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暗渡春花秋月何時了十

良宵暗渡,春花秋月何時了(十)

原本的好天氣,第二日卻立刻下起雨來,愈下愈大,我本就一夜未眠,眼角發黑,照著銅鏡還能瞧見眸中兩縷血絲。

這場大雨澆醒了我滿腔的睡意。

我正是生在一個大雨滂沱的深秋裏。

我並不是在西京出生的,那時還有一個極小的墨國,紛亂四起。那年爹爹領兵平亂,娘親相伴相隨,我便是在生於墨國的如城。

敞開著窗,狂風迎著雨,我就這樣站著至少有半個時辰,雨滴隨風打落在我臉龐上,力道有些重,微微的疼。

‘吱呀’屋門被推開,灌了些風進來,立刻又闔上。

是春琇,提了一桶熱水進來。

她把水桶放在角落,隨後雙手合十,用力的搓起來。她一轉身便瞧見了站在窗口的我,立刻小跑了過來。

“良娣怎麽站在窗前,還把窗開的這樣大!”她一邊說一邊動手將窗闔上,又拉了我的胳膊往床榻上坐。

“良娣你的臉色怎麽這樣不好?”春琇微微皺眉,用手捂住我的一隻手,她的手心溫暖,我卻是冰涼,被她搓著暖洋洋的。

“西琅玦走了沒多久。”我淡淡道,嗓子有些幹疼,說不清晰。

春琇一怔,大嚇道:“九公子待了一夜!”

“奴婢後半夜實在頂不住,在廊下睡著了,原以為九公子說幾句話就走,怎會...”

我白了她一眼,反手拍打了她的手背,聲音沙啞道:“在廊下也能睡著,偏生的沒叫你受了風寒!”

“良娣!”她怒目回我。

我不以為意,一笑置之。

橫豎並沒有出什麽事兒,我從來也不認為西琅玦會真的做出什麽出閣的事兒。

“安榮殿那頭有什麽消息?”我立刻轉開話題,不再在西琅玦身上兜轉。

春琇果然被我兜轉了過來,道:“還沒什麽消息,原本今日太子妃也要去春熙宮請安才是,可這樣大的雨,怕是不會去了。”

“哦...”我輕輕的應了一聲,將手從春琇手裏抽出來,鑽進自個兒的衣擺下。

春琇歎了一聲,走過去將水桶裏的熱水倒進銅盆中,取了幹淨的帕子,仔細揉了兩遍,擰幹,遞過來給我。

我猶豫了一會兒,才伸出手來接過帕子,濕潤溫熱,暖入心脾。

我將帕子握在手裏,權當是在暖手。

春琇又端著銅盆走到門口,開了門將水傾倒出去,立刻又闔上門走回來,重新添了熱水。

“良娣還是過來洗把臉吧,待會兒水要涼了,奴婢吩咐膳房準備了吃的,待會兒就送來了。”

我點了點頭,起身走到銅盆前,將帕子丟進去,將一雙手整個浸泡在水中。撩了些許水,往臉上潑了兩次。

“咦...這兒怎麽有塊玉佩,從未見過呢。”春琇忽然道。

我擰幹了帕子,擦幹臉,扭頭就瞧見春琇捧著那枚玉佩。摔碎了一角,此刻看著竟不怎麽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