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的訪客
柏城的主幹道上，車少人稀，一輛灰色小貨車孤單的行駛著。
路人紛紛轉頭，畢竟這輛車很破，也沒有城防軍和市政廳的標誌。
這說明，小貨車是民用的，而在如今的柏城，民用車，已經是個稀罕物了。
“林先生，聽說黃昏大街那裏不太平，最近城裏的饑民數量越來越多，我覺得您還是換個地方住比較好。
您別誤會，我知道以您的身手，根本不怕什麽饑民。
我就是單純覺得那地方配不上您，不如您換到東城區，那裏不僅安全，商業網絡還發達，有錢有勢的人也多，我正好有點兒門路，可以搞到那邊的房子……”
小貨車裏，身材瘦小的青年司機，滔滔不絕的說著，而他身旁的林莫凡，卻是沉默不語，墨鏡後的雙眼，一直盯著前方。
“那個地方很好，我住習慣了，不想換地方。
對了，我上次說的東西，有眉目了麽？”
司機喋喋不休，林莫凡不想搭茬，但是他也有自己關心的事情，故而找了一個空隙，開口問道。
“這個不好弄啊，覺醒藥劑是剛剛研發出來的東西，而且是新京研究院的產物，柏城距離太遠不說，每次拿到的份額也不多。
聽說不少高層自己分都不夠，哪裏會流出來到我手上。”
聽了林莫凡的話，司機有些尷尬，似乎這件事，真的超出他能力太多。
“我知道你有辦法，誰不知道你董鑫門路多，人脈廣，搞到就分我一支，價錢好商量。”
“嗬嗬，不瞞您說，我要是真能搞到一支，就自己用了。這年月，隻有覺醒者才是人上人，我們這些普通人，根本沒指望。”
司機歎了一口氣，樣子有些心酸，畢竟普通人的苦，隻有普通人知道。
隨著末日降臨，覺醒者開始出現，這個如同“超級人類”的群體，承擔起了更多責任，同時也讓人類社會產生了嚴重分化。
覺醒者作為特殊人才，地位日漸增高，畢竟他們是對付變異獸的主力，是人類延續的保護者。
而普通人的地位，相比之下就越來越低，甚至變得可有可無。
不說別的，就說城外遊**的饑民，如果是覺醒者，那麽柏城不僅不會當做威脅處置，甚至會選擇詔安，直接拉攏進城。
現在的城防軍中，有一半的覺醒者都是饑民出身，隻要他們選擇加入城防軍，那麽不僅自己衣食無憂，甚至還能將直係親屬帶進城。
這就是差距，甚至決定了生死。
董鑫是個普通人，他雖然能說會道，門子多，路子廣，但是終究隻是一個普通人。
所以他沒什麽地位，不僅是在柏城，即便是血薔薇內部，他也沒什麽前途可言。
哪怕他立下再多的功勞，給血薔薇賺取大量的利益，但是依舊，不會進入權利核心。
因此他也十分渴望力量，這不是金錢可以彌補的。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麽雜貨鋪的人，似乎都和血薔薇離心離德。
郝叔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我想其他人，恐怕也差不多。”
林莫凡換了一個話題，同時也道出心中一個疑問，雜貨鋪的人，給他的感覺更像一個獨立的組織，根本不受曲薇薇控製。
“這有什麽稀奇的，不過都是為了一碗飯罷了。
我們加入血薔薇，也是因為血薔薇給我們飯吃，但是雜貨鋪的開銷，血薔薇不僅不管，還要抽水，所以我們隻能做點兒私活糊口。
至於離心離德，那談不上，我們還是血薔薇的人，做不出背叛的事情，曲老大人不錯，我們也理解她為什麽抽那麽重的水兒，可是能吃大米，誰願意吃糟糠，幹點兒私活，吃好點兒，不算越界吧。”
董鑫對於這個問題，回答的可謂滴水不漏，聽著似乎沒問題，但林莫凡卻是笑了，心道：“信你個鬼哦。”
畢竟林莫凡和董鑫打交道最多，知道這小子喜歡幹私活，而且貪心的很，隻要能賣的東西，他都賣。
血薔薇的情報，幾乎都是這小子賣給自己的，包括通道的秘密，曲老大和核心成員的各種信息。
要知道這些信息可能會讓血薔薇萬劫不複，結果現在還說自己不會“背叛”，這種人，隻要利益足夠，連媳婦都能賣了，還會有“忠誠”可言？
雖然心裏萬分鄙夷，但是林莫凡還是不動聲色，畢竟董鑫這個人對他還有大用。
何況他賣的是血薔薇，又不是自己，何必生氣呢。
但是話說回來，別看這小子人品不怎麽樣，但本事是實實在在的，林莫凡的書店，能弄到那麽多好東西，都是通過這個董鑫。
他有自己的網絡，可以搞到非常多的緊俏物件，估計也是出於這一點，曲薇薇和郝曉斌才會一直留著他，對於許多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果董鑫真的沒有價值，恐怕早就“人間蒸發”了，曲薇薇暫且不提，郝曉斌可是一隻吃透人心的老狐狸。
什麽人能用，什麽人不能用，他可是門清兒。
車裏的兩個人，各有心事，而在一個左轉彎後，小貨車就進入到黃昏大街。
黃昏大街曾經是柏城的一個小型商業區，兩側店鋪林立，而且極有煙火氣。
結果現在，入眼的盡是殘垣斷壁，滿目瘡痍，街道兩旁，連行人都少見，可謂蕭條之極。
“我就說吧，這裏不安全。”
沒走多遠，他們就到了地方，結果車子停下，董鑫和林莫凡同時看向書屋，卻見玻璃門已經被砸開，店鋪裏麵一片狼藉。
林莫凡冷著臉走下車，看著裏麵明顯遭賊的模樣，不禁有些氣惱。
他隻是想讓這裏多些末日前的愜意，讓這裏能讓人們忘記身處一個末日時代，但結局呢？打了自己的臉。
兩人走入書屋發現，這裏顯然被許多人闖入過，吧台後麵的所有東西都被洗劫一空，而且原本光亮的台麵，多了許多劃痕。
“你先出去一下，稍等我片刻。”
林莫凡冷聲說著，董鑫當即會意，迅速離開書屋，在外麵等待。
進到雜物間，隻見這裏也被人翻找過，高誌遠拿來的三角豬，早就從冰櫃裏弄走，而且所有能吃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連片葉子都沒剩下。
冷著臉，林莫凡移開冰櫃，然後掀起一塊不起眼的地磚，一個暗格就露了出來。
取出裏麵的鐵盒，拿出幾張現金，然後將鐵盒收好，重新蓋上地磚，將冰櫃扶正。
“這裏的門麵需要重新裝一下，就用防盜門吧，這些錢，施工和材料應該都夠用了。”
林莫凡將現金交給門口的董鑫，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他被現實狠狠打臉了，饑民打破了他的幻想，想要恢複到末日之前的時光，根本不可能。
“夠了夠了，您放心，明天我就帶人過來修。”
董鑫拿著錢，臉上露出欣喜模樣，畢竟有生意上了門，他怎麽可能不高興。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要收拾收拾。”
林莫凡沒心情再理會他，書屋變成這樣，他需要好好打掃一番。
“您先忙，我們明天見。”
董鑫看出林莫凡心情不佳，立刻跳上車，打聲招呼，就直接掉頭離開，一刻不敢停留。
他知道林莫凡的厲害，這是一個連曲老大都要親自拉攏的覺醒者，恐怕實力不在血薔薇的幾個核心成員之下。
所以當這種人心情不佳的時候，最好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現在是末世，心情不好就亂殺人的主兒，遍地都是。
歎了一口氣，林莫凡開始整理書屋，他真的很感歎，整座書屋這幾天不知道被人翻了多少遍，結果一本書都沒人拿走。
這就是末日，活著都拚盡全力了，誰還在乎書。
“請問，有人在麽。”
就在林莫凡打掃書屋的時候，忽然門外有一個聲音響起，轉過頭，隻見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門前，見林莫凡看過來，還摘掉帽子，行了一禮。
“我不就站在這裏麽？”
林莫凡的心情非常不好，所以語氣也極為生硬。
“我是說，書店主人在麽？”
男人繼續說著，並沒有邁步走入。
“我就是。”
林莫凡不再看他，繼續收拾混亂的屋子。
“您是書店的主人？”
男人站在原地，露出一絲不解的神情，似乎這個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有什麽問題麽？要不要出示我的身份證明材料。”
林莫凡抬起頭，對男人的態度有些不滿，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作為書店的主人，會讓他感到驚奇。
“哦不，不需要，我隻是奇怪，覺得這裏的主人，應該另有其人。”
男人和善的說道，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邁步走了進來。
“玻璃碎片會傷到你，所以你最好先出去。”
林莫凡現在本就生氣，所以準備攆人了，但是卻發現，這個男人拿起一本書，拍拍上麵的塵土，竟然直接看了起來。
“喜歡麽？如果喜歡，我可以送你。
但是現在真的不方便，希望您過幾天再來。”
林莫凡歎息著說道，這算是他這間書屋的第一個客人，結果現在，卻沒辦法招待。
“沒關係，我隻是喜歡看書而已。
另外我這一次冒昧打擾，並非是為了見您，主要是，我感覺到這裏有我的故人。”
男人將書放回架子上，微笑著說道，而林莫凡卻是愣住了。
“故人？我們好像第一次見麵吧。
而且這裏除了我，並沒有其他人。”
林莫凡上下打量著男人，覺得這人麵生的很，記憶中不曾與他打過交道。
“嗬嗬，我說的不是你，而是……比利士。”
話音落下，男人對著林莫凡一笑，而林莫凡卻是大驚，立刻後退幾步，用震驚的眼神看向對方。
這個人，竟然是來找比利士……自己左眼中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