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襲警事件

楔子 襲警事件

六月的高溫炙烤著北嶺市,好像要把這個有著三十萬人口的小城蒸發掉一樣。閃著亮光的道路晃得人睜不開眼,這更突顯出那塊聳立在路邊的巨大廣告牌的吸引力――在一個綠樹成陰的森林邊,一個隻穿著泳衣的女人,雙腳浸在清涼的湖水裏,扭過頭微笑著將一瓶凝結著水珠的礦泉水湊到嘴邊。

在這樣的天氣裏,畫麵上那個帶著冰茬的藍色瓶子絕對是最吸引眼球的所在。像這樣的廣告,充斥著北嶺市的大街小巷,因為那個龐大的公司的總部就設在這裏。

一輛黑色的SUV從那麵廣告牌下疾馳而過。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肥胖的中年人,將身體向前稍微的傾了傾。把襯衣的扣子又解開了兩顆:“李局長!你不能把這該死的空調開得更大點嗎?”他打開一瓶水,一口氣渴下去半瓶,水從嘴角流了出來,滴在了胸口上。“我***都快被蒸熟了!”

正在開車的男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咧開嘴笑了起來:“叫我副局長,正的可不會出來受這個罪。”“對,沒錯。那家夥現在肯定正坐在涼爽的辦會室裏,跟那個騷包的秘書談‘工作’!哈……”胖男人說完後也笑了起來。

“那個秘書是局長的表妹。”

“嗯,下一任秘書就會是局長的侄女,局長家總是有數不清的年輕漂亮的女親戚!”肥男人微微皺起了眉,但臉上仍然堆滿了笑意。

李副局長笑著搖了搖頭:“行了魏東!如果你能管好你這張嘴,早在三年前你就不用受這罪了。”胖男人扭過頭看著車窗外飛速向後閃去的樹木,發了會呆。“這都怪我的屁股,它跟本不能在一個地方老實的坐著。”說完他回過頭瞟了一眼坐在後坐上的那個男人。

那是個衣冠楚楚的家夥,他雙手抱著肩,閉著眼睛一聲不響地坐在那裏。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波瀾,有著和他的年齡並不相符的沉穩和幹練。他現在表現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那種傲慢與不屑另正在注視著他的魏東心中又燒起了一把火:“不想說點什麽嗎?沈闊先生。”

“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魏先生。”坐在後坐的沈闊,睜開了眼,冷靜的目光盯在了魏東那張肥胖的臉上,“不過……安全局的人都像你一樣保養得這麽好嗎?”沈闊對眼前這個肥胖的家夥沒什麽好感,半小時前他闖進了自己家,在自己的妻子和小女兒的麵前充分的展示了他的粗魯和暴躁。魏東撇撇嘴,抬起根手指,指著沈闊:“聽好了,小子!在像我這樣的人眼裏,隻有破壞份子和良好公民,所以你最好忘了自己的其它身份。如果你不是在跟我故意裝蒜的話,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得提醒自己正處在一個非常非常嚴重的事件當中!”

“我不擔心任何事情。”沈闊的身體一邊向魏東的手指湊去,一邊慢慢地說道。

路口的綠燈變成了黃燈,李副局長開始將車子減速,在信號燈變成紅色時,車子穩穩得停在了直行停車線後麵。路口的另一側,一輛重型卡車正在不斷加速,呼嘯著向路口衝來。它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但也不慢,像是在計算著距離和信號燈的變換時間。當黑色SUV前方的信號燈變成綠色時,重型卡車也開始凶猛的加速。

“砰”的一聲悶響,卡車重重地撞上了猝不及防的SUV。

胖子魏東還沒來得急把頭轉過來,左側傳來的猛烈撞擊使他的後腦與身側的車窗玻璃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分開後玻璃上出現了龜裂的紋理和一灘殷紅的血跡。緊接著他那肥胖的身體又翻轉過來,突然充血的大腦傳來一陣無比壓迫的窒息感,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重型卡車將黑色的SUV撞得接連翻滾了兩次,最後在車頂與地麵磨擦出的四散迸射的火星中,滑出了十幾米,與停在路邊的一輛汽車撞在了一起。那輛車的報警器瞬時“嗚、嗚”地鳴叫起來。肇事的卡車也傳來了急促的刹車聲,停了下來。

……翻倒的車裏,魏東的眼皮微微抖動著,緩慢地睜開。腦袋裏麵嘈雜的轟鳴聲仍在繼續著,而眼前看到的景物就像是隔了一層磨砂的玻璃,在白色的光線中露出一些模糊的輪廓。他的臉由於身體被倒轉了過來而漲得通紅,鼻孔中發出了像牛一樣粗重的喘吸聲。頭上的漢水滴了下來,他的手慌亂地在坐椅上摸索著,當碰到安全帶的鎖扣時,他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喀噠”鎖扣被打開了,魏東從坐椅上掉了下來。車門半開著,他用力推了一下,結果整扇門都從車身上掉了下來。他蠕動著從車裏爬了出去,血液慢慢地恢複了正常的流通,眼前的景像一下子又恢複了明亮的色彩。

魏東轉回身將查看車內的情況,痛苦而關切的目光落在了李副局長的身上。李副局長正倒吊在坐椅上,從嘴角和耳朵裏流出的鮮血,向著頭頂的方向流徜著,鼻子裏也有血冒出來,但它們好像又從鼻孔中流了回去。他左側的車身,令人驚歎地向裏凹了進來,使他的身體和方向盤形成了一個很大的角度。看著那詭異的畫麵,魏東覺得身體又開始躁熱起來,“操***!”心中暗罵了一句,“老李!老李!”他大聲叫喊著。看著毫無反應的李副局長他感到自己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車載的通話器,拖著彎曲的連接線在眼前晃來晃去,他一把抓了過來,急促地按下了通話鍵。“7號車呼叫總部……”他的喉嚨忽然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喘了口氣後,才又接著說道:“我們出了嚴重車禍,有重傷員,馬上派急救車過來!”

“總部收到,急救車馬上趕過去。”冷靜中帶有一絲稚嫩的女聲從通話器中傳出。警車上的GPS會在控製中心的電子地圖上準確地顯示出它所在的位置。魏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群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跑向停在警局門口的警車和急救車的家夥們的身影。

放下通話器後,他又瞥了一眼蜷縮在車後的沈闊,那個家夥和李副局長一樣,一動不動地窩在那裏。驀地,他感到一股壓迫感向自己襲來,於是他扶著車慢慢地站了起來。視線中,兩個人正大踏步地向他靠近過來。那兩人都穿著藍色的連體工作服,前麵的那個家夥整張臉都遮在淩亂而髒汙的頭發後麵,他的一隻眼睛從頭發的縫隙中露出來,閃爍著興奮而陰冷的光芒。兩隻手插在口袋裏,身體有節奏地顫動著,配合著嘴裏的口哨聲。後麵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家夥,壯碩的胳膊從撕掉衣袖的上衣中伸了出來,手上戴著露出五指的戰術皮手套。棕色的頭發整齊地向後梳著,輪廓分明的臉上掛著一種堅毅的冷漠。

看著那兩個家夥,魏東的眼角開始跳動起來,他的手不自覺得向腰間滑去,手指碰到那隻9毫米手槍時,心裏才稍稍安穩了些。如果那兩個家夥敢胡來的話,在這個距離上,他可以一槍把他們兩個都打穿。“站在那裏,別動!”他衝他們叫喊著,手指拔開了槍套的扣子。這時,對麵那個棕色頭發的壯漢咧嘴笑了起來:“哎,獨眼鷹!他讓你別動。”

口哨聲停了下來,一個嘶啞且略帶破裂的聲音響了起來。“他肯定不認識我媽,不然他就應該知道,我是個十足的壞孩子。”說著,插在口袋裏的手忽然抬了起來,手中的NP42指向了魏東那寬闊的胸口。

“砰、砰”兩聲清脆的槍響,讓那些正在漸漸圍過來的好事者們驀地停下了腳步。

魏東胸口上新添上了兩個洞,就在心髒的那個位置,它們正在向外汩汩地冒著鮮血。他還沒來得急感受到疼痛,獨眼鷹的第三槍將他的生命終結在了車旁。那是正中眉心的一槍,魏東先是頭猛得向後仰去,接著整個身子軟軟地癱倒在車邊。倒下的時候他的一條胳膊仍背在身後,但他再也沒有機會拔出那隻心愛的手槍。

當鮮血混合著頭骨的碎片從腦後噴出的時候,人群中響起了如踩到貓尾般的尖叫聲,他們四處亂撞著向遠處逃去,在身後留下了一地的狼籍。

看著驚慌逃躥的人群,獨眼鷹心中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你們***想逃到哪兒去!嗯?你們這些肮髒的垃圾,隻有死亡才能洗淨你們那墮落的靈魂。地獄之門己經打開,我將親手把你們送入地獄。”他嗥叫著,並用手槍不斷地戳著自己的胸口。棕色頭發的壯漢將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冷靜點,哥們。再過幾天才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

獨眼鷹猛地甩過頭看著身後的壯漢,咧開嘴笑了起來。遮住臉的頭發向兩邊分開,露出了他的另一隻眼睛。那裏沒有眼球,隻有一隻有著不規則邊緣的皮質眼罩。如果和獨眼鷹熟了,他會告訴你,那是他用刀割下的人皮做成的!

壯漢從獨眼鷹的身邊走了過去,彎下腰從車裏把仍在昏迷的沈闊拖了出來。獨眼鷹走上前去看著倒在地上的沈闊:“他死了嗎?”“還沒有。”壯漢用手在鼻子上蹭了一下回答道。獨眼鷹的嘴角撇了撇,又把槍對準了沈闊的腦袋:“還是讓他死了吧,帶上這麽個廢物路上肯定會很不爽的。”一旁的壯漢猛地伸出手,握住了獨眼鷹的槍,他看著他,堅毅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妥協。“將軍的命令是,把他帶回基地!”壯漢一字一頓地說道。

“對,沒錯。但將軍並沒說必須要把他活著帶回去。”

“如果不打算要活的,就沒有必要讓我和你一起行動。”壯漢又在獨眼鷹的胸口上來了一拳,“這點你比我更清楚!”

獨眼鷹當然明白這點,但他的心裏卻覺得很不爽。獨眼鷹一臉揶揄地笑了笑,雙手又放回了口袋裏,吹著口哨向卡車走去,壯漢則拖著沈闊跟在了後麵。沈闊的腦袋低垂在胸前,他的眼睛微微地睜開了一條縫,目光機警地掃視著周圍的情況。他正在思考著那兩個家夥的對話,而他們並沒查覺到自己已經恢複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