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璣落情意償夜盡天明時一

珠璣落,情意償,夜盡天明時(一)

初三那日清晨,西琅慕一早便被西慕靖叫到子衿殿去了,臨走在我額上一吻。服侍我的兩個小侍婢掩嘴笑著進來,一邊替我端水遞衣,一邊道:“公子可真寵愛良娣,這都連著四五日了!”

我因羞澀,臉頰微燙,斥聲道:“你們兩個小妮子,竟尋思些不正經的!”

這幾日西琅慕每晚都宿在暖春閣,每晚都與我同床共枕,鳳鸞春恩,卻也實實在在累垮了我,從前竟沒覺得他是這樣的人,三年前頭次見他,倒覺得他與世獨立,**都不放在心上。

兩個侍婢又相視一笑,不再多說,服侍我更衣洗漱。今年因西慕靖的病,宮中又發生了不少事,年夜並未舉辦大型宮宴,都是自個兒在自個兒宮裏熱鬧了熱鬧便作罷。

娘親雖憂心我近況,但進不得宮,也隻是托人帶進來一封家書,以示慰藉。我聽奴才講,今兒正午,西琅玦便要離宮了。思量再三,決意去送上一送。

西琅慕今早走時留下一壺茶,說是新製的,吩咐侍婢等我起了,必定要嚐一嚐。昨夜裏他提起過,先前見我炮製新茶未果,他便自個兒琢磨了琢磨,又加了兩味,配了新茶。

我昨夜實在乏困,未曾放在心上,如今一想,那炮製了一半兒的茶,還是西琅玦和我一起的。我便叫侍婢帶上這壺茶,傳了轎輦,往宮門去。

這過了年,天氣也不似年前陰冷,間或瞧見暖陽,也不再刮風了。我隻穿了一件鵝黃披衣,連暖袋都未曾帶著。

轎子顛了一路,我掀開簾子朝宮門處一瞧,送西琅玦出宮的馬車剛剛越過宮門,我便吩咐一旁的奴才快步追上去,叫他們停一停。

轎子在宮門前停下,婢女攙著我往西琅玦的轎子走去,那頭西琅玦聽說是我,立刻掀了簾子,從馬車上下來。

他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倒不像他了。嘴邊長了些胡茬,看起來有些潦倒。隻那白石玉佩依然不離身。

我在他麵前一丈處站住,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慢慢道:“你要走了?”

話一出口,我便暗暗罵自己癡傻,問這樣傻的問題。我懊惱的撇了撇嘴,不敢直視他。

他輕輕笑起來,隨後咳了兩聲,低低道:“是啊。”

我瞥了身旁的婢女一眼,她立刻往後退了幾步,遂退的遠遠的,其它奴才亦識相的走遠了些。我躊躇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鄂麟洲的日子比不好過,照顧好自個兒。”

“...阿錦...”他皺眉,淺淺喚我的名字。

“我終究護不了你....也再護不了你了...”

他的心思原本也不複雜,不過是因我才摻雜進這亂局,反倒被他人利用了。在這皇宮之中,真情又豈多見,他不過是付錯癡心,我心中竟從未真的怨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