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妙手接生

踏進皇宮,緊趕慢趕,武植和郝隨趕到了貴妃劉氏所居住的慶寧宮。慶寧宮前,正聚集著眾多宦官和宮女,他們神情肅穆嚴峻,走起路來也是輕手輕腳小心翼翼,不敢發出聲響。

武植雙手捧著那壇消毒酒精,在慶寧宮殿門前收住腳步,目送郝隨進去稟告,須臾間,郝隨就急匆匆地跑出來,領著武植進入慶寧宮殿裏。他對於武植雙手不離酒壇的做法頗為訝異,以為武植手上的酒壇裏裝的隻是普通的酒水罷了。

踏進殿門,富麗堂皇的宮殿內,正中央,趙煦眉頭緊鎖,正攏著雙手在來回踱步,一群醫官正戰戰兢兢地躬身站立在一旁,惶恐不安地看著趙煦,正在長籲短歎。產婆肖氏正從寢室內拾簾而出,貴妃劉氏痛苦的呻吟聲也隨之飄出門外。

“怎麽樣了?”趙煦見到肖氏出來,急切地問道。

“回稟陛下,還是不行啊!”肖氏雙手沾染著血汙,躬身低頭,不敢盯著皇帝趙煦的眼睛,顫聲應道。

“一群廢物!”趙煦氣急敗壞地怒吼一聲。產婆肖氏和眾醫官們聞言都嚇得噤若寒蟬,垂眉低首,愧不敢當。

“拿好!別弄壞了!”武植把手中的酒壇遞給郝隨,吩咐一聲後,快步走到趙煦麵前,躬身行禮:“見過陛下!”

郝隨雙手捧著酒壇,一臉的茫然,眼神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武卿家來啦,快,快給朕想想辦法!”趙煦見到武植過來,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焦慮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希冀之光,神色稍緩,他把寶全壓在武植的身上了。

“陛下莫急,容臣試試,定當盡力而為!”武植也不客氣了,撇下趙煦,轉身朝向眾禦醫和產婆,開始詢問起貴妃生產時的詳情來。

眾人見到進來的公子年紀輕輕,身著普通,都有點抗拒和輕視,不以為意。武植平日裏在家都是一身常服,穿著休閑而且隨意,剛才事情緊急,他跟隨郝隨過來時就沒有時間再去換官服了。

“放肆!這是開國縣公武植大人,還不快點跟他細說一二?!”郝隨在一旁見到眾人一聲不吭,並沒有搭理武植,不由得氣上心頭,沉聲嗬斥道。

“什麽?他就是武植大人?”眾醫官們一聽,除了場中的女醫官之外,俱都心頭一凜,連忙七嘴八舌的開始向武植致歉,紛紛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金鑲玉之類的場麵話。

“夠了!你,你,快給我說說情況!”武植見狀有點煩了,直接點將,指著肖氏和眾醫官中唯一的一個年輕女醫官沉聲說道,同時,一股攝人的威勢散發開來。

眾人一聽,被鎮住了,連忙閉嘴,讓出位置來,靜靜地看著產婆肖氏和女醫官孫箐箐給他說明情況。

他先從產婦宮縮有沒有力問起,再問產婦產道是否狹窄異常,然後問胎兒情形如何,是否頭下腳上,最後問產婦的情緒如何,是否過於緊張或者興奮。

經過孫箐箐和肖氏的詳細描述,武植再三對比分析後,確定他已經找到劉氏難產的原因了,有兩個因素,一是劉氏的產道有點狹窄(平時過於追求苗條的原因),胎兒的頭被卡住了;二是劉氏這回生產算是整個皇宮的頭胎(孟皇後曾經生了個女兒,不過在兩歲時就已經夭折了),要是生出來的是皇子,那就是太子,她是興奮得有點過度了,導致宮縮不力!

找到症結後,武植心中篤定,他已經想出辦法來了。武植拉著肖氏走到一邊,低聲對她吩咐了一番,讓她依計行事。肖氏聽罷,疑惑不解,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不敢看眾人,轉身就朝寢室中走去。

片刻後,“什麽?”寢室中突兀的響起劉氏狀似極其失望般的悲呼聲,接著響起產婆肖氏富有節奏的呼喝聲“一二三,用力!一二三,用力!”須臾間,一聲痛苦異常的“啊”聲響起,隨之一聲清脆的如同天籟般的嬰兒啼哭聲響起,劃破天際。

“出來了!生出來了!”一陣歡呼聲,也從寢殿中飄了出來。

盞茶功夫後,產婆肖氏雙手滴著水珠,喜笑顏開地掀開寢室門前的珠簾,急匆匆走到趙煦跟前,躬身一禮:“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生了個皇子!不過……”說罷,她抬頭看向武植,一臉的求助。

“什麽?生出來了?就這麽生出來了?!”眾醫官聽罷,不禁又喜又驚。喜的是,劉貴妃終於生產出來了,這樣就可以免了他們辦事不力的擔係與責罰了。驚的是,這個武植大人不知道施了什麽魔法,輕而易舉的就解決掉了他們這群禦醫束手無策的難題,太打臉了!

應該是巧合了吧?以孫箐箐為首的眾醫官們不敢置信,隻能在心裏自我安慰道。

“太好了!天佑大宋啊!”趙煦聽聞喜訊,頓時龍顏大悅,長舒了一口氣。前幾年由於趙煦體弱多病,力不從心,除了孟皇後兩年前生過一個女孩卻不幸夭折後,一直都沒有再生育過,萬裏江山沒有繼承人,他可愁壞了。如今終於生了一個皇子,夙願得償,可把他樂壞了!

可漸漸的,趙煦隨之想起了產婆肖氏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完,心頭頓時一緊,於是皺起了眉頭:“不過什麽?莫非小皇子有什麽不妥?”

“回稟陛下,不是小皇子,是貴妃娘娘出了點狀況!由於貴妃娘娘產道狹窄,剛才用力生產時崩裂了,正血流不止!不知該如何是好?”產婆肖氏語音顫抖,看得出她很是擔心,不住的拿眼看向武植,她也把武植當成救星了。

趙煦一聽,大喜的心情又一下跌入穀底。眾醫官們也是麵麵相覷,乍喜還憂。年輕女醫官孫箐箐聽罷,連忙衝進寢室去查看。片刻後,她雙手搓揉著沾染鮮血的手絹,一臉凝重地走出來。

“怎麽樣?”趙煦和眾醫官見狀圍了上去,滿臉期待。

女醫官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眾人頓時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來。

“孫姑娘也不行?”趙煦朝向女醫官,陰鬱地問道。看得出來,趙煦頗為敬重這位女醫官。

“陛下抱歉!小女也無能為力了!”女醫官連連搖頭,眼中噙著淚花。

“情況不妙啊!止不住血,就隻能聽天由命了!”一個老醫官手撚著花白胡須,不住的搖頭歎息,其餘的醫官也是小聲附和著。連孫箐箐都沒有辦法的事,他們就更沒有辦法了!

武植在一旁一直都是冷眼旁觀的,見此情形,他連忙拉過女醫官,認真詢問劉貴妃的產道撕裂的大不大?血流的多不多?血流的急不急?劉貴妃的意識如何?

孫箐箐抬眼看著武植,遲疑不語,她顯然對眼前這位身份尊貴的年輕公子還不怎麽信任。雖然這個年輕公子一來就漏了一手,把小孩給順利生下來了,但她和眾醫官們隻是認為這純屬是歪打正著罷了,他們並不清楚剛才武植對產婆說了些什麽,產婆又做了些什麽。她平日裏一門心思的鑽研岐黃之術,兩耳不聞窗外事,根本不知道這個武植是何方神聖,更沒有見過武植,對他的事跡和威名都沒有了解,所以不認識他。雖然剛才各位同僚都在巴結獻媚於他,顯得這個年輕公子頗有點地位,但在心煩意亂下,她根本就不太想搭理他。

這個女醫官也確實值得驕傲。她姓孫,名箐箐,正是老太醫孫耀庭的寶貝孫女,出身名醫世家。孫耀庭是一代神醫孫思邈藥王的嫡係後裔,醫術精湛,曾服侍過三代皇帝,是赫赫有名的老太醫,統領過太醫院,正一品的官職,如今閑賦在家。孫箐箐從八歲起就跟自己的爺爺學習醫術,聰慧好學,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十六歲時就技驚四座嶄露頭角,被朝廷收入太醫院中,成了一名禦醫官,如今小小年紀就已經是太醫院的左院判,從三品官。她的父親孫冶平和哥哥孫誌國也在太醫院任職,孫冶平是太醫院正五品的禦醫,孫治國是太醫院正六品的醫官,家世不可謂不顯赫。所以,平日裏,孫箐箐也有點眼高於頂,根本看不上所謂的一些公子哥們,如今快二十二歲了還沒有找到婆家,屬於大齡青年。

“快說!”武植見到她還在猶猶疑疑,怒上心頭,麵色一肅,沉聲喝道。

瞬時間一股攝人的威勢爆發開來,孫箐箐不禁嚇了一跳,心中凜然,不敢遲疑了,急忙細細的描述起來。她總算看出來了,這位年輕公子可不像是普通的人物。

聽完孫箐箐的描述,武植頓時了然於胸,想好了對策。劉貴妃之所以到現在還血流不止,是因為剛才用力生產時把產道給撕裂了口子,造成了比較多的出血,如今止不住血,但並沒有那麽急,劉貴妃還有點意識,並沒有暈過去。在後世外科醫生的眼裏,這隻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縫合手術罷了!華佗曾經做過外科手術,估計也縫合過傷口,可那是華佗,獨一無二的的華佗,大宋朝的醫生還沒有見識過,更談不上親手操作過了。

“你們醫館可有紗布和比較堅韌的棉線或者魚線?有沒有大一點長一點的縫衣針?有沒有麻醉藥?有的話快點去拿過來!”武植一板一眼的向孫箐箐詢問道。待得到她肯定的答複後,立即吩咐她趕往太醫館,盡快把這些東西和藥品都給拿過來。孫箐箐急匆匆而去,她也不敢耽擱了。

“郝卿家,你手上捧的是什麽酒?拿酒來幹嘛?”趙煦見到站在旁邊的郝隨手上捧著一壇酒,也有點詫異,這個郝隨,這當兒拿著一壇酒來幹什麽?這不是胡鬧嗎?眾醫官和肖氏也是疑惑不解,紛紛側目盯著他。

“這,這是……”郝隨囁嚅著說不出話,額頭冒汗,有點心虛,他也不知道武植為什麽要拿著一壇酒進宮來啊,隻能一臉求助的看向武植。

“回稟陛下,這不是酒,這是消毒藥水!”武植見狀,連忙解釋起來。

“消毒藥水?就是在西北大顯身手的那個消毒藥水嗎?”趙煦一聽,心頭一振。這個消毒藥水,他已經從西北禁軍監軍的奏報中得知了,其神效無比,活命無數,已經成為西北禁軍中的神藥了!

武植聞言點了點頭。

待得到武植確認,趙煦不禁心頭一喜,心神安定了不少。

如今劉貴妃危在旦夕,在眾醫官們束手無策之下,他剛才已經領教到武植的神異了,自然對武植言聽計從,立即吩咐郝隨要把手上的消毒藥水給拿好。

這還用你說!郝隨不禁在心裏對趙煦腹誹起來,可這話不能說出口。

眾醫官們對武植半信半疑,想出言反對又不敢,畢竟他們現在也毫無辦法。孫箐箐的父親孫冶平也在現場,對於自家女兒被武植給指使辦事,不禁訝然,自家女兒的性格他可是清楚得很,高傲無比,什麽時候這麽乖巧聽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