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花
唐宇定睛看去，隻是眨眼時間，趙心怡就衝已經到“神僧”麵前，在神僧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屈膝，踢腿，一氣嗬成，“神僧”被一腳踹翻在地。
那白發老者見此，立即拿著拐杖想要上前抽打趙心怡，嘴裏大聲還念叨著：“你幹什麽，你這是對神僧不敬，你會遭報應的！”
幸虧老者身邊的年輕人極力拽住了老者，不然此時趙心怡腳底下，應該會多一個人。
唐宇走上前去，對著趙德明問道：“嶽父，這個假和尚都幹了什麽？”
趙德明歎了口氣，說道：“這和尚三日前來到三裏村，在村中心盤膝而坐，靜目養神，一連就三天，紋絲不動，水米不進。人們都以為他被餓死了，結果走進一看，隻見他氣息均勻，滿麵紅光，人們都不由的驚詫。”
“而村子裏有一名年輕人不信，想要搜他的身，結果這僧人猛地後退，雙手合十，隻是搓了幾下，他的雙手馬上被一團藍色火焰包圍，那和尚竟絲毫沒有疼痛之感！”
“在之後，他拿出一團繩子，放在這村中央，隨後點燃，隻見這繩子不斷地燃燒，可就是燒不斷！”
“經過這三件事後，三裏村的村正無比信任這名和尚，而恰好這裏爆發了天花，這和尚說隻要用銅錢把他的蓮花台裝滿，不出三日，天花必祛。”
“可村子裏的人也都不傻，今天正是第三天，村裏有一名沒有得過天花的小夥子急忙來到縣衙報案，將事情的詳細告知於我，所以我才來這裏看看，這神僧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聽到趙德明的話，唐宇臉上浮現出笑意，隨即他問道：“嶽父，不知這三種騙人的把戲，你是否看出？”
趙德明迷茫的搖了搖頭。
見此，唐宇大步走到那和尚身邊，拽下了他脖子上的佛珠，放在地上，用腳一踩，佛珠頓時裂開，隻見這佛珠裏藏著不知名的飯團。
這一大串佛珠少說二十多個。
隻見他對著和尚朗聲說道：“這就是你三日不吃不喝的緣故吧？”
接著，他再次說道：“你那手掌上應當是裹上了麵糊，又調和了黃磷，黃磷自燃，所以燒不到你的手。而那燒不斷的繩子，無非就是你先將繩子放在鹽鹵水裏泡過了，我說的對也不對？”
這些東西，唐宇在上初中的時候就已經學過，比這奇異的還有，比如白紙顯靈，鐵鍋燉自己。
那和尚聞言，麵如死灰。
而村正聽聞唐宇的話，又見和尚這樣的表情，麵色脹紅，拿去拐杖想要抽死這個假和尚，幸虧再次被身邊的年輕人攔住。
就在這時，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突然從村內跑出，朝著唐宇的方向徑直跑來，她麵色癲狂，素白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正是唐宇二人剛剛見過的小雅。
趙心怡此時也看見了小雅，但她似乎是被小雅這個神情嚇傻，一時間呆楞在原地，待她反應過來時，小雅已經跑到唐宇附近，伸出雙手抓向了唐宇的衣服。
“砰！”
一道沉悶的聲音從唐宇麵前響起，隻見一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唐宇前身，一腳將小雅踹飛數米。
這高大的身影正是大壯。
“WC!”
奈何唐宇沒文化，一句WC走天下。
他不是被大壯這一腳驚到，而是被倒在遠處正在吐血的小雅嚇到。
他急忙想要跑上前去查探情況，卻不料被大壯攔下。
隻見大壯麵色嚴肅的說道：“姑爺，不能過去，這個村子裏很多人都感染上了天花。”
唐宇聞言，止住了動作，一臉無奈的說道：“今天早上我們一起過來的。”
“那也不行！咱們不知道她剛剛接觸了誰？”大壯的態度很是堅決，擋在唐宇身前不讓他過去。
“我不走近。”
聽到這話，大壯才側身讓路，但還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唐宇身邊。
唐宇知道大壯忠心，怕自己出危險，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唐宇還沒走兩步，胳膊又被人一把拽住。
“你可想好了，你若是感染了天花，就隻能等死！”趙心怡麵色凝重的說道。
“我知道。”唐宇拔下了趙心怡的手，徑直的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小雅。
在距離小雅還有七八步時，唐宇才頓住腳步。
此時的小雅，捂著自己的小腹，麵色猙獰，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滴落。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唐宇開口問道。
也許是疼痛讓小雅沒有注意到唐宇的靠近，但聽到唐宇的聲音時，她卻第一時間抬起了頭，不顧肚子上的疼痛，一臉悲切的朝著唐宇下跪磕頭，一下又一下，由於用力過度，她那潔白的額頭已經被鮮血與泥土覆蓋，淩亂的發絲垂落在臉龐，一副淒慘的模樣。
“求求你救救我爹我娘。”
“怎麽了？”唐宇一臉不解的問道。
“我...我爹我娘染上了天花。”
聽到小雅的話，唐宇一攤手，無奈的說道：“我不是大夫，你找我也沒用。”
說道這裏，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小雅聞言驚愕的抬起了頭，眼神空洞，雙目無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第一時間來找唐宇尋求幫助，可能是唐宇身上那自信的氣質吸引了自己，也可能是他迅速破案的事件震驚了自己，也可能因為他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
三年前，因為莊稼地的收成不是很好，而她母親前幾年又生了三個弟弟，這一大家子人都在張嘴等著吃飯。
在古代，重男輕女的思想很是嚴重，於是，她由於容貌姣好，被父母賣給了城裏的大戶人家當小妾。
在嫁過去的前一天晚上，娶她的那名員外意外暴斃。
這件事情一出，十裏八鄉的男人都不敢再娶她，說她是克夫之命。
這一單生意沒有做成，家裏的條件又沒有好轉，她的父母索性將她賣到了青樓。
而青樓的那名老鴇見她姿色較好，沒有急切的安排她出去接客，而是找了幾名上了年紀的青樓女子，教導她琴棋書畫，期待以後能賣個好價錢。
在青樓學藝的那段時間算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間，吃得飽，穿得暖，沒有無緣無故的打罵。
終於，在前天晚上，青樓的老鴇見唐宇光臨，不由的兩眼放光。
雖然唐宇以前沒有來過青樓，但身為清河縣縣令的女婿，還是有很多人認識的。
那天晚上，老鴇十分貼心的將小雅的第一次留給了唐宇，雖然唐宇並沒有付錢。
但由於唐宇差點死在那個青樓，老鴇差點背上責任，索性自認倒黴，也沒敢再提錢的事。
至於小雅，她恨自己的父母嗎?
大抵有一些，但她卻是個愚忠之人，驚聞父母雙雙感染了天花，她急忙前來三裏村探望，確認消息後，她如同精神失常一般跑了出來，恰好碰到站在村中心的唐宇。
想到這裏，她心中頓生鬱結，昏死過去。
唐宇見此，沒好氣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壯，正想上前探查小雅鼻息時，又被大壯一把拽住胳膊。
唐宇目光如寒，沉聲道：“鬆手。”
大壯見此，慌亂的鬆開了自己的手，他從沒在唐宇身上見識過這麽恐怖的目光。
唐宇立即上前探查了小雅的鼻息，發現呼吸隻是紊亂，隨即又伸手探了一下小雅的額頭，沒有高溫，見此，他才鬆了一口氣。
站起身的唐宇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他用沙啞的嗓音對著大壯說道：“去給我牽頭患了天花的黃牛。”
他本不想將預防天花的事情說出去，即便為此可能會死掉很多人。
他承認他是一個自私的人。
小時候，他就在惠山寺老和尚與趙德明的眼前晃悠，這二人知道他全部的事情。
他沒有任何理由告訴趙德明，這個方法是從哪裏來的。
但看到眼前的慘劇，他還是於心不忍，他不是一個好人，但他也絕不承認自己是個壞人。
沒過一會，大壯就牽著一頭病懨懨的老黃牛走了過來。
唐宇蹲下身，看了看牛的腹部，發現乳..-頭處長了幾塊瘡斑，都已經發了膿，黃黃的，有點惡心，確實是一頭患了天花的母牛。
此時，趙德明幾人也走上前來，
唐宇指著母牛的乳/頭處說道：“牛的乳-頭上有天花病毒，但它的膿汁裏麵還有抵抗天花病毒的抗體，嶽父，你可以將這膿汁塗在人的傷口上，就可以預防天花了，但這個隻能幫助未被感染之人，對已經被感染者無效。”
“你們隻需要記得，在未被感染者身體上劃開一道口子，將淡黃色的膿漿接種到劃破皮膚的地方，可能開始有兩天高燒，但從這之後，就徹底免疫天花了。”
說完話後，唐宇找村正要了一個房屋，隨即抱起小雅，轉身離去。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他們聽懂了但沒完全聽懂。
“他...他怎麽知道這個辦法的？”趙心怡率先出聲，一臉疑惑的問道。
而趙德明麵容嚴肅，沉思了一會說道：“試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