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最後一次爭端
除了床榻之外，唯一能吸引包小天目光的，就是梳妝台了。
這個梳妝台和一般家庭裏的看起來都差不多，隻是上麵擺放的東西有些不太一樣。
秋菊畢竟是樊樓女子，一些廉價首飾和胭脂也不少，淩亂的擺在桌麵上。
這個梳妝台還有一個小抽屜，包小天伸手抽了出來，裏麵晃晃****的有一些小件物品。
包小天拿起一個銀鐲子，鐲子內圈還刻了一行小字。
“吳郎不識秋意濃，執扇畫菊恰似楓。”
包小天忍不住念了一遍，看來這個鐲子是吳宗柏贈與秋菊的。
可楓和菊有天壤之別，以吳宗柏的實力，應當是不可能畫錯才對……
也許隻是一句詩而已，包小天為避免過分解讀，還是不去看這行字，而是觀察起了這個銀鐲子的成色。
如此鑄造工藝，雖算不上極佳，也不是黃金，可就單憑工藝也能值點錢了。
除了銀鐲子之外，抽屜裏還有一把扇子，上麵畫的是一朵朵的秋菊，下麵是一灘河水，上麵飄零著幾片楓葉。
包小天翻過來，扇子的背麵有一段文字。
“秋風涼，水波不興，誤把秋楓當情義。粼粼湖麵，夏蟲乘葉起，以為鴛鴦戲水，亂把離人愁緒都散盡。若是秋菊泛江紅，楓葉也可白人頭……”
若是秋菊泛江紅，楓葉也可白人頭。
包小天細品了一下，這似乎更像是某種隱喻！
無論是鐲子上刻的字，還是扇子上所作的畫和大段文字，都透露出一股悲涼。
他們之間的愛情不像是外人所見那樣恩愛和諧，更像是兩個沒有結果的人在互相糾纏，然後因為不斷引發矛盾，隨後吳宗柏送這些東西來表明自己的心意。
換句話說，當時的吳宗柏抑鬱不得誌，無論是思想還是精神層麵上，都是處於低估時期，那個時候兩人雖然相遇，可是愛意都很含蓄。
這麽看來的話，吳宗柏相當於是兩人關係中的主動方，是展開追求攻勢的那一方！
有意思……
包小天將抽屜收起，然後又看了一眼房間四周，發現並沒有值得查看的地方，再次去了閣樓。
秋姨看上去並不忙碌，呆呆的站在窗口，看著下麵的人流。
包小天走了過去，問道：“老板娘，你還記得那晚他們為什麽爭吵嗎？”
秋姨回過神來，隻是淡淡的回道：“細節上的事情已經記不清了，不過你這麽一問，倒是提醒我了。”
“當時吳公子說，要離開汴梁幾日，擔心去的時間太久，會過於想念秋菊，便打算在臨行前為秋菊作畫，可秋菊卻擔心他這一去不回，死也不肯讓他把自己畫下來。”
“當時我的想法是，既然是已經發生了爭吵，那吳公子不畫不就行了？可他的倔脾氣也上來了，說是此前畫的都是秋菊，身邊一幅秋菊的畫像都沒有留下，便也嚷著要畫。”
包小天愣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吳宗柏口中的秋菊，是真正的**。
秋姨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後來我就勸吳公子，既然秋菊不想畫，那就不畫了，反正用不了幾天就回來了，等回來的時候再畫。秋菊也說，等他回來之後，他想怎麽畫都行，她都不會有任何的意見，所以這件事也暫時達成了一致。”
包小天皺了皺眉，反問道：“為什麽要說是暫時？”
“因為當時我離開房間的時候，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我覺得，他們是因為我在場，所以不好繼續爭吵下去。”
“不過等我離開了房間之後，又派人去門口守了一會兒，裏麵倒是有秋菊唱小曲兒的聲音，卻沒聽到兩人再爭吵了，這件事我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了。”
包小天點了點頭，秋姨的做法沒有特別怪異之處，更何況，吳宗柏這麽說也是客人，畫肖像這種要求在其餘的客人眼裏，算是最高雅的一種要求了。
“那後來發現秋菊屍體的時候，吳宗柏的反應是如何的？”
“他當時嚇蒙了，不過他和秋菊的感情好，一直守著她的屍體，直到官府的人來了，才將秋菊的屍體強行帶走。”
“由於那晚我們的客人比較多，後來也就沒有再關注過他們的房間，直到早上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屍體，這個問題我此前和你們官府說過。”
包小天也記得當時秋姨的口供，和現在完全能對得上。
可他之所以要問出這個問題，可不是擔心秋姨在口供上作假。
“秋姨，我其實還有一件事不太明白，為什麽你們都認為吳宗柏和秋菊的關係很好，還是要將他當成嫌疑人？”
“因為當晚隻有他一個人，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帶他走的是官府的人，我在後來佐證的時候，也替他說了不少的好話，隻讓他賠了一點錢。”
“吳公子也是可憐人，自秋菊死後，來過一次樊樓，去她房間裏把一些常用的東西都買回去了，並且自從那次之後，一次都沒有來過樊樓。”
包小天看著她，又問道：“他帶走的，都是一些什麽東西？”
“都是秋菊的一些隨身物品，比如首飾和發簪之類的，都不值錢的。不過他當時帶著的錢隻有那麽多，能買的東西也有限，我還是做了人情，不然他也帶不走什麽東西。”
說到這裏，秋姨又神色黯淡的說道：“吳公子是一個好人，秋菊也是一個好姑娘，她的死，我們雖然很傷心，也一直在配合調查，可是凶手現在都還沒有找出來，兩年多了，就算凶手另有其人，恐怕也已經離開汴梁了。”
她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在心裏已經認定吳宗柏不是凶手了。
當時死的又是樊樓女子，無權無勢，官府自然是不會著重調查。
可包小天知道，這裏麵也並不一定都是和自己猜想的一樣。
也許秋姨是收了吳宗柏的好處，特意是在幫他說好話呢？
即使吳宗柏身上沒有多少錢，可是他的嫌疑是最大的，在沒有找到凶手之前，他是會被直接認定為最接近凶手的嫌疑人的，秋姨卻處處在維護他，這顯然是不太符合實際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