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相
“是好了一年多沒錯，說實話，我剛開始就是圖她的錢，說點好話，玩點兒曖昧，她就上鉤了。那時候玩得也刺激，她老公一上班就叫我上她家，騷得很！可後來吧，我看她也是可憐，長得漂亮又有什麽用，還不是一樣被老公又打又罵，我這時間長了心就軟，你要說沒有感情吧也不可能，可我也犯不著為她扛罪啊。”
餘燼聽見明顯一驚，從陳莬莬的陳述裏，王誠節的出現就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把她從喬兵野的陰影中拯救出來，帶給她生活的希望。
從外貌上看，王誠節確實長了一張好臉，遇到陳莬莬以前他靠著這張臉混了不少的軟飯吃，怎麽對付女人，自然是經驗豐富。
陳莬莬遇到他，會被哄騙地心甘情願為他出軌，讓人並不意外。可把王誠節拔高到一個“救贖”的位置上，實在與他的行為不符。
餘燼原以為，陳莬莬是受了王誠節的騙，錯以為自己遇到的是真愛。
可眼下這話完全打破了陳莬莬給別人的印象，看來那些柔弱無辜裏是攙著水分的，且水分多少還未可知。
再想起蘇琳提醒他 的不要以貌取人這話，餘燼感覺自己被深深打臉了。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蘇琳，隻見她手上忙著記錄，根本沒理會他。
王誠節大約是說著說著想起了舊事有幾分唏噓，竟突然對著阿特問：“有煙嗎？”
阿特冷笑一聲：“怎麽，要不要再給你搞點酒喝兩杯？當現什麽場合，狐朋狗友的飯局？”
“沒有就沒有嘛，我這也是煙癮犯了，多嘴問一句。”王誠節討好地笑笑，“那水總能給我來兩口吧？”
阿特示意餘燼倒水。
王誠節接過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又接著道：“說來說去也就這麽回事，一開始找人騙喬兵野再捉奸在床的主意就是陳莬莬出的，她說這樣打官司能把那套房子分過來，這我肯定樂意啊，那房子我都住習慣了，要是真能分下來，以後我不也不能住進去麽。”
王誠節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完全一副正常口吻，仿佛自己是房子的半個主人。
阿特看她一眼，諷道：“盤算得倒是挺好。”
“我知道你們當警察的，都特有正義感，看不上我這種小民心態也正常，可老話都說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盤算盤算也沒錯吧？所以我就幫陳莬莬聯係了人又聯係了房子。”
“為什麽找上了譚思雅？”
“我有個兄弟跟她住一片，天天能見著麵，知道這女孩生活簡單沒什麽心眼。有一回正好聽到她打電話，好像是要急用錢，手裏不夠還給人打包票說能湊上。他提了一嘴我就覺得這女孩還挺合適，就去找了她幾回，套套話就問出來了，家裏情況簡單，人也確實缺錢。我這露了口風，她一開始還不答應，後來過了一晚就跟我說願意幹，為了表決心還是辭了職過來的。”
“你知道譚思雅為什麽缺錢？她賺的錢又去哪兒了？”
“她不肯說，不過我還不能查麽！人網戀了，要不說女孩單純好騙呐，隔著一根網線，人那頭說自己得了絕症沒錢治，剃個光頭圖個白慘慘的粉底就把她騙到手，巴心巴肝地把存款都打過去了。”
蘇琳打字記錄的動作一頓，她沒想到譚思雅背後還有這個故事，再想起那個隕落的生命，忽然感到一陣難受。可看向王誠節，他臉上沒有一絲愧疚，甚至還在嗤笑譚思雅的“傻氣”。
“要是她有陳莬莬一般的成算，也不至於死了。”
根據王誠節之前的交代，他們一開始隻是想通過譚思雅直接對喬兵野捉奸在床這樣比單純的視頻證據要更有力。可是當天譚思雅突然反悔想撂挑子不幹了，陳莬莬不同意不願付錢，爭執中譚思雅說不給錢就報警，大不了大家一起被抓。
“陳莬莬多怕喬兵野啊，這事兒要是被喬兵野知道了，還不把她打死。陳莬莬也急眼了，我倆攔著譚思雅不讓報警，陳莬莬就從包裏突然掏了雙冰袖出來，說要把譚思雅殺了，我還不明白她什麽意思嘛，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把譚思雅勒死，想著能把喬兵野處理一起了。”
證詞最大的出入點就在這樣，陳莬莬說是有王誠節情緒上來激動殺人，可在王誠節嘴裏，是陳莬莬主動提出殺人，甚至還在一旁冷靜地看著譚思雅咽氣，所謂嚇到發抖不過是她自己的開脫之詞罷了。
王誠節配合地提供了一切證據。
在證據麵前，她的偽裝終於被掀開一角，隨之整個麵具都開始撕裂，她臉上再也維持不了從前的平靜。
認罪後的陳莬莬麵上沒有一絲笑，虛偽的溫柔已經消失不見，曾經好看的上雙眸裏隻剩下一片冷漠。
所有人都曾以為她是溫室中保護過度的鮮花，卻不知她早已在多年的“精心照料”中長出了荊棘。和喬兵野的畸形婚姻讓她的心態也不斷在改變，對喬兵野的恨固然是真的，可對於王誠節，是否有她口中所述的那樣真愛，也隻有她自己才明白了。
本以為是嬌弱的莬絲花，卻忘記了這嬌弱的話還有個魔鬼的名字“致命絞索”。
這樁殺人案至此水落石出，陳莬莬和王誠節將被依法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
案子結束以後，阿特隻覺得心裏悶悶的。人性有時候是殺人的刀，邪惡與善良都在於對方想怎麽表現。
陳莬莬的供詞被翻之後，阿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師父，想到他一身清正廉潔，兢兢業業，卻還是不得善終。
隻是這些阿特沒有將情緒表露出來，天眼小組成立後的第一個案子破獲得很快，頭把火燒好了，後麵才能更加有幹勁。
101辦公室裏，阿特還沒來得及有所表示，餘燼就迫不及待地點了奶茶慶祝。
“特哥，忙活這麽久我們也該休息一下了吧，我請大家吃飯，全市最好的餐廳隨便選怎麽樣？”
黃天明和郭子敬還不清楚餘燼的家庭背景，乍一聽見如此壕的言論，還以為餘燼在開玩笑。
黃天明起哄說：“餘哥，那我可要選五星級餐廳體驗體驗了！”
“瞧你那點兒出息！想體驗什麽盡管說，法餐還是意餐？我得叫人提前準備食材。”餘燼掏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哈哈哈餘哥，你這樣我會當真的。”黃天明看見餘燼手機已經放到耳朵邊上了，忙給攔下來，在他看來，不過是餘燼配合他找樂子罷了。
“誰跟你開玩笑了。”
隻有阿特知道，餘燼這電話隻要打出去了，別說全是最好的五星級餐廳，要是要從法國或意大利接廚師現場表演都行，畢竟大學時候他就已經有幸見到餘燼的個人車庫是什麽樣子了。那裏停了一溜豪車，各種車型堪比私家車展了。
“行了行了，別聽餘燼的，晚上下班街邊擼串，我請客，誰都別搶。”
阿特開了口，餘燼立刻就安靜了。
吃什麽五星級，當然是去街邊擼串更有意思！
阿特把這事揭了過去，他不想餘燼因為家庭原因在隊裏太過高調。雖然市局也不缺富二代，門口常開豪車上班的也不少，可收獲大家關注的同時，伴隨的還有更多的爭論聲音。
幹得好了，有些人看不見辛苦，還會酸一口不過是靠家裏關係；幹得不好，人家沒準又說是富二代草包專業戶。
他不想讓這些聲音擾亂餘燼，低調點融入環境，工作做得也舒服點。
“正好天眼成立就碰上這案子了 ，大家也還沒聚過，就今晚，誰都別缺席啊。”
黃天明和郭子敬都興奮起來，餘燼這邊隻要阿特安排就沒有任何異議。101的氛圍一下子被炒了起來，可蘇琳那邊卻格外安靜，她甚至從回來以後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了。
“蘇琳，怎麽了？”阿特起身走到蘇琳桌邊，順手幫她接了杯水。
“謝謝。”蘇琳握著杯子，感慨道：“也沒什麽，就是想到了譚思雅，這件案子，最無辜的就是她了。”
蘇琳頓了下又抬頭看向阿特：“師兄，我想往下再查查譚思雅被騙的事。”
阿特對這個提議毫不意外樣子，像是早就知道蘇琳會提出來一樣。
“查吧，也算是對她有個交代。還有你記得通知一下按摩店老板娘，譚思雅的遺體就要移送到殯儀館了，跟她說一聲，要是想去送送，你就幫著辦個手續。”
“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