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金童

“強哥哥,這是我媽媽做的幹菜豬肉麥餅,給你吃。”一個小女童遞給一個小男童一個麥餅。那時山區還很窮,幹菜豬肉麥餅可是好東西。

“芳芳,你吃,你自己吃,我中午吃得很飽。”小男童推辭著。

“不啦,我要給你吃嘛。”

小男童隻有接過麥餅,並連聲說芳芳妹妹你真好。

“強哥哥,你快來,你快來啊!”一個女孩發出驚恐的叫聲。

“芳芳,什麽事?你別怕、別怕!我來了。”正在旁邊小溪裏拿著魚兜兜魚的男孩邊應答邊跑了過來。

男孩見女孩前麵的草地上有一條蛇在蠕動,即用魚兜捅了過去,蛇嚇得馬上逃走了。

女孩轉過身來撲到男孩懷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強哥哥,我最怕蛇了。”

“別怕,有強哥哥我在,你怕什麽?老虎來了也不要怕。”男孩說話已經像個男子漢的樣子了。

“正強,這道數學題我怎麽也解不出來,你能解嗎?”夜自修的教室裏,一個女中學生向一個男中學生問道。

男中學生拿過題本看了一下說:“我來和你一起解吧。”

題目很快被男生解出來了,女生悄悄地、柔柔地說:“強哥哥,你真聰明。”

女生叫李芳芳,男生叫萬正強。

西部省山區的一個村莊叫萬山村,四麵群山懷抱,到處溪水淙淙。萬家東,李家西,兩家是緊貼鄰居。20世紀80年代初的一天,萬家上午生了個男孩,李家下午生了個女孩。兩家同一天各生一男一女,都很高興,雖然沒有認娃娃親,但是兩家母親常抱孩子一起玩。兩個母親聊到高興處,就說兩個孩子可以認個兄妹,男孩大半天為哥哥,女孩小半天為妹妹。孩子稍大後,似乎天生有兄妹緣分,碰到一起就很高興地玩在一起。雙方父母也樂意讓他們在一起玩。有山則仙,仙氣毓秀;有水則靈,靈性生俊。秀山麗水孕育得萬正強英俊聰明,李芳芳美麗溫順,村裏人都說這是一對金童玉女。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隨著逐漸長大,先是愛意朦朧,後就情真意切了。

遠親不如近鄰。萬、李兩家一直相處得很好,後來卻因萬家拆舊房蓋新房發生糾紛,先是爭吵,繼而結怨,再又成仇。李家認為萬家的牆超過了他家宅基地的邊界,房子前移又由平房蓋成三層樓,擋了他家的陽光;萬家否認占了李家宅基地,並說蓋新房總要建樓房,你家也可建,建高點大點自然不會擋住陽光了。宅基地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哪能容忍他人侵犯?李家多次到萬家說理,但萬家每次都稱自家有理,就不相讓,按照原設計照建不誤。有一次,雙方激烈爭吵後還發生了扭打,李芳芳父親被打傷。萬山村中萬家是大姓,又有三個兒子,而李家是小姓,隻有一個女兒,自然鬥不過萬家。李家知道萬家三小子看中芳芳,就嚴禁她再與他接觸。萬家也不允許他們再來往。

此時李、萬二人剛一起在鎮裏讀書,雖然二人並未像成年人那樣確定戀愛關係,但是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都已認定對方為自己終身的另一半。

雙方家庭為建房發生爭吵期間,萬正強極力勸阻父母和兩個哥哥退讓一些,甚至說隻要不和李家爭吵,寧可自己今後不分房產,還說自己有能力到外麵工作賺錢,購房置產,並承擔贍養父母責任。可他們都不為所動,反而諷刺他沒骨氣。李芳芳生性老實,父母又待她如掌上明珠,雖然心裏一萬個不願意離開她的強哥哥,但仍聽從父母的話,開始慢慢地疏遠萬正強。失戀最傷心傷神,李芳芳學習成績明顯下降,很快就跟不上學習進程了,父母索性讓她休學回家,幾年後,把她許配給了鄰村一青年。

臨出嫁前一天晚上,李芳芳偷偷約萬正強到村邊小溪旁的一片樹林中。那天是農曆十五,應該是月圓之夜,但是天空中布滿了厚厚的雲層,看不見月亮,也看不見一顆星星。

二人見麵後,李芳芳悲痛欲絕地說:“強哥哥,你忘了我吧!我們一起度過了十多年美好、純真的時光,這可能是前世留下的緣分吧。可是我們今生無緣相愛,今後在一起更是不可能了。如果愛有來生,讓我再跟著你吧!”

萬正強先流淚了,哽咽著說:“芳芳,我們前世有緣,同年同月同日生;我們今生也有緣,我們從小到大,感情是多麽親密無間,相處是多麽幸福甜蜜。我不要來生,我就要今生你嫁給我!”

李芳芳也邊啜泣邊說:“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強哥哥,你這麽聰明能幹,一定能考上大學,一定會有個好工作,一定能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媳婦。”她說完,溫柔地伸手幫他擦了擦眼淚。

李芳芳手指的溫暖與柔軟,一下子觸發了萬正強心中的**,他一把抱住李芳芳說:“我們一起出逃吧,外麵的世界比我們山區更精彩,憑我們的年輕與勤勞,我們一定能夠建起一個幸福的家庭。”

李芳芳靜靜地讓他抱了一會兒後,掙紮著推開他說:“強哥哥,我不能違父母願,傷父母心,他們身體也不大好,我得就近照顧他們。”接著她又哀求道,“強哥哥,你就忘了我吧!”說完,她掉頭堅決地跑開了。

萬正強緊追幾步,就跌跪在地,抱頭失聲痛哭。

萬正強與李芳芳分手後,發奮苦讀,考上了大學,大學畢業後分配到雲山二中,當了一名老師,一直沒有談戀愛。他是一個難得的癡心漢,李芳芳的影子始終在他的腦子裏顯而不隱;人家給他介紹的對象,他總覺得沒有李芳芳美麗、溫柔、善良,每次都找借口拒絕了。

今年年初,萬正強在得知李芳芳喪夫回娘家又外出打工後,設法問到了她的手機號碼,開始給她打電話、發短信。李芳芳很感激他還念記著她,很高興也很喜歡與他交談。開始,他們共同回憶小時候那些美好、有趣的往事,共同懷念那段純真、親密的情感;接著,他們各自談了些工作、生活情況,還談了自己的家庭、婚姻情況;再接著,李芳芳還不時主動打電話、發短信給他,話語中常常流露出對他的思念之情,還對他的身體、生活噓寒問暖。7月時,萬正強明確向李芳芳求婚,可是李芳芳似乎有難言苦衷,不但沒有同意,反而一個勁兒地勸他抓緊另外找一個。

萬正強對自己的一片真情實意沒有得到李芳芳的理解與認可,既感到痛苦,又感到困惑。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今年7月底後,李芳芳再沒有主動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他打過去,她似乎也不願多說。問她為什麽會這樣,李芳芳要麽吞吞吐吐講不出原因,要麽說自己工作忙,太累了,不想多聊。萬正強明顯地感覺到李芳芳在刻意疏遠他。

8月底,萬正強得知李芳芳送母親、女兒回家。一天晚上,他把李芳芳約到那年他們分手的村邊小溪旁的那片樹林中。

這是一個滿月之夜。天空沒有雲層,圓圓的月亮向大地朗朗地灑下滿滿的銀輝,把小溪染成了銀色,溪水歡快地奔流著,激起一朵又一朵銀白色的浪花;把大樹小樹也都染成了銀色,陣陣微風裹著月光吹向樹林,樹葉發出柔柔的沙沙聲,樹林裏充溢著沁人心脾的綠葉味、芳草香。

月色下的山川河流是多麽美麗美妙,月光下有月老用紅繩係住這對金童玉女嗎?

二人一見麵,萬正強就眶盈熱淚、心湧深情地說:“芳芳,這麽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你,你知道嗎?”

李芳芳似乎也很動情,但又不知如何說為好,她愣了一會兒才說:“我,我有時也想你。”

萬正強沒聽到李芳芳講也是經常想他,更沒聽到她叫他強哥哥,心中覺得十分失望與痛苦,但他仍然堅持說道:“芳芳,我們當年雖然是年少、年輕,可也是你知我明啊,我們是多麽心心相戀啊!我沒找對象,別人介紹的我也不要,就是因為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在愛你,也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嗎?你現在是自由身了,你為什麽不念舊情,不肯答應我的求婚呢?”

李芳芳悲苦地說:“正強,我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命運為什麽對我這麽不公平。以前我對不起你,後來我對不起我的丈夫,現在我不能再對不起你啦!”說完,她淚流滿麵,失聲痛哭。

萬正強上前拉著李芳芳的雙手,十分真心地說:“芳芳,你太善良太老實了,以前的事情不能怪你,現在隻要你同意嫁給我,還有什麽對不起我呢?”

緊接著,有一個念頭在萬正強心中閃過,他問:“你在外麵工作,是否有中意的人啦?”

“沒,沒有。”

在穿過樹葉碎銀般的月光下,萬正強似乎看到李芳芳回答後臉色發紅、神情緊張,但是他仍然相信芳芳的善良、老實,馬上接問:“那你為什麽不答應我?”

“我已是結過婚的人,現在上有老,下有小,又是一個打工的人,我怎麽能配得上你呢?我怎麽能忍心讓你跟我受苦呢?我不能再耽誤你的幸福與前程啊!”

“芳芳,你怎麽能這麽想這麽說呢?我不管你以前怎麽樣,不管你現在有沒有再找對象,隻要你答應跟著我、嫁給我,我一定會與你一起照顧好你父母,培養好小孩,一定不讓你再受苦,一定會給你幸福!”

“我,我真的命苦啊!我難以給你帶來幸福的,我真的不忍心讓你跟我受苦啊!”

“不,不對!你能給我帶來幸福,你就是我的希望,我的幸福!如果說我們在一起有什麽苦,我願意受這個苦,這苦再苦也是甜的。”

萬正強的話語讓李芳芳哭得更厲害了,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萬正強拉緊李芳芳的雙手,深情地說:“你是我的玉女,我是你的金童!”

萬正強誠摯的感情、真心的話語,終於打開了李芳芳的心扉,她輕輕地、甜甜地叫了一聲“強哥哥”,就撲進了萬正強的懷裏。

萬正強雙手捧起李芳芳的臉龐,激動地凝視著。他覺得李芳芳依然十分年輕漂亮,甚至比以前更漂亮、更誘人。接著,他的雙唇慢慢地吻向李芳芳那暖暖的、柔柔的、微微張開在迎接的雙唇。

他們是金童玉女,他們是青梅竹馬,但他們還是第一次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深深地親吻在一起。多少磨難、多少痛苦,在這一刻都消失了;多少甜蜜、多少幸福,在這一刻都匯聚了。

他們擁抱了很久很久,親吻了很久很久才鬆開。雙方商定,李芳芳回雲山抓緊辭掉工作,結清工資,退掉租房;萬正強先在城裏租個房子,抓緊做好結婚準備事宜,爭取盡早登記結婚。至於雙方父母,萬正強說他到李芳芳家一起做工作,他家工作他自己去做,他相信能做通的。

萬山村前幾年新的村兩委上任後,認為要靠山吃山,傍水賺水,借實施新農村建設之機,發展鄉村旅遊,對村民的住房作了統一規劃建設,不少房子拆了重建、改建,萬、李二家已不是鄰居,宅基地之爭也就不存在了。

萬家父母知道萬正強就是因為一直想念著李芳芳而不談戀愛不結婚。雖然李芳芳結過婚,可他們知道李芳芳不但依然漂亮,而且十分賢惠,既然兒子這麽喜歡,這次不答應也由不得他們了,就爽快地同意了。

知女莫如母。李芳芳母親帶外甥女去雲山度暑假期間,經常在晚上聽到有人打電話找李芳芳。有幾次她在旁邊聽到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該男子有多次好像是想約李芳芳外出,她則是一再推辭,但是有一兩次,李芳芳說出去有點事,還是去了。李芳芳母親猜想女兒可能是在找對象,就勸女兒是要再找個男人,隻是在雲山人生地不熟,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騙了。李芳芳推說現在還不想找,可似乎又沒有把話與母親說清楚。這次回家,女兒已和她講了與萬正強的交往情況。李芳芳父母對萬正強從小就一直很看重,現在想想女兒的苦,想想萬正強這麽多年來癡心不改的好,當萬正強拎著禮品上門求婚時,他們沒什麽猶豫就同意了。

李芳芳母親反映的內容,是韓帥在得知小鍾他們的調查情況後,再加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