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間男子

第011章 花間男子

一早,喜鵲便送來這幾日登門的人留下的信息,欲晚擬好信,讓他送到阿軒手上。

最近侯府府上可是熱鬧非凡,似乎是剛平定王琳之亂,暫時被勝利的喜悅蒙蔽了頭腦,昨日聽侯敦說他爹前些日子召集一大幫人附庸風雅,在家裏舉辦詩歌大會,去了一大批文人雅士,好不熱鬧,侯安都還把禦賜的戰衣擺到最顯眼的位置攻大家欣賞,更提議以戰袍為題作詩評比,最後更是留下眾人享用晚餐,且都是山珍佳肴。

果然是榮譽加身,豪邁萬丈。

欲晚仔細的整理著送禮人的信息,大都中規中矩,看的她眼睛發困,不過也都一一寫好回信,偶有幾封別具一格的人會把自己介紹的與眾不同一些,不過她也都提不起興趣,畢竟她心目中確實是有了人選。

欲晚翻到許久才看到了孔韋的紙張,紙上寥寥幾筆,隨意為之,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同,就和大多數人送來的一樣,可是這是為何?一個新晉的散騎常侍為了拉攏在朝官員?隻是她爹在朝廷上並不是位高權重者,也甚少與其他人有聯係,他既然和謝含煙有了情愫,幹嘛來招惹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何況明明送禮來她府上的人眾多,為何隻留下個看起來潦草至極的紙張,沒有一點獨特性?

欲晚百思不得其解。

一天就在回信函中度過。

掐算著日子,離五月五泛舟之約就隻有六天了,但願衛黎能按約從鎮江趕回來。

連著在家待了幾天,準備事項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趁著初夏的好天氣,欲晚便想著出去逛逛。

正是夏日,前幾天和侯敦一起觀賞的那片湖,現在荷花應該也得開的正好吧,湖邊,亭裏賞荷的人肯定多,這閑情奕奕的微醺夏日,公子姑娘自是不能放過這觀賞的好時機,欲晚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欲晚換上男裝,把喜鵲留在家裏,一聽主子不帶她她那圓圓的小臉頓時就拉了下來,欲晚知道她一個人待在家裏甚覺無趣,每次她一要出門,她指定是歡天喜地的,可是今日欲晚有事在身,多帶一個人實在是不方便,於是好說歹說讓她按她的需求準備各種東西,愣是誇耀她辦事能力強,比小芸等一幹丫頭機靈,事情交給她辦才放心,她這才作罷。

天色尚早,欲晚便先去了花間閣,今日上門買東西的人不是很多,店裏比較清閑,幾個姑娘看到欲晚進來,也閑下來給她打招呼,店裏賣東西的主要是都是十幾歲的姑娘,個個也都是清秀溫婉,招人歡喜。

欲晚看向右邊,崔慕青和身邊的一個叫依依的小姑娘正歡快的聊著什麽,和她打招呼的幾個小姑娘神色曖昧的看著欲晚,欲晚瞬時就懂了,心裏暗笑,這個姓崔的也可真有法,才來沒有幾天了就能和花間閣裏的人關係這麽好,果然是交際能手,大家在她旁邊低笑議論,興許是聽到了動靜,正聊的開心的兩人齊齊看向欲晚這邊,依依看到自己老板在此不好意思紅著臉喊了一聲宋老板就同身後的幾個小姑娘一起跑去了另一邊。

崔慕青看到欲晚的到來,露出他的笑容,人人都說女生梨渦帶笑甚是醉人,欲晚這下 男生有酒窩也不絲毫不輸女生,崔穆青的酒窩是恰到好處的把他的爽朗,親切的表現出來了,她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他有些責怪的和欲晚打趣道,“子佩兄一來可是把小姑娘都給嚇走了,哎,男人啊果真沒有女子賞心悅目。”

欲晚拿起放桌上的毛筆頭敲他的頭,“你啊,沒想到這麽的不正經,花間閣裏的小姑娘都認熟了是吧?”

他拿過欲晚手裏的筆,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子佩兄是怕我的魅力掩蓋住你的魅力吧,這種危機感我是能夠理解的。”

“咦?怎麽會呢,像我這般姿色的男子才不會擔心這個問題,正所謂是白菜蘿卜,各有各的喜愛。”欲晚自是不服氣的說道。

崔慕青上下打量著欲晚,半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不知我們倆那個是白菜,那個是胡蘿卜呢?我看子佩兄容色不凡,更有一絲剛柔的氣質,想必愛慕的人不在少數,我說的可對?”

欲晚心裏咯噔一下,起身站直,尷尬的說道,“還是不及你的魅力,有時間定有和你多多請教。”

崔慕青見她如此,微笑著,“你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站了起來,莫不是嫌我說的不合理?”

欲晚這才意識到,因他的上下大量,以為他似乎看出了什麽端倪,她打扮成男裝從來沒有人被人懷疑過,他剛才那不明的一笑,讓欲晚心一緊,沒想到反應這般大,轉念一想,似乎是她想多了,她與花間閣裏的人打交道這麽久,也沒人看出她是女兒身,而她和他才見這麽幾次,更是不可能了,這樣想來欲晚於是安心的坐下。

“一直想問你,你說你遊行了很多地方,有遇到什麽好玩有趣的事嘛?這次準備在建康待多久?”

“要說好玩逗趣的事,那是不在少數的,有一次我路過江陵,那時候正是七月半,七月半是‘鬼節’,當時看到大街上有很多祭拜鬼神的。”

欲晚趕緊打斷他,“鬼節?這麽一個不好的節日能有什麽好玩的事,你可不要唬我。”

崔慕青一笑,“有時候話不能隻聽到一半,不然就會一葉障目,你且聽我繼續說下去。我去的時候正趕上這個節日,當時可發生了一件很離奇的事。”

他這一開了頭,店裏的幾個小姑娘也都圍了過來,饒有興趣的聽他講。

“當時我路過,正趕上一戶人家辦喪事。”崔慕青繼續說道。

依依開口,“趕上這節日辦喪事,可真是不吉利。”

崔慕青笑笑繼續說道,“辦喪事的這家,聽路邊的人說,是死了公子,可是死的很讓人意想不到,聽說是和朋友踏青時遇到一個女子,當時可謂一見鍾情,可礙於朋友間的麵子,便不好意思詢問芳名,住址,姑娘消失在人海中,這個公子卻自此染上相思,相思入骨纏綿,家裏請大夫來醫治也是無用,病不見好轉,反而一天天加重,家裏托人打聽那女子的下落,可是茫茫人海,猶如大海撈針,怎麽容易,日子一天天流逝,這個男子終於在七月半這天離開人世。”

大家聽到這裏惋惜道,“這個男子太癡情了,能夠因一個女子付出生命,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自古男兒多薄幸,可不能以偏概全。”崔慕青說道。

欲晚輕笑,“我猜,你這個故事應該是沒有講完吧,我以前看書上記載,咱們陳朝往前的宋朝,在鎮江地區也發生過這麽一件事,和你描述的不相上下,也是說一個男子因見一個女子後相思成疾,鬱鬱而終,交代死後要葬在初見女子的地方,送喪隊伍在送人途中恰好路過女子家,拉棺木的牛馬不再行走,女子出門男子的棺木,很平靜的說了等一下,然後回屋梳妝打扮,出門後唱著一首歌,棺木瞬間打開,女子淺笑入棺木,兩人於是合葬在一起。”

欲晚講完後看著他,“這個才是完整故事吧?”

崔慕青輕輕搖了搖頭,“子佩說的這個故事我倒是也有所耳聞,不過世間不可能會出現這般事,一個女子能夠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輕易付出生命,太少見了。”

旁邊聽著的姑娘說道,“多癡情呐,男子為了一見鍾情的女子付出生命,女子為他的癡情所動,生死相隨,可見情深至極。”

崔慕青笑道,“你們女子總是愛被這些不知名的故事感動,其實細想,這個男子是多麽的傻,喜歡一個人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自己何不在開始的時候便截住姑娘,詢問出各種信息,偏偏等到回去才發現,一見鍾情的事我是不相信的,怎麽會有無緣無故的喜歡,更何況為了喜歡的人傷害到自己的性命,太蠢。”

欲晚反駁道,“你說的我可是不同意,你不能這麽理解這個故事,且先不說這個男子的癡情,男子如此癡情世間少見,你剛才不也說不能一葉障目錯加汙名給男子嗎?這個男子的感情實屬不易,我猜他後來肯定有所行動的,隻是有緣無分,奈何不能再次相見,而且自古貞烈女子不在少數,能平靜的接受不知名男子的愛,並以死相伴,這種女子才是世間少見。”

崔慕青含笑看著我,表情有一絲的不同,“子佩的見解也是甚好,但是意見不可能是每個人都一樣的,如果我愛上一個人,那一定是日久見人心,那個時候談生死是有感情基礎的,你走我便追隨,雖然不是驚天動地,但最難得是相濡以沫。”

欲晚怔怔的望著他,“相濡以沫,才是最好的喜歡方式。”

一旁的依依說道,“你們兩個大男子怎麽討論起這些了?剛才老板說道貞烈女子,我倒想起了最近建康城的一件事,想必大家都有耳聞吧。”

旁邊的幾個姑娘附和道,“那一定是宋府和秦府的婚事吧。”

欲晚聽罷眉頭微皺,不置一詞。

崔慕青饒有興趣的等待著聽下文。

依依看了大家一眼,看大家都有興趣,於是開口興致勃勃的講道:“聽說宋府令史長女和秦府三爺自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本來當天成親好好的,卻不想中途出現了一個絕色女子,聽人說是遠方的某一個表妹,身穿大紅喜服,烏黑長發披散,前來搶親,當時秦三爺婉言相勸,並對宋府宋欲晚當場告白,可見兩人情深,宋欲晩也不顧新人禮儀,當場護夫,可謂直爽,卻不料那個女子使詐,趁機帶走了秦三爺,秦家和宋家的親算是毀了。”

崔慕青淡淡的開口,“說不定,那是成親的兩人提前預謀好的,外人也看不出什麽真相來,個中原因隻有當時人知道。”

欲晚心裏一緊,但也笑著開口,“聽說第二天宋府上來提親的不在少數。”

依依笑著同宋欲晩開玩笑,說,“所以老板你看你也是托了了這件事的福了,莫不是她,咱們店這幾天的生意也不會這麽好。”

欲晚回道,“那是因為我們店裏東西好,才會讓人喜愛。”

崔慕青看著欲晚,“子佩兄也是姓宋呢,莫不是宋家的某位遠方親戚吧。”

欲晚心咯噔一下,麵上仍然神色自如答,“建康城裏姓宋的可不在少數,西邊還有一個叫宋家灣的地方,某不是都能和宋府攀上親戚?”

大家也都說不會,欲晚倒並不因為他的懷疑而懊惱,而是突然間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崔慕青這個人洞察力實在驚人。

崔慕青看著欲晚有點不對勁的表情,說著,“慕青也是隨口玩笑,自小遊行,怕路途寂寞,便總是能和路上的人說話解悶,增添樂趣,那些人啊,就會閑聊各種瑣事,我也是自己改成趣事以博個樂趣。”

大家圍住他紛紛讓他講講途中趣事,欲晚笑笑,或許是她想多了。

出來已是傍晚,她整理整理衣裳,前往滿堂香,不知道今日能否有機會見識到頭牌雲霓的風姿。

卻不料,她剛進去便看到了身著玄黑袍子的侯敦,她從來不曾看到他穿過如此嚴肅的衣服,旁邊在一起的還有其他一些人,欲晚仔細看了看,大都不認識,但是裏麵居然有孔韋,他們似乎在談論著什麽,表情輕鬆,欲晚找地方躲起來,看著他們上樓,這才跟著從另一處上去,她正坐在他們對麵的一暗角處,可以觀察清楚的觀察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但是她心裏卻在嘀咕,侯敦怎麽會和孔韋一道逛青樓?

她突然想到,雲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