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殤王中毒

酷暑盛夏;正午烈日炎炎,陽坡處的牛筋草以曬的直不起腰來,耷拉著腦袋,盼著毒辣的日頭快點尋落西山。

如此酷暑之下,蜀軍帥營之中卻有一人仍蓋著厚厚的棉被,卻不見其有絲毫署熱之意。

姚神醫將其畢生所學理了又理,卻找不出一種法子解得此毒!

這可急壞了一邊的楊副將,“姚神醫,這都三日了!王爺中的何毒還未能查出嗎?”

姚神醫一臉死灰之色,無奈搖了搖頭。

“這毒好生詭異,每日均在同一時辰其傷色變。老夫行醫幾十載,竟從未見過,聞所未聞。不知其毒,方知何解呀!”

“什麽?三日了!你才說無解?本將殺了你......”楊碩環眼赤紅,抬手摸向腰間佩劍,身邊隨將趕緊上前阻攔。“將軍息怒!想必皇上已經收到急報,派了禦醫前來。姚神醫殺不得,王爺還要姚神醫救治呀!”

正置營中扯搡之時,門外突然有人來報:“報······楊將軍,伏邊發現一傷重女子,乃大蜀子民。要不要······要不要讓軍中醫官為其診治。”

前來稟報之人軍中都喚他老三,他本私自將人救回已經是壞了軍中規矩,現在又要讓軍醫去救治,心中難免有所恐慌。

楊碩頓時環眼怒瞪,剛要發火,身邊隨將接話,借機將姚神醫支走,“竟有此事!那趕緊讓羋神醫去瞧一下。”

姚神醫並沒有與楊將軍生恨,是自己醫術不精。現在不是逞能之時,還是聽隨將所言,去看看那傷者如何吧!

姚神醫在老三的帶領下來到傷者所在的營帳,老三隻是去請示,沒想到姚神醫會親自前來,他可是王爺身邊專職醫官。

女子緊閉雙眸,姚神醫拿出脈巾為其診脈。

“還好,內裏並無所傷,均是皮外之傷,並無致命之處。”說罷,便取出一根銀針刺其人中穴處,手指輕輕轉動幾下,女子眼皮微動。姚神醫便將銀針取下。

片刻間,人便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前的是位白發長須老者,一身的藥味,其想定是老人家救了自己。

“多謝老先生的救命之恩。”女子神色雖顯虛弱,但一雙眼甚是靈動。

姚神醫縷了下胡子,慈眉善目道:“不知丫頭何來謝意啊?”

“自是老先生身上這股子藥香味,若非醫者,便少有身染藥香。”

聞言,姚神醫神情一滯,從來無人言過他身上有藥味,若不是懂得藥理或醫術之人,是不會輕易嗅到他身上的藥味。因其從來不會自己親自熬藥,所以身上雖有藥味,但甚是極微。

“怎麽?丫頭也懂得醫術?”姚神醫試探著說道。

“略知一二,民女自幼便與外祖父學習醫術,所以聞得到老先生身上淡淡的藥香味。”

說著話她又皺了皺眉頭,“敢問,這裏可是有人種了‘七斬白’之毒?”

此言一出,姚神醫神情順便驚愕,雖說此毒他未聽過,但後麵那個毒字,直接戳中他的神經。

姚神醫穩了穩心神,好整以暇道:“何出此言?”

女子並不賣弄,直言道:“您身上不止有淡淡的藥香味,還有一種毒的味道,看您樣子並非中毒之人,若非是先生身邊有人中了這種毒?此毒本無色無味,但若入了皮肉便會散發出這種味道,味道雖淡,但民女仍舊可以從中辨出此毒。就如今這味道,想必中毒已有三日之久了吧!”

聞言,姚神醫喜不自勝,看來他家主子有救了!

“丫頭可解得此毒?”

“可解。隻是,敢問老先生,我這是在哪裏?”雖看到身邊士卒盔甲樣式,但還是要問上一嘴。

姚神醫猜到她心中所想,生怕她擔心自己安危,便道:“正是身邊這兩位將士將姑娘從林中帶回,姑娘大可放心,這是我大蜀國駐紮在這裏的駐軍營帳。”

隨之,又遞了一顆藥丸過去,女子看了看沒有多想便直接服下,她知道眼前之人不會害她,這藥被她嗅出是活血化瘀之藥,且還是上等名貴草藥所製。

動了動身子,這才覺得已經沒那麽難受了,喝了一大杯水後,便要求去看下中毒之人的傷勢。

一邊的老三有意碰了下姚神醫,示意他先弄清此人來曆。

姚神醫會意,“敢問丫頭這一身的傷是怎麽弄的?”

聞言,女子瞬間領悟姚神醫問話用意,便將前因後果向姚神醫敘述了一遍。

她名喚無念,據外祖父說是娘親臨終前為她取的。

一月前,她從梧州出發趕往國都豐京。路遇山匪追趕至山林,後不慎失足墜落陡坡,待醒來便身在此處了。

聞其簡略所述,以知大意。此女眼底流光清澈,無半分妖濁之色。

姚神醫這才帶著無念去了帥帳。

剛入營帳,無念便嗅到讓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果然是中了七斬白之毒,心中雖有疑惑但此時不是探究之時。

這人還真命大,想必這整片大陸隻有她夜無念可解此毒。因這毒乃她所煉,解藥自己也是最近才配製而成,這毒從未示人,此人怎麽會中得此毒的呢?

無念指著榻上之人,道:“是······他?”

“正是,榻上之人便是中毒的將軍。”羋神醫疾步引無念向裏走去。

楊碩此時已哭得眼腫如蛙。看向來人,裙衫殘破,臉上還有刮傷,不僅如此,看上去這分明是哪家走失的孩子。不禁刀眉聳立,環眼怒瞪,憤道:“此處乃帥帳之中,豈是閑散之人能夠隨意進出之地?”

姚神醫趕緊上前,“楊將軍稍安勿躁,這位是可以為將軍解毒之人。”

“撒詐搗虛,姚神醫且無解之毒,區區一女子怎可言信!快快帶走,莫要在此驚擾了將軍。”

“楊將軍稍安勿躁,方才正是這位姑娘嗅到了老夫身上的毒藥氣味兒。”

楊碩再次打量眼前女子一番,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將解毒之事與這女子關聯在一起。竟還是姚神醫都解不了的毒。

夜無念並未在意,畢竟這個時代,女子行醫本就罕見,何況自己又是年芳十幾歲的小丫頭。

“民女兒時便與外祖父醫毒雙學,就帳中毒味兒來看,中毒之人昏迷已有三日,今日便會口鼻有毒血跡滲出,其色黑,味臭。手腳會時不時的抽搐,唇呈黑色,麵呈青紫,明顯中毒之相。但還好隻是三日,還有解,若是再等兩日,想必毒已入了肺腑,便再無人可解。”

楊碩一聽,目瞪口呆。

本以為是姚神醫跟她透露的一些情況,但口鼻流血是剛剛發生之事,姚神醫剛好不再,也隻有他與隨將知曉。

“哎呀!!!果真是仙子。求仙子快快救我主性命。”

楊碩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有別了,拉起人便朝床邊走去。

這帥帳之中的布置雖簡潔,但看得出此人是個務實之人。一張皮製拚湊而成的大地圖掛在牆壁壁之上,地麵有一片小型模擬地貌山丘沙盤,想必是這一代戰區地貌。

床邊擺放一張小桌,一把弓箭懸在榻內壁上,枕邊且放置一把寶劍,想必是這人疆場征戰時的隨身佩劍。

來到床前,看清男子的臉時,無念還是被此人容貌所驚豔。

男子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雖是閉著眼,但眉宇間的病態並沒有遮掩住那份與生俱來的逼人英氣。這張臉隻讓無念想到兩個字來形容“定製”,簡直像是定製出來的帥哥一般。

下巴上長出的胡茬,為他增添了幾分男人的陽剛之氣。

輪廓剛毅分明的臉頰;眼瞼狹長,長睫如同蝶翼,安靜地覆蓋住閉合的雙眼。一張薄唇烏黑青紫之色!臉色亦是紫青的可怕。

無念拉起此人的手腕,這一搭脈,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

掀開被子,便見男子身上綁著棉布,那白色棉布滲出暗黑色血跡。

她麻利地將棉布拆開,隻見一道十字型傷口,皮肉外翻,有黑色的血水正在滲出。一看便知是劍奴之傷,還好箭頭被姚神醫拔出,否則會更加糟糕。

此毒並非一種,而是還混雜了腐屍散。怪不得傷口會成外翻之相,用毒之人真是心狠手辣。

很快,一番透徹檢查下來,無念神情才有所緩和,這人體質真是好,這麽重的毒,隻是剛剛深入肺腑,多半還停留在皮肉!!!

“楊將軍,民女現在便可為其解毒,但需要將軍做幾件事。”

“仙子且說,就算赴湯蹈火在下也在所不辭。”

“那便就請營帳眾人全部退出,我救人時,最怕有人驚擾。等下我會開個方子,就照著方子給我準備就行了。”無念解這毒根本不需要開方子,但若沒方子最後解了毒就會被人懷疑。

本來無比抗拒的楊碩,聞言也不敢多想什麽,隨即便向無念拱了拱手,道:“一切便拜托仙子了。”他深切朝著床榻看了一眼,一咬牙轉身便走了出去。

無念對羋神醫又道:“老先生可有銀針?”

“有,姑娘可用得上?”

“嗯,那勞您將銀針借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