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影子
十二 影子
李軒蹲下身子，微笑著看著下麵的林昊，心裏想：這個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家夥，腦子倒轉得挺快，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並用行動做出了回答。他信得過自己，這一點很重要！不過這個家夥做事，還是太欠缺經驗了。”他伸出手臂，說道：“快點上來吧，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
林昊向上跳起，和李軒伸出的手，緊握在一起，腳在牆壁上踩了幾下，縱身跳上樓頂。林昊站在邊緣，向下望了一眼，陡然升起的高度，令他不由得緊張了一下。他快步離開了樓頂邊緣，樓下的燈光，看起來遙遠得就像在另一個世界，讓他的心裏很不舒服。這時身後的李軒，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吧！”林昊點點頭，忽然衝李軒說道：“我叫林昊。”李軒愣了一下，眉頭微微挑動，“哦，那……走吧,林昊。”稍後又補上一句：“你很在意那些名字嗎？”“就算我不說，你也肯定會問的。不然互相交流起來太不方便了，就像我知道你的名字，然後有什麽事我就可以叫你‘李軒’，或想到什麽關於你的事情，也會在心裏說‘李軒怎麽怎麽樣’。但如果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會怎麽稱呼我呢，‘哎’、‘你’或者‘小子’、‘哥們’，這對於共同形動的隊友來說，未免也顯得太生分了……”林昊說話的語速很快，像竹筒中倒出的豆子。
“你很緊張嗎？”李軒不耐煩地問道。
“嗯，有點。但是……”
“冷靜點，林昊！在這樣的環境中，你得時刻保持警惕，因為你邁出的每一步，都可能將你帶入地獄！”
林昊深深地呼吸了幾次，攤了攤手說道：“我知道很危險，一切都那麽糟糕，……我隻還不能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
李軒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幹這行多長時間了？”
“哦，”林昊一臉揶揄地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時間不長，嗯！其實還差幾天，才滿一個月。”
“看來你的薪水，這次是沒著落了。”李軒笑了笑說道。
林昊也有些尷尬地笑笑，“其實我並不在乎那些東西，我隻按著自己的想法，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李軒收斂了笑容，雖然已過了與那些幼稚的思想相伴的歲月，但自己並不想貶低它。他快步地向前走去，將林昊甩在了身後，並不是討厭他，而是這個家夥讓自己的心裏有些亂了。現在可不是探討人生的時候，自己必須集中精力，應對眼前的危機。長長的樓頂一直向前沿伸，從盡頭處向下望去，是另一條寬闊的街道，街道向北不遠處，與那條擠滿喪屍的商業街，交叉在一起，形成一個中間帶片花壇的十字路口。街道的另一個方向，融入了漆黑一團的夜色中。
李軒從樓道：“我們去那邊看看，這裏沒辦法下去。”林昊應了一聲，兩人一齊走過去。樓的右側是一個被四周圍牆圈起來的院了，離樓道：“我們得跳過去，沒問題吧？”林昊向下探出頭，為難地說道：“哦，就算跳過去也會摔傷吧！我們是不是應該找找其它的路？”
李軒搖了搖頭，邊向後退，邊說道：“從戰術角度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路。你可以繼續逃，也可以據險而守。你要做的，就是拋開心中的恐懼。”他開始奔跑，借住前衝的速度，躍向對麵的房頂。落下後身體順勢翻滾了一圈，半跪著衝著仍在發呆的林昊，招招手。
林昊有些愕然，本以為李軒會再和自己商量一下，但那個家夥卻用行動向自己發出了命令，必須要跳過去！林昊無奈地彎下腰，緊了緊鞋帶，重新固定了一下，多功能腰帶上的附件。學著李軒的樣子，先後退，再借勢跳起，騰空的一瞬間他閉上了眼睛。耳邊響著呼呼的風聲，興奮和恐懼令他的心縮成一團，這種狀態雖然很短暫，但林昊認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腳落在房頂，發出撲通的一聲，收不住身子，趔趄著向前衝出幾步，一下子栽倒了。林昊痛得叫出了聲，睜開眼看到，李軒正趴伏在房簷後，將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做一個禁聲的手勢。林昊連忙忍著痛，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對麵的街邊是一家快餐店，窗內隱約透出一點橘黃色的光亮。林昊湊到李軒身邊時，剛好看到快餐店的玻璃門被拉開，一個人影閃了進去。人影行走的姿勢有些奇怪，林昊滿眼疑惑地看著李軒問道：“看清了嗎？是喪屍還是人？”
李軒眼滿眼的茫然，與林昊對視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林昊剛要再問，突然快餐店內傳來一聲驚呼，緊跟著就是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響，像是有人在餐廳裏，一邊跑，一邊將擺滿杯盤的桌子掀翻。片刻後，一團東西撞上了玻璃門，粘稠的**混合著柔軟的塊狀物，將整扇門都遮擋起來，稍停了一下，便一齊順著玻璃向下劃落。
趴在房簷後的兩人，神情驚恐地快速對視一眼。再看時，玻璃門呼的一下子被推開了，一名瘦高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衝出來，腳踩到了自門上滑落肉塊，趔趄著摔倒在地。他來不及站起，嘴裏發出急切的驚叫聲，讓人聽起來心也隨著之顫抖。他一定是嚇壞了，竟趴在地上，手忙腳亂地向前爬。沒爬多遠，忽然停了下來，像是被什麽東西拖住了雙腳，兩隻手徒勞地在地上抓撓。
敞開的玻璃門擋住了林昊的視線，他半蹲著，歪過頭極力地想看清門後的情況。那男人又嚎叫一聲，身體猛地向門內縮回去一截，緊扣在地上的手指，擦出了一條條血痕。為了不讓自己再被拖回門裏，磨掉皮肉的雙手，死死扒住敞開的那扇門，使盡渾身的力氣，對抗著身後那股代表死亡的力道。
他仰起頭，目光中充滿了絕望和哀傷，那是他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瞥。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一個人，蹲在對麵的屋頂，“救命！”他開口喊道。隨著叫喊聲，他的身體猛然沒入門內，緊抓著的那扇門，也隨之關上，將幾根夾斷的手指留在門外。
店內響起聲淒厲的慘嚎，原本蹲著的林昊，呼的一下站起身，神經質般地呆望著，對麵的快餐店。趴在一旁的李軒，將自己的姿勢放得更低了一些，眼中閃過一抹懼色，心中猜測著到底是什麽樣的凶神惡煞，讓那個人產生如此歇斯底裏的恐懼？！雖然並沒看清怪物的長相，但自己可以肯定，那決不是一般的喪屍，那怪物外表看起來矮小、幹瘦，渾身包裹著一層鬆垮的皮肉，從走路的姿勢和神態來看，更像是隻猴子！不過那怪物渾身光溜溜地，看不到一根毛發，……也許是個幹瘦的老頭子變成的喪屍。
李軒心裏忽然焦躁起來，“這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夜晚！”他底聲地咕噥了一句，心裏想起了一直追逐自己的，那些饑餓的喪屍，還有那個以摒棄了一切思想束縛的殺人狂，還有這些漆黑一片，高低不平的該死的房，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盡量遠離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然後找個安全的庇護所躲起來，等待救援或者伺機逃離這座塞滿血腥味的都市。
他側過頭，看到又變回空殼狀態的林昊，呆頭呆腦地戳在房頂，心中忍不住又加上一句：還有這個神經質般的白癡！
“你像個傻子一樣得戳在那兒幹嘛？……走啦！”李軒貓著腰離開了房簷，一直退到他認為的安全位置。在那個位置他看不到街道，而行走在街道上的怪物，自然也看不到他。……隻要怪物的鼻子，不像傳說中的恐龍那樣靈敏。
林昊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隻有嘴微微張開條縫，遲疑了一會，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呃，你看那個怪物……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你覺得那到底是什麽？”
李軒停了一下，邊直起身子，邊急切地說道：“別管它是什麽東西了，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快點離開這裏！”
“好，可是……”
寂寥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厲的嗥叫。林昊嚇得將未說出的話，又咽回了肚裏，驚恐的目光搜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下意識地向李軒靠了過去，片刻後，聲音顫抖著指著前方說道：“在那裏！”
李軒望向林昊手指的方向，一條黑影正沿著街對麵的屋頂，快速地奔跑，靈巧的身子不時騰空躍起，穿過高低錯落的屋頂，如履平地般直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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