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原創首發 網

齊曉月抱著師父的屍體一口氣跑出了好幾十裏地,他跑並不是因為怕何成等人追上,此時的他早把生死都置身外,他狂奔是為了釋放心中的悲哀。

白萬喜在齊曉月心中的地位僅次於王老歪,如果沒有白萬喜的言傳身教,齊曉月哪來的一身高超的功夫,哪來的做人好修養。齊曉月和白萬喜師徒往日生活在一起的一幕又一幕不停地在他的腦海裏閃現,白萬喜恨鐵不成鋼的嚴肅表情,白萬喜酒後看著齊曉月演習武功笑眯眯的樣子,白萬喜像慈父慈母一樣關懷齊曉月成長的場景。。。。。。

齊曉月越跑越快好像懷裏的師父活生生地就在他的前方,笑嗬嗬地召喚他:“曉月,快來呀。”

前邊一座山峰攔住了齊曉月的去路,齊曉月停住腳步,低著頭看著懷裏的師父。白萬喜靜靜地閉著眼睛,那散亂的花白胡須在秋風中瑟瑟地抖動著。齊曉月抱著白萬喜坐在一棵樹下,放聲大哭起來。

“師父呀師父,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替我死呀。”齊曉月淒慘的哭聲驚得樹上的鳥雀“唰”地一聲,成群地飛走了,金黃的樹葉唰唰地飄落下來,落在齊曉月的頭上,身上,落在白萬喜的臉上。

也許是哭不出聲來了,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過於悲傷,齊曉月漸漸地閉上眼睛昏睡過去了,白萬喜的屍體橫臥在齊曉月的雙腿上。

將近晌午時分,齊曉月被“咩咩”的羊叫聲驚醒了,他猛地睜開眼睛,秋老虎似地太陽光刺激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他揉了揉雙眼,猛地一驚,“嗖”地一聲從地上躥了起來。

一個滿臉皺紋白胡子駝背老頭手拄著一根彎曲疤瘌的細樹杆,站在齊曉月的對麵正眯縫著眼睛瞧著齊曉月,十多隻灰了吧唧的山羊分散在山腳下稀疏的樹林裏啃食著。

不知何時從何處飛來的一些蚊蠅“嗡嗡嗡”地在白萬喜屍體上散落著,飛繞著。

齊曉月揮了揮手趕走了白萬喜屍體上的蚊蠅,這群剛趕走又一群飛了過來。齊曉月隱約聞到了一股腐臭味。他趕緊將白萬喜的屍體輕輕地放在地上,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怎麽辦呢?”

駝背老頭開口了,聲音嘶啞地問:“小夥子,這個老頭是你什麽人呢?”

齊曉月看出來了,老頭是個放羊人,不像是壞人,就帶搭不理有氣無力說地:“我師父。”

老頭拄著棍子,一步三搖地靠近齊曉月,說:“怎麽老的?怎麽身上都是血呀?”

齊曉月沒說話,用手驅趕著白萬喜屍體上的蚊蠅。

“這樣放著也不是法子,小夥子,你家是哪裏的?”老頭喋喋不休地問著,好像總算找到能和他說話的人似地。

齊曉月轉過身,看著老頭深陷在皺紋裏的那一雙晦暗無光的小眼睛,問:“老人家附近有人家嗎?”

老頭歪著腦袋,把耳朵對著齊曉月喊著說:“老了要回家,要回哪個家呀?”

齊曉月一看就明白了,這個老頭耳朵有些聾,就走上前高些聲音,說:“我是問你,附近有沒有人家?”

老頭笑了笑點了點頭,說:“有,就我一家。”說完老頭,伸出黑漆漆的右手往半山腰一指說:“我家就在那裏,還有一條看家狗。”

齊曉月走到一處高地,手搭涼棚四處看了看,周邊還真的沒有人家。他對老頭說:“大爺,你能不能帶我到你家去一下。”

老頭樂嗬嗬熱情地說:“走走。”老頭說完,拄著棍子踉蹌著沿著一條飄滿樹葉的小路向山上爬去。齊曉月抱起師父的遺體緩慢地跟在後邊。

隱隱約約看見有一個破陋的屋脊在樹枝間,老頭回頭說:“快到了。”

“汪汪汪”幾聲狗叫,從木屋方向傳來,老頭笑嗬嗬地說:“這個雜種聽出我的聲音來了。”

轉過一片矮樹林,老頭和齊曉月來到了一個沒有院門幾乎要倒塌的破舊木屋前,一條拴在一棵樹杆上前竄後跳的大白狗,刺著尖利的牙齒惡狠狠地看著齊曉月。老頭用手中的棍子打了大白狗身上一下說:“來人了,你瞎叫喚什麽,上一邊去。”

大白狗聽話似地回到樹下,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老頭領著齊曉月進了屋,對齊曉月說:“快把他放下吧。”

齊曉月也沒經老頭的同意就把白萬喜的遺體放在亂七八糟的炕上了。老頭找了半天,最後在牆旮旯拿出個銅臉盆,交給齊曉月,說:“給他洗洗吧。”

齊曉月接過滿是塵土的臉盆,四處尋找著水缸,老頭明白了齊曉月的意思,領著齊曉月到屋後的一個長條大木槽子處,說:“你隨便使吧,用沒了,我在到泉眼那裏拎。”

齊曉月被老頭的熱情勁感動了,他流著淚給師父擦洗著身體。白萬喜身上八個窟窿,齊曉月知道這是呂蒙的黑櫻桃射入的地方;白萬喜的肋骨幾乎都塌陷了,齊曉月知道這是師父為自己擋了呂蒙那一雙陰陽鴛鴦掌造成的。老頭在一旁看著齊曉月眼淚巴巴地為白萬喜擦洗身體,眼角也留下了幾滴淚水。

老頭一指齊曉月說:“他怎麽辦?”

齊曉月說:“埋了。”

老頭拽著齊曉月來到屋後,用腳踢了踢那個裝水的大木槽子,說:“你把他裝這裏邊埋了吧。”

齊曉月感激地向老頭鞠了個躬,然後將身上的銀兩全部交到老頭手裏。老頭撕扯著說什麽也不要,齊曉月發怒地喊著:“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留著沒有什麽用了。”

老頭被齊曉月的態度嚇呆了,雙手捧著銀兩不知怎麽好了。心想:這個人是怎麽了?

齊曉月在山上找個朝陽的地方將白萬喜埋葬了,他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發誓說:“師父,一切都是何成造成的,我一定拿何成的頭來祭奠你。”

齊曉月向老頭致謝,並一再囑咐說:“大爺,你好好照看這個墳,我過一段時間再來謝你。”

老頭笑眯眯地說:“你給我這麽多的銀兩讓我怎麽花呀?小夥子貴姓呀?我好記住你的名字。”

齊曉月趴在老頭的耳朵邊上,說:“我叫齊曉月。”

老頭看著手裏的銀兩笑了笑,說:“看來我這輩子就和姓齊的交朋友了。二十多年前一個叫齊小軒的領著個女的在我這住一段時間,給我留下不少銀兩,前幾年我才花完。現在,又來個齊曉月又給我這麽多的銀兩。姓齊的對我有恩呢。”

“大爺,你剛才說什麽?”齊曉月瞪著眼睛驚喜地用雙手緊拽著老頭的胳臂搖晃著問。

老頭被齊曉月的神態嚇得直哆嗦,聲音顫抖地說:“我沒說什麽。”老頭生怕剛才自己說錯了什麽,否認著。

齊曉月放開雙手鬆開老頭的胳臂,一拍自己的腦門,看自己是不是在夢中,“嗡”地一聲,他的頭疼了。齊曉月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他興奮地從老頭手裏搶下一塊銀子,飛快地向山下跑去。老頭被弄得莫名其妙。

齊曉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下山怎麽在村莊裏買的吃喝,他腦子一片空白地回到了老頭的住處。老頭看著齊曉月帶回來的好吃的好喝的,被花白胡子遮擋住的嘴不住地吧嗒著。

齊曉月跑到白萬喜墳頭在墳前散了一些酒,跪下來說:“師父,我終於打聽到父母的下落了。你安息吧。”

齊曉月真餓了,他也不管老頭怎麽喝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老頭邊用嘴抿著碗裏的白酒,邊看著齊曉月吃東西的樣子,笑著說:“小夥子,我說話你別介意呀。你和當年那個齊小軒長得怎麽那麽相像呢?”

齊曉月心裏想:“老頭越說越對路,那是我爸爸能不像嗎?”

吃飽了飯,齊曉月斜靠在牆上,看著老頭一口一口有滋有味地喝著酒,問:“大爺,你說的那個齊小軒兩口子,後來上哪去了?”

“哎!”老頭長歎一聲,然後吃了一口菜,又端起碗來抿了一口酒,用手擦了擦濕淋淋嘴邊的胡須,說:“剛開始我不知道他們上哪裏去了,走後的第三年,我那死去的老伴和死去的兒子兒媳到外邊給我的兒子和兒媳治病求子,回來對我說:‘齊小軒和那個女人都出家了。一個做了和尚一個當了尼姑’。我就拿了悶了:好好地兩個人怎麽就出家了呢?”

齊曉月的心咯噔一下,難受極了,他知道父母出家一定是有難言之隱。他控製了一下情緒,問:“在哪裏出的家呀?”

老頭好像想起了辛酸的事情,揉了揉眼睛,說:“一說起我的老婆兒子兒媳我就難過,他們死的好慘呢。活活地讓洪水給衝跑了,連他們的屍首都沒找到呀!”

齊曉月知道老頭沒聽著自己的問話,閉著眼睛想像著父母的樣子。等老頭悲痛勁過去,齊曉月坐起來貼著老頭的耳朵,問:“大爺,齊小軒夫妻在哪裏出的家呀?”

老頭喝了口酒,用手中的筷子一指窗外,說:“在雙子山出的家。齊小軒在殘陽寺,那個女的在蓮花庵。聽出蓮花庵和殘陽寺都是齊小軒他們花錢修建的。你說這兩口子以前是幹什麽的,怎麽這麽有錢呢?我窮得就剩下這些山羊了,我也沒想出家受那苦罪去,他們都為什麽呀?”

齊曉月大吃一驚,自己的花兒就寄托在蓮花庵,難道接待自己的那個尼姑就是自己的生身母親?難道父親就在顏文彪出家的殘陽寺?齊曉月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噌”地一聲跳下地,對老頭一抱拳,說:“大爺,你老慢慢喝著,我走了,以後經常來看你。”

老頭下地想送送齊曉月,可齊曉月已經消失在樹林深處了。

齊曉月疾行了一會,收住了腳。“不行,何成還活著,自己不能這樣去見父母。”他穩了穩神,向早上惡戰的那個集鎮走去,他想殺死何成再去見父母。他來到了那個客棧,靜悄悄的別說客人就連店主都嚇得跑了。齊曉月在十字路口找到一個老人打聽早上那些人的去向。老頭用手指了指,說:“拉著不少東西的那些人朝那個方向去了,另一些人騎著馬去遼城了。”齊曉月決定先回遼城看看何成在不在再說。

天黑的時候,齊曉月來到了遼城的牆根下,飛身躍上城牆,幾個起落就到了何成的臨時府邸。院子裏燈火通明,悠揚的琴聲和女人嬌柔的吟唱以及歡呼聲掌聲不斷從一個有重兵把守的二樓傳出,從窗扇的影像看出這些人在喝酒飲樂。齊曉月避開巡邏的兵士,施展輕功躍上二樓的屋脊,雙腳勾住屋簷,頭朝下探著身子珍珠倒卷簾似地朝屋內觀看。一張八仙桌子上擺放著山珍海味五光十色的菜肴,幾個男人圍坐在桌子旁,上首坐著一個白臉狼似地瘦弱男人,坐在下首的幾個阿諛奉承的男人頻頻向這個白臉狼敬酒,幾個歌女在一旁隨著兩個男人的彈奏翩翩起舞。

齊曉月一眼就認出那個白臉狼就早上喊著要殺掉自己的何成。

這時,何成端起酒杯,幹笑了幾聲,說:“我這次奉朝廷的派遣來遼城賑災剿匪,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那幾個陪坐的男人伸出手啪啪地拍起巴掌來,同時喊道:“何大人英明!何大人功德無量。”

何成揮了揮手製止住眾人,說:“黑魚幫被消滅了,可那個齊曉月至今仍逍遙法外。我因朝廷另有要事去做,這個齊曉月就交給在座的諸位了。我希望你們不要辜負了朝廷,不要辜負了遼城的百姓。今天我告訴你們:誰捉拿住齊曉月,拿著他的人頭見我。我保他連升三級。來,為了早日捉拿到齊曉月,我敬你們一杯。”說完,何成一飲而盡。

齊曉月聽說黑魚幫被消滅了,心裏無比的高興,心想:“雖不是自己親手殺了於鷹和尹智明等黑魚幫匪徒,畢竟黃昆和徐小霞二位師父的仇人被殺死了,二位老人家的魂靈也能安息了。沒想到,何成對自己如此恨之入骨。對了,自己殺了何成的手下郭強等人呢。”

齊曉月覺得現在不是殺死何成的時候,看現在的氣氛,何成今夜一定喝得酩酊大醉,自己何不在何成熟睡的時候將其殺死呢。想到這,齊曉月一挺身,翻身上了房,倒在房上一處避風的地方休息了。齊曉月要養足了精神殺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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