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嬰頭
案子結束後，阿特讓101辦公室的幾個人都正常下班回家，由他來值班。大家知道阿特是好意，於是都回家休息，等恢複狀態再來接阿特的班。
但案子總是感案子的來，淩晨一點，雷雨夜，千江市公安局指揮中心。
“喂！喂？”
“您好，江漢市110，請問...”
“雲山上有鬼！鬼殺人了！”接線員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忽然傳來尖叫。
“女士，請先冷靜下來，先告訴我具體位置在哪裏然後發生了什麽事，我們馬上派民警過去！”接警員揉著眼睛說到。
“警...察？警察能抓鬼嘛？”電話那頭的聲音逐漸顫抖。
“嘟...嘟.....”還沒等接警員回複對方就掛掉了電話。
接警員見狀馬上回撥電話，可回撥好幾次依然無人接聽。其實每到深夜，總有幾個吸毒上頭的“飛行員”打110報警，不是懷疑自己被人追殺，就是說自己床下有人，這些對於接警員來說都是“家常便飯”。雖說這類警情很大概率是“飛行員”的囈語，但指揮中心每次將情況上報研判室核查。
淩晨兩點，千江市公安局9樓重案一組宿舍。阿特正吹著空調躺在**刷短視頻，忽然天眼後台收到一條緊急類投稿提示。
“您好，請問是阿特嘛？”
“是的，請問是有線索要舉報嘛？”阿特迅速下床回複信息。
過了良久，投稿人一直未回複消息，阿特等得無聊便把桌上的茶杯拉到跟前，打開杯蓋，也不管杯裏的茶涼了多久，拿起來就嘬了幾口，悶雷過後，整個辦公室隻剩下阿特的吞咽聲。
雷雨夜的寧靜是最可怕的，阿特直覺好像要發生點兒什麽大事，投稿人一直沒有回複，阿特躺在**收拾了一下卷宗裏的分屍案件照片，翻了半天，他還是覺得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於是靠在桌邊給天眼小組發了條消息：“都睡了沒，可能有事兒。”
餘燼回道：“子時，陰陽之交，神鬼之會。聞雷，勿燥，勿言，勿回首。”
這孩子最近萬是皆順，整個人都皮了很多，一看就是中二病八成又犯了，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不是熱血動漫，就是《奇門遁甲》《風水易經》，熱血終於實現了，看來現在要往七經八卦去了。
“有病！”阿特端著電熱水壺起身準備去門口接水。
公安局刑偵支隊本就是個戾氣重的地方，重案組更是陽氣殷實，阿特也不信什麽神鬼之說。想著想著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卷宗從桌上掉了下來，案件照片灑落了一地，他歎了口氣蹲下。
一張，兩張，三張，四張...
咚！一道雷閃過，一個人影從辦公室大門拉到阿特跟前，阿特盯著地上的人影，饒是再無神論也被這個場景嚇了一跳。阿特定睛一看，這不是餘燼嘛。
“特哥，你大晚上不睡覺，扮蜘蛛俠呢？”餘燼正抿著嘴笑嘻嘻地掰劃著手機屏幕。
阿特沒好氣的說道：“你搞毛啊！來了不早說，杵門口像個鬼。”
餘燼卻頭也沒抬繼續盯著屏幕回道：“特哥你見過這麽帥的鬼嘛？”
阿特也懶得跟他貧，“你要是在蘇琳麵前嘴皮子也這麽利索就好了。”一句話餘燼偃旗息鼓，本來還想著能跟他特哥硬碰硬一下，果然阿特就是他天生的克星。
“特哥，我在家休息也睡不著，不如來跟你一起值班，剛好看到你發消息，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這不就來了麽。”
阿特說道：“唉，今晚眼皮老跳，睡眠不好，有點上火。”
話還沒說完，阿特的手機就響了，阿特從接到電話到掛掉電話，一分鍾的時間，餘燼隻見他的神情越來越嚴肅。
“特哥，怎麽了？”餘燼問道。
“人頭案。”阿特聲音變得低沉。
餘燼迅速快速打開器材櫃子，拿出運動相機掛上：“廳總隊什麽意見？”
“總隊派專案組過來督導，兩小時到，領導說給咱們24小時，破不了咱們準備脫衣服。”阿特把刑偵的背心從衣櫃裏拿出，快速穿上。
“啊？24小時結案？”餘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兩人正說話，蘇琳已經抱著自己超大號保溫杯出現了，“雲山村的附近的有條野河，有個釣友在河邊直播夜釣，釣了一顆拳頭大小的骷髏頭，哥們嚇懵了，直播間炸了，直播錄屏和截圖在網上瘋傳，微信群和微博已經擴散，輿論壓力很大，話說網上沒人艾特你嘛？網紅師兄？”
拳頭大的骷髏頭？這事很有點蹊蹺！
阿特馬上上網搜索：“啥時候的事情？我咋不知道！”
“大概半小時前吧，網安那邊監測到幾條微博，照片視頻都發網上了。”蘇琳走過來把手機微博打開，丟到阿特麵前。
阿特馬上抓起手機點開照片，微博配文雲山村鬼頭事件，好家夥，轉發都300次了。下麵跟了一段視頻：手電筒燈光下的畫麵一直抖動，魚竿躺在直播的小腿邊，另一端的魚鉤嵌在一顆發黑的骷髏頭的眼眶上，兩條水蛭在顱骨上蠕行，大半夜看著確實瘮人，把這釣友嚇得在直播間囈語，但很快這些視頻就無法查看了。
其實每年都會有溺水事件發生，雖然一直有宣傳禁止下河下水庫遊泳，但每到七月八月總會有一些巨人觀被抬到殯儀館。不過這顆頭骨尺寸實在太小，根本就是個胎兒的頭，這麽小的孩子不可能自己下河遊泳，難不成是被丟到河裏淹死的？
阿特點開評論區，果然一些“福爾摩斯”已經開始在評論區辦案了，“小三懷孕沒錢生養，在山林剪臍帶棄嬰”、“產後抑鬱症母親攜子跳河”、“男尊女卑的家庭裏，姐姐憎惡新生弟弟，對其痛下殺手”，“某懷孕女星去雲山劇組探班，回來肚子都小了”，感覺適當收集一下評論，都可以出書了。
“現在的人啊，都看熱鬧不嫌事大。”阿特把手機遞給了蘇琳，心裏很是煩悶，一看蘇琳情緒也不太對，隻能順手點了根煙，嘬了兩口感覺也不得勁兒，最後還是找了個紙杯子接點水把煙掐了。
阿特快速穿好便服，從槍庫裏領了把64和五發彈。掛著證件披著刑偵馬甲跟餘燼和蘇琳去地下車庫取車。
淩晨雨後的街麵是孤獨的，路燈把整條街照的通透，宿醉後在街上晃悠的酒蒙子，蹬三輪拖著菜討生活的菜販子和網吧門口蹲著刷手機的街溜子。警燈閃過，人們會停下手裏的活，抬頭看一眼，然後繼續做事。
“這天兒越來越冷了啊。”
車開近倆小時，近一半的時間花在了泥地裏。到雲山村口已是淩晨四點，讓人意外的是，村裏老老少少都打著手電圍在鄉道上看熱鬧，更有勝者拿著手機直播後續，把進現場的路圍了個水泄不通。遠看先到場的雲山派出所民警已經拉好了警戒帶，十幾個民警在外圍警戒，這怕是出動了整個派出所。
阿特按著低音警笛將圍觀者驅散，緩緩駛向警戒區域。沒開多久，迎麵走來一個三級警司將車攔下，小年輕麵龐青澀，瘦瘦高高，身著春秋執勤服，戴著執勤帽，右手按著左肩的執法記錄儀，左手從腰帶上取出手電照了照車裏，把我和餘燼的眼睛晃得夠嗆。
“您好！請問您是哪個單位的？”年輕民警敲敲車窗。
“我是市局刑偵的，過來看現場。”阿特搖下車窗對小年輕出示了下警官證。
“根據上級指示，車子隻能停在警戒帶外圍，不能再往裏開了，請下車。”小年輕說道。
這回答把阿特整愣了，這車是現勘車，後備箱還拉著一車現場勘查設備，在這下車得拖多少趟。
“小兄弟，我這後麵拖著設備叻，得進場工作。”阿特對小年輕使了個眼色，但顯然這個小年輕非常秉公值守，就是不讓阿特進，蘇琳在一旁笑話阿特已經不是那個受人歡迎的男公關了。
“不行，上麵交代了，不能放車進來。”小年輕對阿特敬了個禮。
愣頭青，阿特眼看沒戲隻能停車熄火下車，踮著腳瞅了眼內場，警戒區還得個兩百米，估計是擔心被媒體炒作才把外圍警戒帶拉這麽遠。
“好的好的，我們換個地方停，辛苦了兄弟。”阿特遞了根煙給小年輕。
“咱不抽煙前輩。”小年輕婉拒了阿特。
“餘燼啊，我們換個地方停，這邊警戒區拉得賊大。”阿特收起煙盒上車對餘燼說道。
蘇琳主班先去了現場，阿特和餘燼兩個人得另外找人把設備拖進去。
阿特把車子向右遷了50米，找到了一片灌木林，林子前麵正好有一片草坪，車子緩緩停下。
“我去！”阿特剛拉起手刹時，一隻狼從車前竄過。
“我去，怎麽還有這玩意兒，險些把它撞成狼餅了。”阿特解開安全帶對著餘燼侃了一句。
餘燼從副駕儲物屜裏拿了一罐辣椒水揣兜裏：“雲山是生態保護區，什麽狐狸、狼、野豬應有盡有，特哥你得小心。”
阿特看了一眼餘燼的各種裝備：“你就拿瓶辣椒水打野？”
“特哥，那可是二級保護動物。”餘燼拖著現勘燈組走向內區。
天又開始下起小雨，雨水、露天環境還有人為因素已將現場破壞的差不多，這種情況搞刑偵的也都見多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