚嫩的嗓音：“我不怕⋯⋯隻是有點冷。”

其實在聽到對方不是與自己有著相同恐懼時，沈夜不由得有點小失落。然而沈夜立即在心裏暗罵自己竟然有這種不厚道的想法，隨即伸手摸索，把身旁的孩子抱在懷裏：“路卡乖啊，這樣子應該比較暖和了吧？”

“嗯！”孩子高興地點點頭，隨即疑惑地詢問：“大哥哥你也在顫抖，你也很冷嗎？”

沈夜臉上一紅，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有一點⋯⋯不過現在好很多了，抱著路卡感到很溫暖。”

聽見沈夜的話，孩子露出高興的表情。

一旁的阿爾文借著皎潔月光看向兩人，隨即挪動位置貼近沈夜：“放心，我在你旁邊，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聞言，沈夜剛回複正常神色的臉頰再度紅了起來，他感激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應了聲，想不到阿爾文竟然這麽細心，那麽快便察覺到他有懼高這個毛病。

森林的夜晚並不寧靜，夜蟲與野獸的鳴叫聲，無一不展示出夜間森林所隱藏的生命力與危險性。但現在渾身疲憊的沈夜已顧不上其他了，雖說三人之中他年紀最大，但身為長期宅在家裏寫小說的作家，體力其實不比經常鍛煉劍術的阿爾文好上多少。

此刻一切已安頓下來，昏昏欲睡的沈夜滿心隻想好好睡一覺，並且無限想念地球家中那軟綿綿的大床。

不過，即便沈夜再疲憊，依舊無法忽視懷中路卡輾轉反側的動作。忍耐了好一會兒，發現孩子完全沒有睡著的跡象，沈夜小聲詢問：“怎麽了？路卡你睡不著嗎？”

路卡還未答話，身旁便響起以為早已睡著的阿爾文的嗓音：“路卡，別任性了。艾琳已經⋯⋯明天還要趕路，你快點睡吧！”

沈夜清楚感受到阿爾文提到“艾琳”這個名字時，路卡的身體倏地僵硬起來。

既然大家還未入睡，沈夜就不特意壓低聲音：“艾琳是誰？”

此時月亮被雲層遮蓋，一片漆黑的環境讓沈夜看不清對方表情，隻有孩子低沉的歎息於黑暗中傳出：“艾琳是路卡的貼身侍女，他們感情親如姊弟。每晚路卡都要聽完艾琳說的睡前故事才肯睡覺，不過艾琳她已經⋯⋯”

阿爾文沒有把話說下去，但沈夜已明白對方的意思了。既然那個名叫艾琳的女生是路卡的貼身侍女，那麽這次旅行自然也隨侍皇子身邊。然而遭遇刺客的突襲，唯一活下來的，就隻剩下路卡與阿爾文兩人⋯⋯

艾琳她，已經再也無法為小主人說睡前故事了吧？

沈夜忽然感到胸口傳來一陣濕漉感，而且範圍隨著路卡刻意壓抑的嗚咽聲逐漸擴大。

沈夜歎口氣，默默緊抱懷中的孩子。五歲的路卡已經開始明白生與死的分別，親眼目睹認識的人被殺害，小男孩雖然忍著不說，但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像阿爾文這樣冷靜的表現，反倒比較反常⋯⋯畢竟阿爾文身為主角，沈夜本就設定他的抗壓性非常高，而且性格也穩重冷靜得不像個孩子。

輕聲細語安慰著傷心的路卡，沈夜忍不住擔憂起這個孩子的前程。路卡善良單純，這種性格在一般家庭的孩子身上並沒有不好，但作為皇儲卻會變得容易吃虧，甚至非常致命。

現在兩個孩子的命運軌跡，已因為沈夜的插手而改變，可是以路卡好欺負的個性，他真的能代替阿爾文的位置，好好治理國家嗎？

想到這裏，沈夜心中一動，哄著懷裏哭泣的孩子說道：“路卡別哭，我說故事給你聽吧！是來自我家鄉的故事喔！”

路卡不好意思地抹抹臉上的淚水，隨即頓了頓，又伸手擦了擦沈夜胸前的淚跡後，便一臉羞澀又期待地靜待沈夜的故事。

一旁的阿爾文雖未表態，卻同樣對於沈夜接下來要說的故事抱持期待與好奇。

這名黑發黑眼的少年給人很神秘的感覺，雖然他隻是一個既不具鬥氣、也不懂魔法的普通人，可是卻似乎什麽都懂，麵對任何事情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至少從相識到現在，沈夜所做的決定全都是正確的。這種遠見與睿智，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十六歲少年應有的智慧。

再加上他出現時的情況非常不可思議，即便沈夜已對自己的來曆做出簡單的解釋，阿爾文仍想要更加了解他的一切。

現在難得沈夜主動向他們提到家鄉的故事，自然勾起阿爾文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