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便勝卻人間無數一

金風玉露，便勝卻人間無數（一）

“西琅玦送的，收起來吧，別叫我看見。”我將帕子摔進銅盆裏，便濺起水花，潑在衣上，天水碧的衣裳上濕了一片，黑乎乎的，像是髒了一般。

春琇抿住唇，低頭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佩，又望著我定定道：“良娣，你不該收下。”

我何嚐不知道，收下他的東西，會有怎樣未知的禍端。可這樣東西，我既收了，必有它應有的用處。

屋外的滂沱大雨，偶有電閃雷鳴，實在聒噪。我皺了皺眉，用手指按了按額頭，竟覺得有些頭暈。床沿兩隻繡著秋香色的祥雲香囊，此刻在我眼中卻是晃晃悠悠的，好不安穩。

香囊裏一直是檀香，我喜歡聞新鮮的檀香味道，因此這香囊換的也勤快，隻是香囊的模樣依舊，同我嫁入長陽宮那一日一般。

“我憩一會兒，早膳到了再喊我罷。”我懶懶道，未脫鞋襪，倚在床沿邊上，輕闔上眼。

春琇輕微的歎息聲傳入我耳中，隨後是細碎的步子和重物的挪動聲，後來我一不小心便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巳時三刻。

因是倚靠著床沿兒，身子骨有些不痛快，腰酸背痛。我活動了活動手臂和肩膀，慢慢坐起來。

外頭的雨聲還未停，隻是比早晨略微小了些，我恍恍惚惚的瞅了一眼窗，因是雨天，光線也微弱的很，燭火已滅，整個屋子裏都昏昏暗暗的。

窗口的昏暗光線一晃一晃的，風吹的窗沿兒也輕微的晃動，咯吱咯吱的響。

我從床榻上下來，在桌上摸到火折子，吹明，點亮了床邊兒的兩根燭，然後熄滅了火折子。

屋裏的椅上似乎坐了一個人，單手撐著額頭頂在桌上。我瞧不真切，伸手取了一根床邊兒的燭，舉著往那個方向去。

這身影像是個男子，該不會是西琅玦，應是西琅慕，這樣想著，我心裏便不覺得蹊蹺和害怕。

他常常如此，神出鬼沒在長陽宮內。

我弓著身子，慢慢走近他，手裏的燭火不自覺的抬高，直到燭光照在他臉頰上，露出清晰的臉龐。

他輕闔著眼，嘴唇微微張著，吐息均勻，這樣看著竟有些可愛。我微微一笑，將燭火磕了燭油放在桌上。

此刻他出現在這裏，我竟想不起旁的，隻覺得相處這一刻，來的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我緩緩伸出手，想去觸碰他的臉龐，卻在快要觸到前縮回了手。

我眯了眼，嘴角微微上揚，露出狡黠的笑容，然後眼疾手快的捏住他的鼻子。過了一刻，他竟沒有絲毫反應。

他能安然的在椅上睡著，我橫豎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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