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禮

第七章 年禮 (修)

蔣氏的離開,估計除了沁福外,其餘的人大概隻會唏噓幾句,都不可能會真的在意。不過這件事倒是讓趙氏警醒了下,她終於明白她在這個家中的地位了,因此她每日的請安伺候都較之以往盡心盡力,她也明白,與其奢望老爺對祈德一視同仁,倒不如指望夫人對他們母子多加關照,讓兄弟姐妹親厚些,日後也好有個照應。

她的這一應改變淩柱和錢氏都有感覺,凡事留一線,日後好見麵,如果按照穿越思維,錢氏必然是容不下趙氏,但錢氏畢竟受的是正兒八經的三從四德的教育,在不影響自身生存和地位的前提下,她也不會沒有容人之德,將人趕盡殺絕。

潤福看了近日趙氏的舉止,在心裏暗歎,這也是一個明白人。她篤信佛教,眾生平等也是她深信的,再罪大惡極的人也有存在的道理,再高貴的人也不過隻有一個靈魂。所以,她對於家裏目前的現狀沒有什麽不滿,對於那個沒了母親仰仗的妹妹,也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照顧。她不想當聖母,但對於舉手之勞倒也不會推辭。更何況,血溶於水的親情是事實,而感情的好和壞,全在乎維係是否用了真心。

圓圓的風疹倒是如孫大夫所言,用了藥後,又使用何首烏的莖與葉熬了濃汁,給圓圓洗了兩次澡。並且淘了蘆根和竹葉心,按照比例煎水代茶服用,不出一個星期就痊愈了,但身子上因為有不小心撓到的,還有點淡淡的疤痕沒有退散,幸虧臉上被護的緊,沒有留下任何疤痕。錢氏可不敢再大意,就一邊備著年貨,一邊親自帶著圓圓。

日子平淡倒也有滋有味,這樣就到了臨近年關了。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事情比較多的原因,等到快過年的時候,潤福感覺都沒有往年的興奮了。特別想到前兩年,因為對古代過年的好奇,雖然依照內閣規矩不得隨意出門,但因為年紀比較小,忌諱也沒有那麽多,再加上阿瑪的疼寵,倒也被奶媽帶出去看了大年三十的煙火和正月十五十六的花燈.路人的欣喜,不名貴但稀奇的吃食手玩,都是讓潤福興奮不已.

不過年節是不會因為自己的喜歡不喜歡而不來或者多來的.潤福想了想,以為很有道理的,自己在那邊點了點頭.紅招和綠袖這兩天都忙叨壞了,這裏的一應事物都得打算,洗涮,再加上趕著縫製過年的衣服,紅招的雙親都是家生的奴才,她娘就是身邊夫人的奶奶宋氏,她爹是老爺當年的小廝,現在的總管宋管事,她還有一個弟弟,因此她一得空還得回去幫她老子娘收拾收拾.

綠袖看紅招來回跑,倆人就和潤福稟了聲,就綠袖多幹些,讓紅招稍微清閑點,有時間回去幫襯.這兩個丫鬟潤福都是滿意的,紅招雖然八卦但不嚼舌,綠袖雖然老實但不蠢笨,再加上倆人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會依恃潤福的照顧而枉自端起身份,因此潤福也就對她們的這種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今天,潤福在書房用力搗鼓著窗花,她的手不像綠袖那麽巧,納繡剪裁雖說都可以,但都不精,她也不在意,自娛自樂罷了。沒有圓圓的搗亂,她的速度倒也快,一會的功夫,她剪裁了一個淩春花,剪了一個富貴吉祥和四季平安,淩春是要放到自己房間裏的,富貴吉祥和四季平安是放到阿瑪額娘房的,想了想,她又依照現代米老鼠唐老鴨的故事裁了一副給圓圓。

她中午吃飯的時候將這幾張剪紙帶過去,阿瑪和額娘倒還好,畢竟每年她都會做點小什物放過來,但圓圓可就是開心的不得了,再加上這個東西確實是稀罕的,淩柱和錢氏也多看了幾眼,直道是個趣物。潤福想,能不稀罕麽,現在的米老鼠和唐老鴨還沒出生呢。

“夫人,不知道給額娘那麵的年禮準備好了麽?還有給大哥以及打點的物品?”玩鬧了一會,淩柱問道。以往都是夫人準備的,但今年是大哥一家外調回來的第一年,自然不同。

“都準備好了呢,老爺,妾身還正想和你商量著呢”說著她從炕上的桌子上抄起一個單子,遞給淩柱看,潤福好奇的往前麵湊了湊。因為往年的禮單她都熟悉,以為今年不外乎加了點,結果湊前瞧了,不由嘖了舌,這規矩,可大著呢。

以往因為都是住在一起,通常大伯他們都會逢年節備了禮回來,而他們隻需回禮就成,老太太那份不外乎是湊合些稀奇玩意,讓老太太圖個開心而已。但今年她看了剛才的禮單,除了祭祀和年節的吃物,什麽年糕,饅頭,炸果子等的,還多添了打賞的這一項,給大伯父一家的禮也不同於以往的簡單,另外還單獨給堂姐備了份。

老太太的照常是淩柱平日搜集的珍奇古玩,老太太就好這個,於是錢氏就將黃玉的佛手雕一個,紫檀佛珠一串,佛手兩把,甲等紅珊瑚一盆,翡翠做的百合花,兩批富貴吉祥的雲錦,黃白之物各封百兩兩壓箱,湊了十全十美。

講究就講究在給大伯一家的禮,因為大伯母身子不好,大伯父那麵又剛回京,就備了千年人參1支,上好的貂鼠皮袍子1件,茶晶的茶具一套,黑發晶的鼻煙壺一個,收了上好的牛羊各10匹,比老太太少了四件。但另外給大堂姐備了早生貴子碧璽鐲子,和紫黃藏香一副,這兩個物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查了禮單後,潤福有點發呆,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這個家,究竟有多少錢?按照曆史說明書而言,這個家目前也不過是貴族之後,也已經是沒落了,按照常理不該能出得了這麽大的手筆。

於是她呆呆的問道:“阿媽,額娘,這些要多少錢?我們家可有這麽豐厚的家產?”

淩柱笑著說,“也不過是這些年的往來,還有一些是拿物件換的,一些是在潘家園淘弄的。不過這個碧璽鐲子倒是個珍貴東西,本來是準備留給你做嫁妝的,但你大堂姐素來與你親厚,你伯父伯母待你們姐弟也從來沒有薄了半分,所以這個就送她添妝了,畢竟這嫁入皇親說的好聽點是風光,但裏麵的水深著,也不知道是禍是福啊!”想到大侄女,這個從小親近他的淩家第一個孩子,讓淩柱唏噓不已。

潤福也有些沉默,一入侯門深似海,他們這麽大點的府第,每日的事就不斷,何況是那吃人的地方呢?再想到自己日後的命運,難道真的是爭不得改不得麽?

“嗬嗬,老爺,你這是什麽說呢,琉珠能入王府可是我們淩家上下的福氣呢,別嚇著孩子了”錢氏見氣氛有些沉悶,打著圓場,笑道。

“姐姐,圓圓,讀”圓圓也拿著潤福給他剪的貼紙,當寶一樣的舉著向前,讓潤福給他講故事。因為前些日子潤福帶圓圓的時候,潤福也會給她將一些小故事掐頭去尾,編給圓圓聽。潤福怕圓圓把貼紙不小心折破了,還故意糊了一層厚厚的紅色紙,包了邊,防止圓圓玩的時候碰到自己。

潤福也就順勢轉了話題,確實這也是談論不得的忌諱。

等到了臘月中旬,家裏就囑咐了下管事婆子領著丫鬟小廝們看了房子。淩柱帶著全家大包小卷,拿著年禮,整整共有十大車,算得上舉府向主宅遷移。

剛到老宅子門口,隻見管家早在門口候著,見著一行到了,忙向內稟告了去,大伯父帶著大伯母及眾家眷就迎在了門口。阿瑪忙下馬,自有丫鬟早早置了腳踏,扶了錢氏潤福以及眾女眷。大伯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隻是拍拍阿瑪的肩膀,說了聲,回來就好。伯母佟佳氏掛著溫婉的笑容,上前扶了額娘,招呼了眾人,額娘忙行禮答謝。

“潤福都這麽大了,長成了大閨女了,白白淨淨的,真討人喜歡”佟佳氏笑著和額娘寒暄著,妯娌倆早年在閨閣就是舊時,同是嫡夫人的地位讓倆人更是親厚。

“伯父伯母好”被奶娘淩氏抱著的圓圓不甘被冷落,按照潤福在家教的,脆生生的說道。眾人一愣,接著都笑開了,連剛見麵的一些拘謹都笑散了。

因為是自家人,伯父看到淩柱備的禮,也知道下了不少功夫,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也就是衝淩柱一點頭,邊問了淩柱任上是否有什麽問題,邊往裏麵走。

伯母佟佳氏也一拍手,笑著對額娘說“這一高興,就忘了,走走,她嬸子,我們回家進屋說”。說著,親熱的挽著額娘的手,往屋子裏走去。今年小叔子家備的禮她昨天已經在禮單裏看到了,感覺小叔子一家很會做人,雖然這麽多年他們一家在外做官,兄弟妯娌交往不多,但錢氏她是自小就熟悉的,兩個人又都是性情平和的人,倒也相處融洽。

潤福跟著大家一起往院子裏走,她的那個堂姐琉珠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牽著妹妹沁福,姐妹三人一起走向前麵。不時問了兩個妹妹做了什麽功課,可否有學持家等等,不是很熱絡,但不會讓人覺得被忽略,淡淡很舒服的感覺。潤福抬頭看了眼這個已經十四歲的大堂姐,高挑的個子,一頭烏黑的長發就這麽順下來,紮著紫色玳瑁流蘇,穿著旗袍,踩著高底鞋,眉眼一看並不出色,但是一股介於少女的青春和女人的嬌媚之間的氣質,讓她令人見之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