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吃,還是不吃?
短暫的失神幾乎要了王宇的命,沒有了意識的支撐,那些雷電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瘋狂湧入他的大腦。
“啊!!”
終於忍不住,王宇一聲怒吼,重新奪回了意識的控製權。
可已經湧入的雷電,撒了歡一般,在他的精神中肆意遊走。每一次跳躍騰挪,都給王宇的精神帶來極大的刺激。
反觀另一邊,鐵鐵很沒品的直接橫躺在地上,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根竹子。
一邊啃著,還一邊欣賞正在受刑的王宇,那副樣子儼然是歲月靜好。
一人一熊,在這偌大的白色房間中,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鐵鐵的竹子也啃完了兩根,這個時候它才發覺有些不正常。
這雷電囚籠它可不陌生,上一次那精神上近乎崩潰的感覺,幾乎讓它直接死過去。
若不是蚩尤出手,恐怕它現在已經變成一頭傻熊。
雖然現在也不聰明。
越看越心驚,鐵鐵盤算了下時間,王宇已經在雷電囚籠中困了有一刻鍾之多,若不是他時不時還怒吼一聲,鐵鐵都以為他死了。
難不成這小子的精神強度比本熊還高?
心中疑惑還未散去,蚩尤的聲音便緊跟著傳入它腦海。
“老鐵,這小子堅持多久了?”
“有一刻鍾了。”
蚩尤聲音一頓,再沒有出聲。
但從他的牢房中,有一縷近乎實質的精神力流露出來,像是在觀察王宇的情況。
此時的王宇感覺自己仿佛過了千年,在雷電囚籠中的每一秒,都是倍感煎熬。
意識的拒絕,精神近乎崩潰。
從一開始他還能看清不遠處鐵鐵的樣貌,到現如今眼前的雷電都變得模糊了許多。
眼皮好沉,好想睡覺。
睡一會吧,就一小會。
心頭湧起的聲音在不斷蠱惑著王宇,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擊著他那近乎崩潰的神經。
我就是閉上一下眼睛,睜開再找死熊貓算賬!
最後一個想法冒出,王宇終於支撐不住眼皮的重量,緩緩耷拉了下來。
“老八,他不行了。”
“嗯。”
房間中那縷精神緩緩變換,逐漸化成蚩尤的樣子。
“這小子比你強,怪不得會成為這監獄的新主人。
看這雷電的威力,以他現在的實力,能支撐這麽久真是奇跡。”
蚩尤讚歎一聲,緩緩舉起右手。
忽然,他瞳孔猛然收縮,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
哥!
哥!醒來啦!
哥,睡在地上會著涼哦,這是你告訴我的。
混沌之中,王宇的精神猛然一震。
曉曉?
眼皮微動,還是沒有抬起。
哥!!!
高亢又遙遠的女聲插入腦海,像是有種魔法。已經崩潰斷裂的精神,被這聲音逐個串聯,重新凝結到一起。
“曉曉!”
王宇猛然睜開雙眼,整個身體震出一道虛影,就連周圍的雷電都避之不及,被那虛影短暫驅退。
恢複了意識的王宇怒吼一聲,似乎周圍雷電的粘性已經失去效力。
他橫跨一步,右腳直接踹在了身後的牢門上,借力一衝,整個人猶如炮彈般竄出雷電囚牢的包圍,徑直射向還在看戲的鐵鐵。
嗷嗚!
巨大的衝力,加上王宇整個人的重量,十足砸在了鐵鐵肚子上最柔軟的部位,疼的它眼睛都快蹦出來。
“娘的王宇,你這是報複!”
嘴上雖然罵著,但鐵鐵還是輕輕接住了掉下的王宇,因為此刻的王宇已經被電的焦黑,昏死過去。
蚩尤虛影長歎一聲,盯著斷腿鐵床邊牆上的窗戶看了片刻,輕聲說道:
“把他抱進來吧,我們好像不用再無聊度日了。”
鐵鐵呆呆的應了一聲,隨後又看著王宇那張焦黑的臉半天,許久才喃喃一句。
“靠,早知道這樣,就不吃他那個床腿了。”
鳳北安置區外,難民營。
經過白天的一場暴風雪,整片區域幹淨了許多。就連偶有破敗房屋中,被餓死之人屍體的惡臭,也被白雪掩蓋住了氣味。
“幹!安置區是真的不把我們當人了嗎!救濟糧今天就隻給這麽一口!”
有人看著手中一小捧摻著沙土的玉米碴子,低聲咒罵卻不敢將之丟棄,隻能將火撒在簡陋的牆壁上。
“別抱怨了,看到早上跟王宇走那些人沒?聽說是裏麵要變天了,往後我們還能不能有吃的都不一定。”屋內另一人輕聲安慰道。
“咋?變天就讓咱們餓死?”先前抱怨之人明顯是個暴脾氣,語氣有些不善。
“嘿,跟我抱怨有什麽用,能耐你去弄隻兩腳羊啊,我也能跟著沾沾葷腥。膽子再大點你去街尾那家,裏麵肯定不少食物。”
暴脾氣聞言一滯,弄兩腳羊他是不敢,就算是這世道,殺人這種事他也絕對做不出來。
但街尾那家嘛。
暴脾氣像是做了什麽決定,將玉米碴子一把塞進嘴裏,囫圇嚼了兩口便咽下,隨後操起牆邊的鋼棍就向外走。
“嗨,你幹嘛去,瘋了嗎?那可是王宇家!”勸慰之人自然知道暴脾氣不敢殺人,但越貨的膽量他還是有的。
“我就去搶點吃的!”暴脾氣撇下一句,身子便消失在了門外。
我就搶點吃的,不動他妹妹。再說他明天才會回來,大不了我連夜逃了藏起來,反正有吃的到哪都死不了。
這是一個被餓極之人臨行前的想法,此刻理智早已被他丟到饑餓之後,手裏的鋼棍更是給了他無窮的勇氣。
看著大敞四開的房門,留下的人無奈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看來要重新找個搭伴嘍,今晚睡不成了,真是個傻比。”
夜裏的難民營異常寂靜,就連風都冷的不願遊動,恐怕也是因為饑餓,發不出一點聲音。
噹!噹!噹!
這是鋼棍錘擊鐵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顯得尤為突兀,引得人們從睡夢中驚醒。
錘擊聲持續了一會,很快就被一聲槍響掩蓋,隨即便是有人拖動東西的聲音。
這裏又恢複了平靜,膽小之人已經不敢再看,他們知道發生了什麽。
而膽大之人,則是陷入了糾結。
吃,還是不吃?
肚子好餓。
白天被那瞎眼小姑娘丟出來的不能吃,別的應該可以。
總比餓死好!
轟亂,爭搶。
白色的月光不比昏暗的太陽,特別明亮。照耀在雪地上顯得特別祥和且純淨。
王宇家門前,一道長長的血紅延伸,直至一個小雪包邊,擴大成一灘。
周邊無數腳印,緊挨著,疊加著。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東西。
夜,重新歸於寂靜,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但也發生了一些,在有些破舊房屋中,響起陣陣滿足的歡愉聲。
而發出這些聲音的人們,幾乎快忘了自己的名字。
他們,隻知道活著。
神明監獄,鐵鐵嘴裏叼著根竹子,猛吸一口後用兩根爪尖取下,長舒一口並不存在的虛煙,忽然轉頭說道:
“老八,這小子好像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