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情字
現場所有的勘探都已經做完了，阿特盯著那些拍攝下來的照片想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郭子敬這邊帶來了一些資料，通過大數據查詢，餘世豪有一個地下情人名叫柳芸，餘世豪在醫院失蹤的兩個小時曾與她見麵，見麵地點為醫院背麵廢棄庫房內。
“特哥，這些是柳芸的資料。”說著，他講打印出來的資料給天眼小組的人各自發了一份。餘世豪和柳芸見麵的地點，民警已經去現場勘察過了，現場無明顯打鬥痕跡。
“三個人還是同學呢。”蘇琳看東西比較快，她很快就翻完了資料。
“得上門去跟這個柳芸聊聊吧。”餘燼說道。
阿特正準備開口，郭子敬就發來了信息。
“特哥，朱二供出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本地人，是個包工頭，叫熊凱，不知道跟這個案子有沒有關係。”
“他特殊在哪裏，萬一就是個外地的賭棍呢？”蘇琳問道。
“朱二說他跟賭桌上的人不一樣，這個人賭技很差，逢賭必輸，而且賭完就走，不借錢，不粘桌，很反常。次數多了，朱二就記住他了。”
郭子敬說著，將熊凱的照片發了過來，從一寸照到全身照都有。
阿特仔仔細細地盯著這幾張照片看，越看越熟悉，“餘燼，你把餘世豪的照片調出來我看看。”
餘燼迅速將餘世豪的照片調出來，蘇琳一看突然腦子閃過一道靈光，“你們看，這倆人的身形是不是差不多。”
阿特拿起照片一對比，的確是。
他拿著照片又看了一會兒之後，問了一個問題：“你們還記得當時在車庫餘世豪是用輪椅推著周妮娜的吧？輪椅呢？”
深山現場根本沒有出現輪椅的痕跡，當時餘世豪也戴著帽子和口罩，之前是沒有照片對比，如今有了這個熊凱的照片，這個人可能都不確定是不是餘世豪了。
線索都到這裏了，黃天明那邊立刻去盯梢熊凱，而蘇琳和郭子敬這邊也要立刻去查一下柳芸。阿特這邊和餘燼一起再分析一下現場數據，給蘇琳和黃天明提供援助。
到柳芸住址的時候，才知道柳芸不久前剛搬走了，蘇琳他們踩了一個空。看來這件事情跟柳芸是脫不了關係了。
黃天明這邊本來也是根據朱二提供的線索去盯梢熊凱，結果盯了好幾個小時，發現熊凱的住所毫無動靜。
黃天明最終喊了一份外賣，讓外賣員去熊凱的住所看看情況，結果騎手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看來熊凱也是跑了。
這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訴警察我倆跟這起凶殺案有關嗎？
阿特他們再次找到朱二的似乎，朱二都快嚇傻了。他平時也刷刷各種平台短視頻，對阿特是熟悉得很，抓起粉絲來非常有一手。
“阿特警官，我真的什麽都交代了。”朱二耷拉著臉。
“知道你什麽都交代了，那就再交代幾個吧。”在自然保護區裏開賭局，無論如何也得讓他們吃點兒苦頭，付出點代價。
朱二這邊結束後，阿特還想去熊凱之前住的地方再看看，如果熊凱跟柳芸真的有關係，不會什麽痕跡都沒有。
阿特和餘燼到熊凱的住所一看，外麵外賣的盒子早就堆成了山，好久沒有清理，還有蒼蠅在上麵打轉，惡臭撲鼻。
兩個人正敲門，外麵走來了一個穿著比較邋遢的男人。阿特隻是斜瞥了他一眼，頓覺眼熟，於是他爆聲喝到：“熊凱！”
那人本來還晃晃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一看門口筆直地立著倆門神，瞬間拔腿就跑！
“熊凱！你給我站住！”阿特和餘燼也立刻追了出去，餘燼快速打開了執法記錄儀。
熊凱居住的地方比較偏僻，村子裏的路七拐八彎的，阿特對路不熟，很快就被熊凱甩開了。但是小路雖然繞，但是各個口都是通的，阿特誌傑走了最外麵的路，想要從近道堵住熊凱。熊凱這邊也是一邊跑一邊往後看，他逃跑的時候心裏直打鼓，就在他以為自己甩開了阿特的追擊正要休息的時候就聽見一聲，“特哥！這裏！”
他啐了一口髒話，拔腿接著跑。
但他一直好吃懶做，體力也跟不上，沒多久，就累得再地上哼哼唧唧地起來不來了。這個時候阿特出現在他麵前，直接就給他拷了，“你跑啥？”
熊凱屬於是肌肉很軟但嘴很硬，“你們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追我，還問我跑什麽？！”
阿特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拿出柳芸的照片問道：“認識這個人嗎？”
“不認識！”熊凱說著，掙紮著站起來，一臉橫意，拒不交代。
“柳芸都說人是你殺的了，你還敢在這裏給我橫！”阿特一把抓住熊凱的領口，那熊凱一向欺軟怕硬，一下子就軟了，但依舊是不鬆口。
“柳芸是誰我不認識！她說我殺人就殺人了？！我殺誰了我！”熊凱開始耍賴，他也不知道麵前的警察究竟知道多少，隻能嘴硬到底，賭一賭，碰一碰。
但這位熊凱先生卻沒想過他是個逢賭必輸的人。
就在他還嘴硬的時候，郭子敬那邊發來了天眼後台的投稿，是熊凱和柳芸的照片。投稿人是朱二，他並不想得罪自己的老主顧，也不知道熊凱做了什麽，隻能把自己手頭上有的東西交給警察局。
之前劉所下麵的警察已經給他上過課了，他心裏早就怕了，又剛好見到阿特，千萬粉絲的網紅警察，頓時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將功贖點罪了。
朱二這次的投稿行為的確是給阿特他們破案提供了關鍵性的聯係，這個柳芸非常的謹慎，她之前住的地方和熊凱住的地方都沒有留下她一點兒痕跡。
熊凱看到照片，還是嘴硬著不肯承認，一直叫囂著照片是警察合成的。
阿特這邊熊凱不好搞，蘇琳那邊也沒有查到柳芸的蹤跡。她搬走後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不見了蹤跡。
網絡上嬰兒頭骨的事情還在發酵，很快就有人扒出了死者是餘世豪和周妮娜，還從他們的微博裏翻到了柳芸的照片。
這個時候，離案發時間已經過去了15個小時，還有最後9個小時留給阿特他們了。
熊凱一口咬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也隻能先放他離開。
餘燼本來還有些難受，結果阿特說道：“我們都已經找到他了，如果他真的殺了人，他肯定會用盡一切辦法聯係到柳芸的。”
但是熊凱也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被放出來之後，就一直躲在自己家裏一直不出來。阿特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就在天眼小組一籌莫展的時候，天眼後台收到了一份投稿，有人拍到了柳芸的照片。餘燼立刻定位拍照的地點，發現就在千江市郊外的一處農家樂當中。
是周妮娜之前經營的一家農家樂，自從懷孕後就全權讓餘世豪接手了，柳芸居然躲到了這裏。
“真就是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蘇琳看著舉報照片，餘燼很快就查出來舉報人的ip地址就在農家樂那一帶。
但是隻有柳芸的照片不足以證明她的確跟這起案件有關係，餘燼正在跟舉報人溝通，讓ta嚐試提供更多的證據。
功夫不負有心人，舉報人隻能在柳芸居住的地方全方位的拍了照片，幾個人看照片的時候，阿特一眼就看到了監控裏出現的輪椅。
餘燼將輪椅的照片調出來跟之前的一比對，就連微小的痕跡和汙點都是一樣的。
案子頓時走向明朗，阿特他們立刻準備抓捕柳芸。
柳芸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個輪椅被警察抓到，隻不過這個女人內心十分強大，被抓捕時還神色不驚，一點兒沒反抗，直接就被帶走了。
抓捕活動異常順利，隻是到了警察局，柳芸卻不配合了。
“警官大人，我不反抗被您抓走，畢竟農家樂裏人挺多的，我也是個體麵的人。”柳芸筆直地坐著，坐姿優雅，語氣平靜，“但您要說我殺了人，是不是得拿出證據來呢？”
“餘世豪當天推的輪椅怎麽會在你居住的地方？”阿特問道。
柳芸頓時就笑了，“警官，您這個問題真是搞笑，農家樂都是餘世豪的，他用的輪椅出現在他自己的地盤上很奇怪嗎？”
“當然不奇怪，但是餘世豪當天就不見了，也沒有去過農家樂，輪椅又是怎麽過去的呢？”
柳芸回答道：“我怎麽知道呢？”完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但是輪椅下麵的地裏埋著一個未成形孩子的屍體，你怎麽解釋？”阿特繼續問道。
本來一臉淡定的柳芸聽到孩子，臉上的麵具瞬間就崩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阿特，“你們把他怎麽了？”
柳芸身上的優雅盡數褪去，像是瞬間長出了獠牙，“你們把它怎麽了！”
她扯著嗓子喊，眼睛瞬間充血，阿特知道這是戳到了她的痛處，雖然她很痛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它是證據，我們自然要帶回來取證。”阿特此刻的聲音聽在柳芸的耳朵裏，就像是紮心的冰刀，她眼神裏的恨意越來越濃烈。
她瞪著阿特說道：“他是人！活生生的人！”
“但是此刻，他隻能被我們當成證據。”阿特觀察著柳芸的神情。
她目眥欲裂，但是很快，她就像是被什麽抽去了身上的精氣神，一下子就灰敗了很多。
“我的孩子不能出生，她的孩子當然也不可以。”她說著抬起頭看阿特他們，眼睛紅得像是要流出血淚。
“他明明最先跟我好，為什麽最後卻又要拋棄我跟周妮娜在一起？”
“你說的是餘世豪嗎？”阿特問道。
“當然是他，我那時候單純的以為我們會長久，誰曾想他在跟我發生關係後居然跟周妮娜結婚了，真是個笑話。”柳芸語氣喃喃。
“我本想跟他分手，去過我自己的生活，但是我卻懷孕了。”柳芸說著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我不敢跟他說，我怕他一開始就知道會讓我把孩子打掉。”
“然後呢？”
“然後？”柳芸的表情變得十分痛苦，“如果我早知道會發生這一切，我肯定不會回去找他的。”
“我以為他還愛我，他跟我說過因為周妮娜家有錢有勢，他跟她在一起隻是為了給以後打基礎，對她沒有愛的。”
“你信了。”
“是的，我信了。”
“在你懷孕的五六個月裏，餘世豪都沒有再找過你嗎？你怎麽那麽確認你們的感情關係呢？”
“他出國了，周家有個出國培訓的名額，我們是大學同學，工作都有交集，我知道是真的。”
餘世豪出國的時候，還不知道柳芸懷孕了。而柳芸也很天真的想把懷孕這個消息當成是禮物送給餘世豪。
“禮物……嗬嗬……”柳芸說著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阿特平靜地盯著她看，雖然她的經曆聽上去很淒慘，但是她的的確確傷害了別人的生命，那些死去的人比她更加悲慘。
“禮物就是他直接帶我去私人診所做了引產，我能感覺到孩子在逐漸離我遠去。”柳芸的聲音也越來越沙啞。
“即使這樣，你也沒有離開餘世豪？”
“我怎麽會離開他呢，他殺了我的孩子。”柳芸說起孩子嘴角又是笑意又像是要哭，“我要呆在他身邊，我要確保他不會有別的孩子。”
“但是周妮娜卻告訴你她懷孕了，對嗎？”阿特問道。
“是的，我們從大學開始就是鐵三角了，她很信任我，總是什麽都願意跟我說。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唯獨她有孩子了這件事情，我不能接受。”柳芸的言語裏是滲人的恨意和淬了毒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