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原創首發 網
天已經大亮,齊曉月仍舊靜靜地躺在院子裏。唐寶江揉了揉因熬了一宿夜發紅的眼睛,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花兒坐在原處雙手環抱著雙膝,下顎抵著膝蓋,眼睛噙著淚花,焦急地看著齊曉月。唐寶江看了看齊曉月又看了看花兒,愣了一會沒說話。
唐寶江從院子偏僻處抱來一梱幹紫草走到屋門口,猶豫了一下輕聲地問:“姑娘,恩人練什麽功夫?不會有危險吧?”
花兒聲音嘶啞地說:“曉月哥說沒事,一會兒他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唐寶江說完進屋做飯去了。
花兒快步跑到齊曉月身旁,見齊曉月眼皮腫大,眼色發紫,鼻口處有些幹了的血跡。她伸出手邊試探著齊曉月的鼻息,邊低聲親切地叫著:“曉月哥,曉月哥。”
齊曉月沒有任何反應,花兒略感到試探的手指微熱,她知道齊曉月還在睡夢中。花兒抻了抻蓋在齊曉月身上的棉被,沉甸甸的,花兒用手一摸,棉被已經濕透了。花兒默默地看著心愛的曉月哥,淚水控製不住溢出了眼簾,她祈禱著上天保佑曉月哥平安無事。
唐寶江和花兒吃了一口飯後,唐寶江找來鐵鍬在齊曉月身子旁的四個角挖了四個坑,花兒不明白唐寶江要做什麽,呆呆地看著。唐寶江又找來四根木杆用鋸鋸齊,分別將木杆的一頭埋在坑裏。接著,他又站在凳子上,在四根木杆上釘了橫梁。花兒明白了,唐寶江怕秋老虎似的火辣辣太陽曬著齊曉月,做涼棚呢。
花兒感激地看著累得滿頭大汗的唐寶江,說:“謝謝大叔。”
唐寶江邊往涼棚的頂端鋪株白毛硬的紫草邊笑著說:“恩人的恩情我還沒報呢,這點小事算什麽呀。”
涼棚很快就搭建完了,齊曉月在蔭涼下靜靜地睡著。
吃過晚飯,齊曉月還沒有醒。唐寶江把晾幹的棉被又蓋在齊曉月身上,問花兒:“恩人怎麽睡這麽長時間呢?是不是中毒太深了?用不用找個郎中看看呢。”
花兒想了想,說:“曉月哥有交待有鼻息就沒事,明天早上看看情況再說吧。”
唐寶江看著麵色憔悴的花兒,說:“姑娘昨夜已經熬了一宿夜了。今晚上咱倆輪著睡,你先回屋睡去。我困了的時候再召喚你。”
花兒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忙用手捂著嘴,想掩飾正張著嘴打著的哈欠,流著眼淚,強打精神說:“大叔,我不困。”
唐寶江心疼又關心地說:“睡一會去吧。姑娘就放心吧,我會好好看護的。”
花兒仍坐在屋門口的一條木凳上,默默地看著齊曉月,唐寶江見花兒執著的樣子,沒有再說什麽。
夜幕漸漸地落了下來,剛才還滿天星鬥,一陣風過後,天下起淅瀝的小雨來。多虧唐寶江搭建的涼棚,不然齊曉月非被淋濕不可。小雨好像和心情鬱悶的花兒開了個玩笑,下一會就停了。星星又在夜空中眨起眼睛,院子裏的蟋蟀的叫聲,在屋簷和涼棚滴水聲的伴奏下,顯得更加美妙動聽更加**著人的心靈。也許是太疲倦了,也許是被這迷人的夜色襲去與齊曉月在夢中歡聚,花兒坐在凳子上倚靠著牆睡著了。唐寶江上前用手試探了一下齊曉月的鼻息,然後用衣袖擦了擦齊曉月被涼棚上的滴水落下來沾濕的臉。唐寶江心想:恩人睡這麽長時間了,臉又腫了,這是中毒的症狀。明天說什麽也要找個郎中給恩人看看。唐寶江坐回原處,抽了一袋煙後,也不知不覺地打起了盹。
花兒從睡夢中醒來,已經是東方魚肚白了。花兒恨自己為什麽睡覺呀?萬一曉月哥有什麽情況可怎麽辦呢?她起身想跑到齊曉月身旁試一試鼻息,但她收住了腳步僵站在那裏。齊曉月身子四周地上死了很多老鼠,唐寶江正用鐵鍬往一個柳條筐裏撿拾死老鼠。花兒最怕老鼠,她渾身起著雞皮疙瘩,雙手顫抖著。曉月哥會怎麽樣?花兒也不知哪來的膽量,驚叫著跑向齊曉月。齊曉月還安適地躺在那裏,花兒俯下身猛地掀起棉被,齊曉月身上還有幾隻老鼠的屍體。這時,唐寶江上前一把拽起花兒,同時喊道:“別碰老鼠,有毒。”
花兒這時才看清每個老鼠都是口鼻流血而死,唐寶江乘機用鐵鍬將齊曉月身上的死老鼠扒拉下去。齊曉月的鞋和衣服已經被老鼠咬爛了,手上被老鼠咬破一些的口子還留著黑血。
唐寶江震驚地說:“恩人身上的毒太厲害了,饑餓的老鼠吃了血就發瘋死地亂竄還互相撕咬。我發現時,想上前驅趕老鼠,可沒想到這些老鼠竟一隻隻口鼻流血死了。”
“大叔,曉月哥臉上的青腫好像消退了許多。”花兒驚奇地說。
唐寶江這時好像也注意到了。他麵露笑容仰著頭盯著幾分鍾往下滴一滴雨水的涼棚。唐寶江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說:“都說紫草是還陽草,解毒草。我怎麽把這個茬忘了。”說完,唐寶江跑回屋,端出個瓦盆。他拿來一把紫草,用剪刀把紫草剪成一段一段的放在瓦盆裏,又打來一桶水倒入瓦盆,被剪斷的紫草旋轉著在瓦盆的水麵上漂浮著。唐寶江將齊曉月的衣服脫得隻剩下內褲,然後,他用紫草水給齊曉月洗起身子。花兒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著。唐寶江邊給齊曉月洗身子邊交待花兒,說:“姑娘,我家這口井原來是口自然泉,總也不幹枯,別人喝了都說是神水。這下我有辦法了,你先將紫草洗一洗,然後放到鍋裏用井水熬。晾涼了給我恩人喝,解毒呀。”
花兒急忙按照唐寶江的交待去做了。不一會,花兒把晾涼的紫草水捧到齊曉月麵前,齊曉月仍舊昏睡著,可怎麽讓曉月哥喝呢?唐寶江接過盛水的水舀子用一根紫草杆沾著水一點一滴地滋潤著齊曉月的嘴、鼻孔和眼睛。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唐寶江和花兒已經將一水舀子水滴落在齊曉月的臉上,齊曉月的頭部兩旁流了一灘水,兩個人的手和胳膊都酸痛了,可齊曉月還是沒有動靜。唐寶江剛才的喜悅不見了,他很失望,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吧嗒吧嗒抽起煙來 。花兒又端來一水舀子紫草水不停地滋潤著齊曉月。花兒一邊滴著水一邊在心裏呼喚著:“曉月哥,曉月哥快醒來呀!你不要嚇我呀!”功夫不負有心人,當紫草水一滴一滴滴下去的時候,齊曉月的嘴角動了一下。花兒歡喜地喊著:“大叔,曉月哥動了,曉月哥動了。”
唐寶江扔掉煙袋跑了過來,隻見齊曉月嘴角慢慢地動了一下。唐寶江接過紫草杆子不停地往齊曉月嘴上滴著水。水一滴一滴落在齊曉月的嘴上,然後悄悄地滲透到齊曉月的嘴裏,齊曉月開始用舌頭舔舐嘴唇了。花兒雙手捧著水舀子輕聲地呼喚著:“曉月哥,曉月哥。”可齊曉月舔舐了幾下嘴唇又睡去了,花兒的心開始緊張起來。
唐寶江勸說著:“姑娘別上火,現在看來恩人沒有危險了,醒來是早晚的事。這麽大的水災不知道郎中在不在家。吃完飯,我找找去。”
花兒說:“謝謝大叔,郎中來了就有辦法了,我給你拿銀兩去,咱多給人家錢。”
唐寶江說:“路途遠了些,你自己在家守著別害怕,我天黑之前一定能趕回來。”
太陽偏西了,一群群餓得嘰嘰喳喳亂叫的鳥雀從院子上空飛過,花兒仍在不間斷地往齊曉月嘴和眼睛、鼻孔滴著紫草水,唐寶江還沒有回來。花兒餓了,她堅持著,等待著,祈禱著。
夜深了,唐寶江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花兒見唐寶江渾身是汗,忙問:“大叔發生什麽事了?”
“黑魚幫比水災還狠毒呀!”唐寶江咬牙切齒地罵著,“我趕到郎中住的地方,郎中的家已經燒成廢墟了。鄰居告訴我:郎中全家人不知道什麽原因都被黑魚幫殺了,家產都搶走了,臨走時還放了一把火。我一聽沒希望了,就急忙往家趕。誰想到半路遇到黑魚幫的人,逐人檢查盤問,我身上的銀子被搶去了,還拿著畫像讓我辨認,問我見沒見過。我一看畫像是恩人呢,我說沒見過。我嚇得沒敢直接往家的方向走,生怕那幫餓狼跟來呀。”
花兒擔心急切地問:“黑魚幫的人現在在哪裏?會不會到這裏來呀?”
唐寶江顫抖著說:“正在四下搜查呢。萬一。。。。。。”唐寶江沒說下去。
花兒看著躺著的齊曉月,說:“大叔,咱先把曉月哥藏起來吧。”
唐寶江在院子裏來回走動著,他在想:藏在哪裏呢?時間不等人,情況緊急。唐寶江走到紫草垛前,拿起幾梱紫草在倒塌的牆上支起紫草架。有主意了。唐寶江將涼棚拆掉,在齊曉月的身子兩旁各放起紫草捆,紫草梱和紫草梱互相支著沒有壓到齊曉月。唐寶江瘋狂快速地搬移著紫草。他心想:多虧自己和兒子在去年割了這些長在荒甸子上的野紫草,原打算用來燒火取暖,沒想到現在竟用來救人。花兒明白了唐寶江的用意
也幫起忙來。不一會,一垛紫草搬完家了。齊曉月靜靜地躺在紫草堆裏品味著呼吸著紫草的芳香。唐寶江和花兒喘息一會後,吃了口飯就輪班看守護著齊曉月。
第二天早上,唐寶江家門啪啪響了起來。唐寶江心想:壞了,黑魚幫的人搜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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