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
落寶銅錢呈圓形方孔的銅錢狀,左右兩邊有飛翅。有天道銘文隱現其上。
卞承生前看封神演義,裏麵武夷山散仙蕭升,曹寶尋到這寶物甚至將曹截教趙公明壓箱底法寶定海珠、縛龍索給落下,讓截教大師兄都吃了虧。
描述中更是可落先天至寶之下一切寶物、亦可演算天道玄機。
卞承看到那青年手中的銅錢上下翻動能將自己扔出去的寶物召回,甚至連自己的枉死城房客手記都能喚動,有了反應。
死後在地府見過了本來難得一見的神仙和曆史名人後,卞承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件寶物。
細細觀看,發現和書中的描寫還是又不一樣的點,但是那青年已經看向了這裏帶著戒備。
腦海裏浮現了兩篇檔案:
【姓名:馮現
正常死因:貨車碾壓後搶救失效
異常死因:車禍現場立即死亡
生前無功無過,特批五十柱功德發往枉死城,初一十五可受家人香火】
【姓名:王我】
卞承看著這兩篇出現在腦海裏的檔案,更是疑惑,一時間沒有理會那青年的發問。
【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會有枉死城的人在這裏?還要這個王我,是怎麽一回事?他手裏那個到底是不是落寶銅錢?如果是的話……那這陽間,水比我生前懵懂要深很多……】
王我見那邊的靈魂——也就是卞承沒有反應,冷笑道:
“本以為抓個小鬼,沒想到捅了老窩。走,我這就送你們去輪回!”
王我從懷裏掏出一個掛著柳葉掛飾的小瓷瓶,掏出裏麵的**往上眼皮蹭了蹭,黑漆漆的環境頓時變得明亮,兩個朦朦朧朧的靈魂也變得更加明顯。
王我心裏也很疑惑,因為他認出來了卞承的臉。
他在新聞裏麵看到過。
“嗯?你就是死在這裏的那個人?卞承?為什麽會在這裏?”
卞承聽到王我的問話,也沒有繼續沉浸在震驚和疑惑裏,連忙開口:
“這鬼你不能收!”
王我看著站在外麵的卞承張口,麵露焦急想往裏麵走,好像在說著什麽。
王我的小瓷瓶裏麵裝的是老牛自然死亡時留的眼淚,能看清靈魂,但沒辦法聽清鬼魂說的話。
簡單的根據在場的情況和卞承的表情,王我生出了一個判斷:
【這準備害人的小鬼,不會就是這所謂的英雄卞承養出來的吧?】
王我的心裏又出現了新聞裏麵的描述。
【卞承在生活裏很少交際,十分熱心,他的鄰居和同學都這樣評價他。但沒人知道他的父母的情況,我台記者調查,卞承額父母三年之前就已經下葬……】
王我心中的判斷更加篤定。
看著卞承的眼神更加警戒和謹慎,朗聲道:
“我先收拾了這厲鬼!你不要輕舉妄動!”
卞承聽著王我的話,更加焦急。
這鬼魂明明是已經發往枉死城的枉死之魂,為什麽會在這裏?說不定還有隱藏更深的秘密,斷不能直接就讓王我給收掉,這樣子就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但卞承不管怎麽說,王我都沒有反應。
看著卞承越來越激動,王我一邊盯著卞承,一邊將抓來的符籙甩到周圍,附著在牆壁上,閃爍著光彩。再把葫蘆口上的塞子緩緩擰開,對準了那個還沒有掙脫的厲鬼——馮現。
“不要!這鬼還有用!”
卞承沒有動作,拚命大喊。但是一直都沒能阻止王我,心中也不由來生出了火氣。
“別動!”
卞承終於運用功德流轉,加持身上。一腳前踏。
卞承身後,這現實世界的地板竟然被這一瞬間卞承前傾的動作蹬出了蜘蛛網般的裂痕,窗戶上破碎的玻璃被震得嘩嘩作響。
“颯遝!”
王我隻見卞承身子一瞬間被金光覆蓋,身形燁燁發光。轉瞬之間竟然聽到了卞承說話。
隻聽到兩句:
“別動!颯遝!”
後麵那個詞王我並沒有理解是什麽,但是他聽到了前麵那個別動。
心裏完全的確定了自己的判斷,麵對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前的卞承也沒有驚慌,甩手掏出了一個紫金鈴鐺。
鐺!鐺!鐺!
三個鈴鐺一同響動,幾乎貼住王我的卞承迎麵被這響聲震得腦袋生痛。
心神恍惚之間卞承想到了剛才他急切之下忽略的問題:
【我剛才沒運轉功德加持,說了半天他不會沒聽到吧?】
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卞承強忍著疼痛,探出手想抓住王我那正在搖鈴的手,說:
“等等,我有話說!”
王我心裏已經有了成見,哪肯就乖乖聽這個靈魂說話?
冷哼一聲:
“虧你還被宣揚成英雄,沒想到還養了小鬼,有這樣的身手,藏得倒是夠深的!”
卞承心中叫苦不迭。
王我趁機抽開胳膊,擺脫了卞承那抓過來的手。後退一步剛好落到了那被釘在牆上的馮現的身邊,背手抽出插進去的劍,把葫蘆扔到後麵,又把馮現砸了回去。
馮現本來將要脫身,結果屋子被符籙封鎖,本來煞氣就被壓製,鈴鐺一震更是無力。
隨即砸過來的葫蘆馮現也再沒絲毫的能力抵抗,陷進了牆裏,黑氣飄轉,沒了動靜。
卞承忍著頭痛,有些惱怒:
“什麽養小鬼?你怎麽就不能聽我說!”
看著牆裏的馮現已經沒了動靜,那黑氣也稀薄了許多。卞承生怕馮現就那樣魂飛魄散,怒火萬丈高。
王我道:
“你乖乖被製服的時候,我自然會聽你說,現在,嗬嗬。”
現在的卞承豈是服軟的主?聽到這話,抬頭,臉上露出了恐怖的笑意:
“哦?仗著法寶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嗎?”
卞承功德澎湃而出,再收回,整個人好像金子鑄成。雙耳遮蔽,聽不到了紫金鈴鐺那撼人心魄的聲音。
邁步,步伐不大,但當卞承將腳伸出的那一刻又到了王我的側前。臉伸到王我的耳邊:
“我讓你知道知道,聽人勸吃飽飯是個什麽道理。”
王我想要掏出拿起陰陽八卦鏡來阻擋卞承的攻勢,的確,他反應迅速拿了起來護在了胸前。
但卞承沒有避開王我那被護住的前胸,抬手立掌抵在八卦鏡的中央。
寸勁,衝拳。
卞承那還貼著王我耳朵的嘴緩緩吐出兩個字:
“流星。”
金光沿著卞承發力的方向呈螺旋狀緊緊纏繞,自後向前,流暢如大江奔湧。等這功德凝成的金光運轉到那貼著陰陽八卦鏡的拳峰,像是怒獸被控籠中,流水遭遇閥門,攜帶著無比強大的力道砸在了那麵陰陽八卦鏡上。
力量透體而出,背後的牆麵出現了巨大的蜘蛛網裝裂痕。
整座樓都被撼動,那些貼在牆上的符籙都變得扭曲不能在固定控製這方房間。
“我去!哪裏爆炸了?”
外麵離這裏近一些的人家聽到了震響,探頭觀望卻沒有發現火光,一切如常。
嘖嘖驚歎,又把頭縮了回去。
王我身後,裂痕的形狀隱隱構成了螺旋。
“哇!”
王我一口鮮血噴出,穿過卞承吐在了地上,衣服,陰陽八卦鏡都沾上了血跡。陰陽八卦鏡已經被震裂,鮮血緩緩滲透進去,看上去從古樸變得有些邪異。
感覺到了那種強大恐怖的力量透體而過,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隻有一小部分的時候,王我的額頭滿是冷汗,心底全是恐懼。
他不敢想要是自己完全承受了這一擊會怎麽樣,王我也對自己剛才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卞承是有能力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殺死他的,但他在剛才卻一直在解釋——關於卞承的目的和身份,王我發現全是自己的腦補。
被狠狠的來了一下子,王我很深刻的擺脫了自以為是。
【他留手了……】
這一擊之後,卞承金光黯淡了許多。
心頭的怒火也隨著力量的宣泄變得不再那麽重,雖然是靈魂,沒有呼吸的必要,但還是喘著粗氣:
“現在,能,聽我說,了,嗎?”
卞承將手從王我胸前的陰陽八卦鏡上拿下,稀稀拉拉掉下了一些零星的碎片。
王我臉上還是帶著警惕,想把自己的陰陽八卦鏡舉起來護住頭,但肋骨斷裂胸骨破碎的疼痛讓他根本將手舉不起來,整個人靠著牆滑落坐了下去,身上掛著的那好些東西接觸到地麵,一陣叮叮當當。
王我叉著腿,中門大開。對著卞承說:
“說吧,我聽著。反正不管怎麽樣我都鬥不過你。”
隨即又小聲嘟囔:
“就該聽爺爺的好好練練身子,不能全竄在寶物裏……”
卞承沒理會王我說了些什麽,拿出了自己的枉死城房客手記在王我的麵前晃了晃:
“首先,我是從地府中來的。其次,我現在應該在枉死城。最後,今天是我的頭七,我自然能來陽間!不是什麽冤魂厲鬼!”
王我想了想新聞裏播報的事故時間和死亡日期,算到今天,剛好七天。
“好像,的確是,你的頭七……”
王我有些尷尬。
卞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有這一身本事,能收服厲鬼,怎麽可能連鬼魂頭七返陽都不知道?你都把我認出來是誰了,我看你就沒往這裏想!”
聽著卞承這話,王我的確知道是自己的問題,但也不服輸:
“那會兒你站在外麵看著裏麵,身上還有寶物,聽不見你說話那隻能看到你很著急,誰知道著急的是什麽……”
“你就不能多想想?”
“我聽不見你說話自然要往最壞的地方想,以防萬一!”
“你不挺厲害嗎?那你為啥聽不見?”
“那得問你!”
卞承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好像的確是我最開始忘了,運轉功德加持,隻顧著眼睛看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
卞承咳咳轉移話題:
“你可知道我為什麽攔著你?”
“這誰知道?萬一是你見他厲害想收走呢?”
卞承也不理會王我的陰陽怪氣,沉聲道:
“這鬼魂現在應該在枉死城裏,他已經走完了地府流程被分了功德,我有頭七,他有什麽?他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王我聽到這話也皺著眉頭,看向了一旁縮在牆裏翻滾的淡薄黑氣。
【好像,是挺不對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