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特使令
包小天眼神有些恍然，他大概能腦補出當時的畫麵。
金翎先被射中一箭，勉強抵擋的時候，破開了對方的防禦，可畢竟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她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
“看得到上麵的金文嗎？”
包小天收回思緒，主動問道。
金翎搖頭。
“不知道，但是這背麵的話，我知道是什麽意思。”
“說來聽聽。”
包小天頓時來了精神，眼神也跟著炙熱了幾分。
“離甲之胄，並非是字麵意思，沒有穿戴任何甲胄或是護具，而是一種比喻。”
“比喻的是，甲胄雖然能保命，可人不能一直穿著盔甲，在休息的時候，盔甲還是會脫下，隱喻甲胄隻能抵擋白天裏的危險，可黑夜來臨時，人就會處於沒有任何防備的狀態下。”
“天以令道同誌者，得以長明，得以千萬人共往矣。意思是攜帶著這塊令牌的人，都是天選出來的道同誌合之人，如果同仇敵愾萬眾一心，黑夜就永遠不會來臨，千萬人所奔赴的，都是光明。”
金翎說到這裏，又冷笑道：“說的浩然正氣，可這種身份令牌，一般都是鉤網裏的密探，他們本就行走於黑夜，追求光明？笑話！”
包小天不知道她為何對這種說辭嗤之以鼻，可還是極有耐心的問道：“你對鉤網很熟悉？”
“算不上熟悉，打過幾回交道。”
這話頓時把包小天雷了個外焦裏嫩！
一個小小的衙門仵作，居然還和鉤網裏的暗探或密探打過交道？
要不是她身手的確不俗，包小天或許隻會認為這個女人在吹牛。
金翎把盒子還給了包小天，隨即轉身就要走。
包小天看著她的背影喊道：“你要去哪兒？”
“找會金文的人，你等我的消息吧。”
包小天正想說讓她帶著令牌一起去，可打開盒子一看，裏麵隻剩下一張手帕了……
……
經過一天的安撫，民眾恐慌的心理終於慢慢緩解了。
黃昏時分，包小天也終於能踏出衙門，可他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司文斌在帶著人繼續搜尋刺客的下落，明裏暗裏都在調查，這個時候肯定是抽不開身的。
而舒秋星還在養傷，他雖然撿回一條命，身體素質也極佳，可昨晚用力過猛，沒個十天半個月怕是起不來。
師爺在整理傷亡報告和卷宗，把官府失蹤的人員重新核驗了一下身份，接下來每對應出一個屍體的身份，就意味著傷亡數還在往上增加。
包小天有意避開這道程序，所以幹脆躲在門外。
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金翎踏步走來，將一張紙遞給了包小天。
“我找人打探過了，這上麵的金文，就是這句話。”
包小天強打起精神，把紙攤開一看，臉色頓時變了，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在顫抖。
這句話寫的是：宋國兵部邊派特使令。
“這居然是兵部在金國鉤子的身份令牌？”
包小天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一陣天旋地轉，因為這個身份令牌所蘊含的信息量巨大！
六部之一的兵部早前和金國和遼國都有勾結，並在其中以販賣情報獲取自己的利益，引得金國和遼國都對兵部恨之入骨。
可這個隻是先前禮部侍郎萬洪峰的一番猜測，並沒有任何能定罪的證據，可這個身份令牌的出現，就意味著萬洪峰說的都是真的！
兵部果然勾結了外部勢力，而且還在邊關培養出了自己的勢力和鉤網情報組織！
按照這個細節往回捋的話，禮部侍郎萬洪峰此番來汴梁，身邊的親衛是青衣衛也就不難猜測了，朝廷要保證萬洪峰活著，因為他知道更多的內幕和細節。
魚幼夔之所以有這個令牌，肯定是和萬奇有關，說不定這個令牌原本就是從萬奇身上搜尋出來的。
那麽這件事會有多少人知道？
沒了實權的小皇帝知道，以及朝廷的情報組織和禮部的人都知道！
“看來，先前你發現的那些青衣衛的屍體，都是真的，不過他們並非是刺客，而是保護萬洪峰撤離的時候死的……”
金翎給出了最終解釋，包小天的大腦始終沒有轉過彎來。
因為他們都是穿著夜行衣，這個時代的衣服款式，甚至是麵料都相差無幾，他一直在這方麵鑽牛角尖也是無可厚非。
現在真相就擺在他的麵前，他對萬洪峰的疑慮依舊還在，更多的卻是深深的愧疚感。
一個喪失愛子的中年男人，從京都遠赴而來，把自己當成誘餌，想在汴梁下一盤大棋，最終卻落得了一個草草收場的局麵。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被針對的那麽慘……
包小天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的說道：“我好像一直誤會他了。”
“魚幼夔既然給了你這個東西，應當也是想讓你相信萬侍郎。或許，萬侍郎最終放走魚幼夔，目的也不單單是想釣出更多的大魚，他應該已經猜到汴梁已經是一灘死水，你接下來的時間隻顧著自己爬出泥潭，哪裏還顧得上朝廷之事？”
“他既然打算要離開汴梁，魚幼夔留在你的身邊隻會給你帶來更多的危險，所以他放走了魚幼夔。”
金翎看著包小天，一口氣說完後，也跟著深吸了一口氣。
包小天無奈的回道：“魚幼夔並沒有離開汴梁，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躲到哪裏去了。”
金翎看著他有些落寞的神情，語氣冷冽的問：“你想找到她？”
包小天卻徑直搖了搖頭。
“不，找到她又如何？現在淌這個渾水是九死一生的局麵，她還是潛伏著好。”
“你相信她嗎？”金翎目光如炬的盯著包小天。
“談不上信任，或者說，信不信任已經不重要了，畢竟她也有可能是被萬洪峰利用了。”
金翎不再說話，徑直走了進去。
包小天思考了一下，也快步跟上。
夜幕降臨，主城區內再次開啟宵禁，負責領兵之責的司文斌抽調了大部分的兵力，駐守城內所有的望樓上。