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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那年秋天。

我和釋空、喜樂試圖翻出院子。釋空自己做了一個工具,我們管它叫掀瓦器,釋空則叫它飛天鉤。工具的原理是繩子帶著一個鉤子。釋空覺得這是第一個由少年開發而成的暗器,而我們當時稱這些有好手藝又能發明工具的人為做家,所以釋空自封少年做家。但是飛天鉤遭到了我和喜樂的嘲笑。我們覺得,所謂暗器,一定要暗,而飛天鉤實在太大了,別在腰間不知真相的人一定以為此人是個殺豬的。而且,暗器的作用是殺人,不殺人至少也能傷人,而飛天鉤其實就是用來翻牆的,再說,類似飛天鉤的爬牆工具早在上一朝就有了,而且在俠客和賊之間極為流行,甚至引發房屋設計的革命,就是高牆的簷不再固定,而是用可以鬆動的瓦,這樣類似的鉤子就無法固定。所以我覺得釋空算不上獨創,喜樂說釋空抄襲。

釋空的辯解是,我沒抄人家的,我雖然看過翻牆鉤長什麽樣,而且也很喜歡,但是我這個鉤子和那個不一樣,就算形狀差不多,但是你看,那有四個鉤,我這隻有三個,而且他那個繩子和鉤子之間的結是死結,我那是蝴蝶結。最關鍵的是名字都叫得不一樣,那叫翻牆鉤,這叫飛天鉤,這怎麽能叫抄襲呢?

為此,我們還特地到師父麵前讓師父評判。師父看了一下,說:我聽釋然和喜樂說你自己發明了個東西,但又說你是抄襲的,我很擔心,仔細看了看,我還特地買了一個前朝翻牆鉤看了一下,我就放心了,這個頂多說是借鑒,不能說是抄襲。

師父又對我和喜樂說:喜樂,釋然,你們師兄好不容易做出個東西,雖然比較落伍,不能爬當今的牆了,但是至少還能爬樹嘛,你們也要安心發明,自己動腦筋,這幾年江湖有所平息,百姓安居樂業,你們更要好好積累,亂世時候,肯定能派上用場。這幾年暗器發展一日千裏,但正統的暗器都有正統的防禦工具,隻有自己做的才能出奇製勝。

我說:師父,這不是少林不提倡歪門邪道嗎?

師父說:不是,這是旁門左道。

我說:那什麽是歪門邪道呢?

師父說:武當自己做的暗器就是歪門邪道。

我和喜樂一起“噢”了一聲。

師父那天把釋空留了下來,我和喜樂先出去了。我同喜樂商量說,師父應該是在責備釋空。喜樂說,不一定。

結果真是出人意料,少林寺決定量產飛天鉤,以籌集資金,擴建寺廟。我表示懷疑,這能賣錢嗎?喜樂說,一定能賣錢。結果還真是可以賣錢,人們發現這飛天鉤除了不能飛天以外,別的都行。小孩用它爬樹,婦女用它拴孩子,家裏用來拴狗,在牛身上係三四個鉤子還能耕地除草,賣豬肉的可以用它掛豬肉,馬車壞了還能當拖車繩……總之就是牛逼倆字,再加上是少林出品,信譽保障,所以賣得很好。

這樣賣了大概一個禮拜,突然有一個九十六歲的老頭兒在衙門擊鼓,說飛天鉤不是少林發明的,而是自己於前朝就實驗成功的,雖然沒有量產,但是一直在地下交易,甚至一度引發爬牆熱,現在少林盜用,希望少林可以道歉賠償以及給自己曾孫子釋腿換一個好法號。

審官問:你說飛天鉤是你發明,何以作證?

老頭兒說:你還小,不知道那時候的曆史,那時候的鉤子在很多俠客裏流行,你可以問前輩,不成看史書也可以。

審官問:那你以前是做什麽的?

老頭說:草民以前是做家。

審官問:那你都做了些什麽呢?

老頭說:一輩子就做了這麽一個鉤子。但是後來牆簷屋頂都變了,我的鉤子就沒用了。

後來事情傳到少林,少林基本都沒去人,就把事情平了。事情的結果是衙門認為,因為少林的飛天鉤賣了幾百萬個,但老頭兒的前朝爬牆鉤經過統計大概隻賣了六千個,所以不構成侵權,雖然兩者造型基本一樣,但是因為名字不一樣,所以判定為兩個物種,老頭兒目的是為了親屬更換法號,利欲熏心,判為誣告,而且因為前朝爬牆鉤沒有注冊,所以定老頭兒為抄襲。少林量產鉤子雖然賣錢,但不是為了贏利,而是為了修建寺廟,老頭兒此舉構成褻瀆神靈。念老頭兒年事已高,免去刑罰,城南廣場示眾半天即可。

方丈知道此事勃然大怒,一直責問是誰向衙門托人說的情。我說:爺爺,這樣少林贏了不是很好嗎?雖然老頭兒有點可憐。

方丈說:你覺得假使一個江湖上給人做暗器的人活了快一百年,真會為一個鉤子鬧上衙門?誰知道那人是誰。你隻知眼前,卻不知日後。

我想象示眾那天突然飛沙走石,然後眾人張開眼睛時,老頭兒已經不見,隻有我看見其中發生了什麽。而事實上老頭兒確實在示眾那天不見了,一直不見到三年以後。

飛天鉤大大激起了釋空製造暗器的欲望。在寺裏多年,我和他的武功其實差得不是很遠,但是因為我能看得比他清楚,所以他總輸給我。我不是很喜歡做暗器,我覺得世界上所有暗器的行進速度都太慢了,我看普通人向我發來暗器的感覺如看見羽毛飄下來一樣漫長。但是他不一樣,他覺得背一身的暗器很厲害。的確是這樣,倘若你有一個暗器,和高手打是必然失敗,倘若你有一身暗器,高手打你一拳說不定不幸打在暗器上,這樣你就贏了。這屬於暗器中最最暗的器,雖然大家都不是故意的。

釋空的暗器通常屬於對已有暗器的輕度改裝,顯得比較缺乏想象力。但是最近他突然發現,做暗器的成本太大,基本上殺人類的暗器都有去無回,這樣很浪費,要做就要做可回收利用的暗器。如果出手準,暗器留在人肉裏,取出來自然方便,如果手潮,暗器打歪,那找起來就很麻煩,而且現代化的暗器有越來越小的趨勢,現代練武之人的手也有越來越潮的趨勢,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暗器的再利用。

我說:找回來不就得了。

喜樂說:那多沒麵子啊,打完架還得滿地找。不知道的人以為是滿地找牙呢。

釋空的意思是,現在世麵上剛剛有一種叫來回繩的東西出現,學名橡皮筋,如果把暗器拴在上麵,發出去以後不就可以收回來了。

喜樂說:那怎麽去買那個東西呢?你和師兄都不能隨便出寺。

釋空說:可以偷偷出去。

喜樂說:你的飛天鉤不能爬牆啊!

釋空說:沒事情,我又改進了一下,已經可以爬牆了。

我和喜樂都驚異於釋空暗器的改款速度。釋空說:我把飛天鉤的線加長了五十尺。

我問:這有什麽用呢?

釋空說:你想啊,現在的牆瓦不是鉤不住嗎,那如果繩子長一點,可以鉤到牆外麵的樹,然後架著牆不就能爬出去了?

我大為折服,又問:那怎麽回來?

釋空說:沒事情,我背著攀牆架。

喜樂說:那怎麽跳下牆?

釋空說:沒關係,我帶了著地鞋。

我問:這兩個都分別是什麽東西?

釋空說:我自己做的,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此事宜早不宜遲,因為月中有江湖暗器展,我想用這個參加比賽。

喜樂說:那就今天晚上吧。

我說:可以,不過喜樂要留在寺裏。

喜樂急忙說:不可以,我怕痛,師父一打我我就會告訴他你們去了哪裏。你們帶著我就可以滅口了。

釋空問我:滅口是這麽用的嗎?

我說:不知道,帶著喜樂也可以。要不然廟裏就留了一個活口。

釋空問喜樂:活口是這麽用的嗎?

喜樂說:不跟你說,你傻乎乎的,反正三更,大家在西北角古井集合。

我們都表示同意。

三更。井前一個人影都沒有。

次日清晨,我們仨在一塊,喜樂問我:去了沒有?

我說沒有,問喜樂有沒有,喜樂說沒有。不知道釋空有沒有,釋空遇見我們顯得很抱歉,問我們有沒有,我們說沒有,釋空說,還好,我也沒有。大家都沒有就好辦了。

喜樂抱怨,三更沒有雞叫,哪知道什麽時候三更啊。

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聽見雞叫才起來。

釋空說:我還晚,我是師父把我叫起來的。我昨天太激動,沒睡著,三更時候才睡。

喜樂說:今天這樣,我們看師父房間裏燈滅了,過一炷香再集合。

結果又失敗了,因為師父房間裏燈一夜沒滅。次日,我們三個人全部雙眼紅腫不堪,這是我們有生以來第一次通宵不眠醒著看天亮,師父出來看見我們很奇怪,說:昨日為師研究史學,越看越投入,一夜不眠,不想你們也都睡得不好,我們四個真是有緣分啊,這就是佛書裏的心靈相通嗎,哈哈哈。

我們仨都很委屈,首先我們仨都看了一夜燈,然後又不能告訴師父我們不可告人的勾當,而且還得強行被說成很有緣分,實在痛苦。

喜樂說:今天這樣,吃完晚飯以後一炷香時間,天色微黑,我們就集合。

這次我們仨終於湊到一起。但是我們看到釋空的行頭,都大吃一驚。

喜樂說:師兄,你說的那個就是這個?

釋空說:不錯,雖然體積龐大,但是很管用,看這個,兩個疊在一起就能爬牆,而腳如果伸進這個裏麵,落地就不會受傷,而且沒有動靜。

我說:話是這樣說,可是一個高等弟子背兩個板凳和兩麻袋棉花也太難看了吧。你這麽大地跑過來難道沒人發現?

釋空問:什麽叫“這麽大地跑過來”?

我說:你背了兩個最長的板凳和兩大麻袋棉花,顯得那麽大,在寺裏穿過來居然沒人發現?

釋空說:發現了,都發現了,我說做暗器呢。

我說:好大的暗器。

喜樂說:我看了,沒人跟過來。開始吧。

釋空成功地把繩子甩在離開圍牆十萬八千裏的一棵樹上,拉了拉,覺得很結實,第一個爬了上去。喜樂隨後爬了上去。我說:你還真像一個女俠,一點也不礙事。然後我爬上牆壁。等大家都在牆上了,夕陽已經淹沒一大半。

釋空說:棉花一共兩袋,你們用。

我說:那你呢?你直接跳下去?

釋空說:胡說,師父說了,世界上沒有輕功。我告訴你們,我發明了一種新的下牆法,手抓著繩子,**下去,**幾下以後就可以站地上了。猴子都是這樣的,看我的。

說完,釋空手抓住繩子就**了下去。隻聽一聲巨響,釋空摔在地上。

我和喜樂第一反應都沒管釋空死活,而是馬上回頭看寺裏,沒有什麽動靜,才悄悄問釋空:你死了沒?

釋空說:好痛,多高。

我說:五米。

釋空說:好高,我得昏一會兒。

喜樂問我:他不是說可以**嗎,怎麽直接摔地上了?

我說:你看,繩子離開樹有十米,牆離開地有五米,**個屁。

喜樂說:那你怎麽不告訴他,萬一師兄死了怎麽辦?

我說:我還沒目測明白呢,他就跳牆了。

我對喜樂說:我先套著這袋棉花跳下去,如果我沒死,你再跳下來。說罷,我跳了下去,雖然活著,但是摔得也不輕。接著就是喜樂要跳下來,我把棉花鋪好,說,可以跳了。釋空不知道何時已經複生,站起來要接喜樂。我說,我來就行了,你養傷好了。釋空說,你看,我沒事。話音還沒落,喜樂就跳下來了,我們誰都沒能乘機發生肌膚之親。

釋空跑上去問:沒事吧?

喜樂指著自己腳說:腳扭了。

釋空說:啊?棉花帶太少了。我背你。

我說:去你的,你要背就背板凳,你自己帶來的自己背,我和喜樂都是幫你。

釋空說:這要問喜樂。

喜樂想了半天,說:還是誰帶來的東西誰背吧,沒帶東西的背我吧。

我們下山一路走了很長時間。當時夕陽全無,月亮初升,路上很長一段竹林,耳邊風聲。竹海不像白天那樣,忽然顯得陰森。釋空背著凳子,我背著喜樂,寒夜微暖。

我說:等等,有問題。

釋空說:對,我也發現了,我們走來走去都走在一個地方。

喜樂頓時抱緊我。我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大家環顧四周半天,我緩過神來,說:師兄你嚇死我了,這台階都一樣,旁邊都是竹子,當然走來走去好像在一個地方了。我隻是覺得好像前麵有人在竹林裏等我們。

釋空嚇一跳,說:你說的比我說的恐怖多了。

我說:有人倒是沒什麽,是人就是好事情啊,總比走來走去在一個地方好。喜樂,你快掐死我了。

我剛說完,前方竹海裏走出一個人。此人長衣飄飄,手持笛子。想來者不善,不過幸好他穿著深色衣服,倘若他一襲白衣,我們仨肯定當場嚇死,對方就不戰而勝了。

釋空說:誰,拿的什麽?

他揚揚手,說:笛子。

我看見暗處笛子中飛出一支毒箭,而且依照箭頭顏色判斷應該是劇毒,不是我知道這是什麽毒,而是這樣的青綠色我不曾見到,不知道的恐怕更毒,總之不可能是補品。師父說毒有三種,一種雜色,有藥可解,一種無色,無藥可解,但最毒的肯定是和植物葉子最接近的顏色,傳說記載西域——師父說不一定是在西域,但是一般遇見無法解釋不知真相的東西都說是西域的—— 一種綠色粉末已經失傳多年,劇毒,隻要一克投井,可毒死長安一半人。隻要接觸到人的皮膚,此人當即喪命不說,皮膚骨頭內髒大腦全部都是相通的孔,更邪乎的是,據說死狀之惡心,看過一眼的人從此不想進食,八成都餓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滅城毒?正好可以給師父看看。想完,我看暗箭飛近我,側了一下身,為了防止沾到自己,等暗箭從我身邊過去,我伸手抓住暗器後端,仔細端詳。

釋空大吃一驚,問:師弟,你帶了暗器出來?

我說:我沒帶啊,剛抓的。

喜樂說:明明是你說話多嘴,怎麽往我們那裏飛暗器啊?

那人哼哼冷笑,說:有人說你先知,你還真有先知。沒想到你這麽小。可有人給我銀兩要取你命,我不得不取你命。

我說:我沒先知。如果我有先知我早就不下山了。

釋空說:他要取你性命,你快把暗箭扔回去。

我說:那萬一他死了怎麽辦?

釋空說:給我,我來。說完搶下暗箭,往那人擲去。

我懷疑我內心也想把暗箭扔回去。因為從來沒有人可以在我手裏搶走東西。

暗箭脫手,涼風襲來。竹海一陣**。那人還站在原地。

喜樂說:師兄,你速度好快,中了嗎?

我說:歪了,歪了挺多。

說著那人就拔劍過來。釋空拿板凳擋了一下,頓時板凳一劈為二。從斷口的整齊程度,我判定此劍為甲等一級。隻是見血太多,怨氣太重,已經不是揮劍人的氣勢所能控製。

我說:這劍不是你的。

他說:對,但這一劍是給你的。

說完,劍路一轉,直向我過來。這樣的生死時刻,我居然忘了之前把喜樂放下來,現在兩手托著喜樂,能作戰的隻有一張嘴了。那人一劍劈來,我從容躲過,趁他還沒收回劍招,我一嘴咬在他的脈搏處,劍頓時咣當落地。

喜樂、釋空和殺手同時大叫一聲:這樣都行!

那人一看連武器都掉了,轉身就跑。釋空拿起刀,我從他原來站的地方旁邊三米處一棵竹子上摘下暗箭收起來。我們快速往山下跑。我想,怎麽有人知道我們要逃出去玩,難道真有先知?那人是什麽人,怎麽這麽麵?但這麽麵的人怎麽有這麽好的劍?雖說賽馬場裏不是技術好的人就一定有好馬,有的是有錢人騎頂級馬,但劍不一樣,劍要高手用才能快。麵的人配好劍隻能越用越鈍。那說明,這劍落入那人之手前一定更快。

釋空背著劍,對我說:這劍比普通劍短一點點。

我說:短的劍出鞘快。

喜樂說:這劍歸你了。

我們一路都在想那人到底是誰,誰派他來。不知不覺中就到了山腳。縣城離開山腳有幾裏地,原來叫竹城,本朝開朝攻克長安決定性的一戰便是竹城大捷,後來開朝皇帝覺得竹城名字不好,顯得脆弱易破,兩百年前改名逐城,意謂逐鹿天下之城。逐城距離長安隻有上百裏,但這我們不關心,我們關心我們距離逐城多遠。

路上人煙漸多。到了城裏才知道,商鋪早就關門。我們就隻有幾文錢,無法住店,隻能蹲在街邊。我說,就在外麵睡一晚上吧。

一會兒時間,巡兵到我們跟前,說:都起來,不能睡這兒。

釋空說:怎麽不能?

巡兵說:這條是城容交通示範街,你要睡在隔壁那條街上敞開了睡,沒人管你。

我們仨又輾轉到別的街道。喜樂說:商鋪要雞叫過後才能開門。我們要等一個晚上。買到東西以後要馬上回去,不然就被發現了。

我和釋空都感歎喜樂的社會經驗豐富。

釋空說:喜樂,你也該下來了,都蹲著了你還讓你師兄馱著。你師兄多累啊。

喜樂“噢”了一聲,悻悻下來,蹲在我旁邊。喜樂說:這次逃出來多有意思啊,以後我們有誰變成史官了或者詩人了一定要把這個寫下來,書名就叫《我們仨》。

天上繁星密布,周圍一片陌生,這樣場景當時不知,隻是下次可能隔世才有。

一大早喜樂就砸開了一家鋪子,買了幾根來回繩,一路上出城趕回寺裏。我看見所有地痞流氓或者江湖俠客都在看釋空身上背的劍,但是所有人又馬上搖頭說是假的。我更加覺得這劍不普通。

去時路長來時路短,我們提心吊膽來到寺前,寺門居然是開著的。喜樂說:完了,被發現了,肯定是方丈怕我們再爬牆摔下來。

我們躲在門口外麵不敢進去,喜樂偷偷問看門的一個小師兄,他說這次可是大事情,裏麵人都排好了,師父和方丈都等你們進去呢。

喜樂問:什麽大事情啊?

小師兄說:都傳說你們三個偷了廟裏兩張凳子和兩袋棉花畏罪潛逃。

這時候傳來師父的聲音:都進來吧,不要偷偷摸摸了。

我們仨慢慢低頭進去,慢是因為大家都在拚命想借口。師父剛要發怒:你們——

突然間,方丈和師父都張大嘴巴表示驚訝,胡子幾乎擠下來,忙把我們叫到房裏,慈祥地問了事情經過,然後說:你們知道那是什麽劍嗎,那是江湖裏人人都在找的劍,此劍就叫一個字:靈。靈劍原來是江湖第一殺手無靈所有,因為見血太多,而且所做皆是暗事,所以靈劍沾染到極重的天下之邪氣,但是你看劍鞘,卻是百年前香火最盛的一株神木所做,真可謂是正邪大匯,所以隻要劍在鞘中一個時辰以上,拔出來後劍氣就能傷人,可以想象劍的鋒利程度。

師父邊說邊陶醉地拔出劍來,頓時四周一個人都不見。師父又說:可是,這終究是傳說。其實這就是一把磨得比較光的劍,它代表了武林裏的地位,所以無靈消失後幾年,大家都在爭奪這把劍,為此還死了不少人。倘若你不是一等一的高手,背著這劍出去肯定不能活著回來。你們幾個未成年人居然背著劍一路從市集回來了。

方丈說:可以宣告天下,此劍暫時由少林保管,天下也可太平很多。真是沒有亂世隻有亂人啊,太平盛世,沒有什麽可以鬧的就為一把劍亂殺,這下也算平息了。

然後我主動展示我從路上撿來的毒鏢,我對師父說:師父,你看這鏢,好像上麵是滅城毒。

師父和方丈嚇了一跳,劍一下掉在地上,師父忙吩咐眾人閃開,然後急召暗器部的號稱無毒不識的釋毒師兄來辨識。大家都幾乎忘了那把絕世的劍,畢竟一把劍隻能傷一把人,而天下奇毒可以滅一個朝。辨識的結果讓大家很失望,暗器上麵的青綠色物質是因為此暗器使用過多次,而且肯定都是紮在竹子裏,所以那是竹子的顏色。

師父問我:那個人武功厲害不厲害?是什麽派別?

我說:我不知道,我沒出手,我咬跑了他。

師父驚歎:啊!

師父問:那此人怎麽會知道你們要偷偷下山?連為師都不知道。

我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埋伏了幾年了吧。

師父又說:那此人怎麽有這樣的劍?

我說:我問他了,他說這的確不是他的劍。

師父說:難不成是撿來的?難道江湖善變,今年已經不流行靈劍了?隨便撿都能撿到?隨便背就能背回來?

這個時候,有人來報,寺外有一群人聽說有人背回來了靈,要求少林給一個正式的答複,然後展示一下,以讓天下知道這是不是真的靈。

師父又驚歎:消息傳得真快。告訴他們,這是真的靈,靈歸少林,也算是天意,讓江湖從此少些紛爭。大家不用再搶這把劍了。

釋空千辛萬苦找來的來回繩做的暗器最終沒能成功,因為那暗器隻有我能用,釋空用一回讓自己中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